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凰傾天下:謀個盟主做靠山> 第148章 佳人繁花卻無意

第148章 佳人繁花卻無意

  靖新二十年的初春,任朝陶與任朝昳在同一天出嫁,皆是往陪都洛陽而去。


  與商第公主與河洛侯這般公主配諸侯,一向如此的婚事不同,洛偃公主將要與君盡觴成親的消息,早在數月前便已傳遍了神州大地。王室中人頗有微詞,隻覺得任未成真是把任朝陶寵得沒了邊,如此辱沒門楣的婚事也都隨了她。相反武林之中倒是一片叫好,昔年說著君盡觴妄想的人,現下卻是一個個踏破了洛偃山莊的門檻,想要恭賀他新婚之喜。


  但洛偃山莊自君莊主大婚的第二日後,便隻有副莊主萬映蘿留守山莊內。傳聞是新婚的夫婦二人已然前往君莊主的故鄉姑蘇,打算小住一段日子過些二人時光,大抵半年都不會再回到洛陽了。


  來人尋不到君莊主夫婦二人,隻得喪氣離開。


  而此時的任朝陶與公孫舜二人,的確是正在前往姑蘇的路上,但卻並非是如傳聞所言隻是為了過二人世界,而是馬不停蹄地向著步忘歸家的府邸而去。


  早先任朝陶曾致信紀無渲,說是替她取回了木甲門被任朝行索竊兵書,本想尋了日子親自給她送去,誰知紀無渲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現下不在木甲門中,你們且先收著那兵書,容後再議。”


  即使如此,任朝陶與公孫舜便也不再準備前往沙州,而是直接將出海計劃提上了日程。


  “藏寶圖?”步忘歸搖著手中的折扇,雙臂抱拳倚靠在門柱旁,上下打量了公孫舜與任朝陶許久,才道:“我若是幫了你們,寶藏分我一份麽?”


  “不分。”任朝陶想也不想便開口道,理直氣壯地看向步忘歸道:“步忘歸你竟敢缺席我的婚禮,這仇我可是一直記到今日,你若不拿出個滿意的說法來,你我之間便再無什麽好說的了。”


  任朝陶與公孫舜在洛偃山莊的婚禮遍邀江湖中人,之後又在偃師的公主府內宴請了與任朝陶相熟的皇室親友,可無論是哪一場,都不曾見過步忘歸的影子,任朝陶心裏計較了許久,終是在見到他後一股腦地說了出口。


  步忘歸聽見她的抱怨,不由撫了撫額道:“若非你們說要來尋我,早在你們婚前半個月我就已經從廣州出海往南邊去了,如何還等得到今日。”


  “借口。”


  任朝陶大抵想的到,在公主府的那場婚禮,因著都是皇親貴胄,一向不投步忘歸的緣,他不願意來也算情理之中。至於在洛偃山莊的那一場,步忘歸卻是因著害怕遇見山宗與薰迭夫婦才有意避開,他自是不願承認,但任朝陶卻是不悅。


  “左不過怕遇見你的薰迭罷了。”


  “嘶,公主總是這般戳人痛處,實在是可惡得很。”步忘歸咬牙切齒地看向任朝陶,又順勢看向公孫舜道:“君兄怎麽今日話這樣少,可是因著終於看清了公主殿下的真麵目而內心憂愁?”


  “步兄說笑了,有朝陶陪伴,在下如何會憂愁。”公孫舜原本正聽著他兩笑鬧,並不打算插嘴,誰知聽見步忘歸這番話後,卻是忙不迭地緩緩而道。步忘歸聞言,恨不得將這兩人立刻趕出府去,眼見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任朝陶卻是不以為意道:“不過既然南洋沒去成,不如隨我們一同往東邊去好了。”


  “在下既誤了公主的婚禮,如何敢再與公主與君兄同行出海。”


  步忘歸毫不客氣地回敬任朝陶道,任朝陶“嗯”了一聲,挑起眉看向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卻忽地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步伯父,忘歸哥哥有客人,我便不打擾了。”


  “無妨,你終歸是要嫁入我們步家的兒媳,來見見忘歸的友人也好。”步留史難得有這般和藹的時候,任朝陶聽見他這慈祥的聲音,忍不住從石凳上站起了身,回過頭去想看看能讓步留史這般溫和對待的“兒媳”究竟是何人。


  “老臣見過公主,見過駙馬。”


  先前剛剛到達步府,任朝陶便先去同步留史見了禮,聽說她是來尋步忘歸的,便急急地遣了侍女將她與公孫舜帶去了步忘歸所居之處,任朝陶還在納悶他為何如此著急,原是在打發了他們這“不速之客”後,還有別人來訪。


  麵前的女子看上去與任朝陶年紀相仿,身著一色鵝黃色衣衫,眼眸低垂,看得出來眼睛不算很大,但卻嫵媚多姿。她的個頭不高,站在高大的步家父子與公孫舜身邊,幾乎都要隱沒其中了。雖說生得一張小巧別致的臉,但卻並不引人注目,不仔細看,絕不會覺得這是一位算得上標致的美人兒。


  隻見她聽見步留史這般向任朝陶與公孫舜行禮,也跟著開口道:“小女遊衍,見過公主,見過駙馬。”


  “不妨遊衍莫忘歸。”聽見遊衍自報姓名後,任朝陶腦中瞬間浮現出這一句詩,若是她不曾想錯,這該是步忘歸的青梅竹馬才是。兩家或許是世交,因此才會這般給孩子取名。而且這是描寫清明時節的詩句,步忘歸便是出生在清明時節。


  嗬,這步留史一向嫌那些個文人騷客沒勁得很,文章寫得好又有何用,不如他為姑蘇百姓鞠躬盡瘁。可這取名字的心思,卻是引經據典,倒也沒少讀過經典詩集才是。當真是一對嘴硬卻心思細膩的父子。


  “步大人不必多禮,遊姑娘也請起。”


  任朝陶示意他們二人起身後,不等步留史開口介紹,便主動道:“這位遊姑娘,可也是姑蘇人?”


  “回公主話,小女是姑蘇人。”


  “那倒是與駙馬是同鄉了。”任朝陶雖然嘴上說著公孫舜,但眼睛卻已帶著滿溢而出的戲謔看向了步忘歸道:“姑蘇城中佳人這樣多,怎麽步兄還總想著往外跑,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姑蘇城中的佳人這樣多,怎地公主不替駙馬好好尋上一位?”


  步忘歸的話音剛落,卻被步留史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隻聽得步留史道:“忘歸,不得無禮。”


  步忘歸對於步留史雖然一向表現得嗤之以鼻,但在他麵前卻也算得上收斂。步夫人去得早,步留史大人一直不曾續弦,一個人把步忘歸的妹妹與他拉扯大,父子二人雖說嘴硬著互相不屑,但始終是親密的。因此聽得步留史開口,步忘歸便不再多言,隻聽得步留史又一次開口道:“方才老臣怠慢了公主與駙馬,實在是情非得已。早先便同世交遊家約好了今日要請忘歸帶著遊衍到城外賞花,無論如何也不可毀約才是。”


  “步大人與本宮是老相識了,何必這麽客氣。”任朝陶在步府一向來去自如,本就不把自己當作客人,隻聽見步留史笑道:“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是老臣疏遠了。”


  “既然步大人與步兄有客,本宮也不便打擾,還是明日再來尋步兄得好。”


  任朝陶說著,眼見步忘歸聞言驚得臉色驟變,隻聽得步忘歸想也不想便開口道:“公主剛還說了不必客氣,這會兒倒是自己客氣起來了。”


  “我看今日天氣正好,十分適合出城尋春。公主與駙馬若是無事,不如一道前去如何?”


  任朝陶與公孫舜交換了一個目光,心知步忘歸並不想同遊衍單獨相處,這才有意留下他兩。隻是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步留史大人前些年嫁了女兒,這些年最頭疼的便是步忘歸的婚事,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給他逃避的機會了。


  哪怕沒了遊衍,以後也還會有各式各樣的女子送上門來,即使是不願同這些姑娘過多相處,也該鄭重其事地拒絕,而不是拉著旁人這樣躲閃下去。做到尊重對方,也能尊重自己。任朝陶想著,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即使是步忘歸這樣看似曆經世事,無所畏懼之人,也總還是有軟肋在。


  “步兄的好意,在下領情了。隻是朝陶與在下還有旁的事要處理,便不打擾步兄與遊姑娘賞花了。”


  公孫舜的拒絕於步忘歸而言無異於是晴天霹靂,但眼見公孫舜與任朝陶均是一臉婉拒,卻也不好再強人所難,隻得點頭道:“那便明日再見。”


  “哈哈,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步兄那般頭疼的樣子。”任朝陶想起步忘歸那不情願的表情,不由笑道。


  “步兄也算不小了,步大人那般著急,也是情有可原。”


  公孫舜雖然也忍不住想要揶揄步忘歸,但卻明白今日這狀況也的確是步留史無可奈何之舉,因此這般說道。


  “何必著急,若是不能遇見願一心相伴到白首之人,草草婚嫁也不過是令自己徒增煩惱而已。倒不如不成親。”


  任朝陶說著,下意識地挽住了公孫舜的手臂,輕聲道:“我之所以不願與步兄同去,隻是覺得他若真是不喜歡那姑娘,便早早地同她說清楚了。拉上旁人含混不清,算是個什麽道理。”


  “誠如朝陶所言,若是不能遇見篤定之人,不如靜待。隻是難免會有外界壓力,隻需看步兄如何化解了。”


  誰知公孫舜的話音未落,他們二人卻聽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他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眼見步忘歸氣喘籲籲地跟在他們身後,扶著腰道:“好歹趕上了,當真說走就走啊。”


  他們離開步府後,本正想著去公孫府中看望因著公孫敖與夫人在參加婚禮後便順勢出行延邊而被獨自撇在家中的公孫玦,誰知壓根還未走出步府外這條長巷,便被步忘歸追了上來。


  任朝陶與公孫舜懼是不解地望向步忘歸,隻聽得他道:“想想還是不要耽擱自小一同長大的姑娘得好,既是不喜歡,那便是賞遍豐朝遍地的花也終是無用。”


  隻見步忘歸一麵說著,一麵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笑道:“不是要出海麽,且先去趟青龍城,自是給你們介紹一家靠譜的船廠。”


  他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雖是在對著他們二人說話,卻並未直視他們,仿若並不在意般地開口道。他一向嘴硬,任朝陶卻是再了解不過。因此他的話音未落,任朝陶卻已伸手拿過了他的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步兄大恩大德,實在叫我沒齒難忘。”


  “不敢,不敢。畢竟誤了婚禮是卑職考慮欠妥,還請公主見諒,許卑職將功補過。”


  任朝陶被他這一日日地冷嘲成了習慣,因此也不多在意,隻是點頭道:“許了。哪這麽多話,趕緊帶路。”


  “不,先不急。”


  雖說看著步忘歸這一次次出海遠洋後又平安歸來,使得任朝陶對於出海並無太多懼怕。但海上的凶險難測哪怕是步忘歸都不曾否認。因著此番出行目的不算光明,所以任朝陶並未知會任何人,但臨到真正要出發之時,她卻還是有些猶豫。


  “姑蘇離洪州算不上遠,我想先去趟洪州。”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