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喚我師姐
風清持看著面前熟悉陣法,削薄的唇角微微翹起,一啟唇,略帶清然聲音溢出唇瓣,「看來這麼多年,老頭還是一樣懶!」
聲音清魅而又慵懶,較之平素褪去了幾分清涼,多了些真實。
貓著身子,轉身便進了面前的竹林,這是入蒼穹山頂的最後一個陣法,也是最難的一個。
一隻腳剛踏進竹林,甚至連半個身子都在外面的時候,眼前翠綠的竹子迅速移動,速度之快只覺讓人眼花繚亂,除了不斷移動的殘影,根本看不見其他。
也是在一瞬間,林中大霧漸起,清晰度也是越來越低,直到面前的一切都被朦朧大霧所遮掩,那些瞬移的綠竹才似乎滿意地停了下來。
「嗖」地一聲,似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想起。
風清持微微邪肆地勾起唇角,並沒有急著避開,臉上也不見絲毫慌亂,而是不急不緩地走了兩步,當腳底猜到細小的硬石子的時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聽著耳邊凌厲的箭聲,踏著熟悉的步伐在濃霧中穿梭,每一次,都堪堪與飛來的利劍擦肩而過,情況兇險至極。
若是細細觀察,便會發現風清持的步伐雖然很是隨意,甚至為漫不經心,但其實還是有一定的規律可尋,而那規律正是,群山掩映中蒼穹山的地形圖。
「公……公子,那人闖過了所有的陣法?」看著擺放在不遠處的沙漏,蘭澤臉上的表情還是非常複雜的。
玄醫老人在設置陣法的時候特意在這個院子前制了一個沙漏,沙漏旁邊有木製的小巧機關,機關分為兩個結構,上面有七顆橢圓形的小銀珠子,下面是七個剛好可以容納小珠子的圓形小槽,此時,銀色的小珠子都落在了小槽之內。
這代表,七個奇門陣法來人都闖過了,包括最後一個!
而沙漏中的沙幾乎沒有動,沙面上方一點點位置,有一個很明顯的墨色痕迹。
那個墨色的痕迹,是闖這些陣法所用時間的最高紀錄,是上次公子下山的時候創下的,而這一次,與自家公子那次的記錄非常接近,幾乎無二。
這讓蘭澤如何不震驚!
瀲月公子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水面之上的沙漏和木製機關,如冰似雪的寡淡眼眸極快地浮現一抹漣漪,不過也是在瞬間消散,轉為如死水一般平靜的湖面。
風清持身姿一轉,腳尖點地一個輕盈的后飛,白色的身影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已經離開了竹林。
伸手輕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勾唇輕輕一笑,直接離開。
大約走了一刻鐘的時間,風清持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那一棵繁盛茂密的梨花樹樹頂那一叢,競相綻放,一樹雪白。
腳下的步子微微加快了一些。
「公子,來了!」蘭澤一直盯著不遠處叢林掩映中的那條小徑轉角處,語氣嚴肅認真,慎重而又期待。
話音剛落,蘭澤還來不及觀察自家公子的表情,那個素白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小徑轉角處。
一身白衣,風華無限,即使是在闖過那些陣法之後卻依舊不見一絲狼狽。
貫來成熟穩重的蘭澤此時都不由在心中暗暗咋舌,這人是不是太強大了!
風清持明顯也看見了一叢綠竹下的瀲月公子和蘭澤,眉梢微微一挑。
緩步上前,當看清瀲月公子的容貌,饒是風清持眼裡心裡都是狠狠驚艷了一番。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身姿頎長清瘦,墨發半束,僅用一根竹簪束挽起,最讓人驚艷的是那一張如白雪一般的精緻容顏,這種白,不是蒼白,而是單純地冰雪如玉,完全挑不出一絲半點瑕疵。
只是那僅露在外面的右眸,太過孤絕寒涼,沒有半點色彩,也沒有一絲漣漪,就連沒有任何弧度的薄唇,都泛著淺淺的淡白。
周身沒有一絲人氣,清寒薄涼,就像是一尊精緻的玉雕,由寒冰玉雪精雕細琢而成。
在風清持打量瀲月公子的時候,對方也用薄涼到近乎於無的眸光打量著她,眼眸之中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被那樣冰寒不帶任何情緒的視線打量著,風清持有些微微不自在。
在看見風清持容貌之時,蘭澤也失神了片刻,世間居然有在容貌之上與公子齊肩的人!
「來者何人?竟然擅闖蒼穹山?」蘭澤回過神之後,便是眸光沉沉地看著面前的素衣少年,小小年紀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來到蒼穹山頂,不僅毫髮無傷還未見一絲狼狽之態,看來面前這人,也極是不簡單。
風清持優魅的眼尾微不可見地上揚了幾分,「來者何人?」薄唇輕啟,語態悠長地重複了一句,隨即目光不咸不淡地看著兩人,淡淡開口,「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
蘭澤目光微微一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清持並沒有回答,而是雙手環胸眸光清淡,「那個老頭在不在?」
蘭澤被她話語給轉得微愣,飛快地回了句,「不在。」說完之後連自己都愣了半晌,他為什麼要回答他的話?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口中的老頭是誰,只是隱約覺得是玄醫老人。
「你到底是誰?」蘭澤盯著風清持,眸子沉了幾分,冷厲地問。
「呵呵……」風清持低低一笑,聲音很輕很悅耳,也有幾分淡淡的清魅,將目光落在瀲月公子身上,「你們怎麼會留在蒼穹山?治病?」
瀲月公子自然是不會回答,甚至連目光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和公子一直住在這裡。」蘭澤冷冷地開口,但是語氣卻不是很好。對於一個突然闖進自己家裡,並且看不出深淺的傢伙,蘭澤眼中很是防備。
風清持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一直住在這裡?多久了?」
怪哉,那老頭居然會讓人住在這裡?不知道和他是什麼關係?
蒼穹山不住外人,當初為了讓月然留在這裡治病,她對那個老頭可是威逼利誘各種方法都用盡了!
「你到底是誰?前來蒼穹山有什麼目的?」這個人對於自己的事情半點不說,卻一直在打探他們的背景,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是誰反正說了你也不知道,還不如不說,至於目的嘛,」風清持輕輕淺淺地笑了笑,「前來找一樣東西。」
「找東西?」蘭澤冷笑,「來蒼穹山有求葯的,有求醫的,還沒有聽說過有找東西的!」
風清持不以為意地勾勾唇,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孤陋寡聞不是你的錯,但孤陋寡聞還說出來就怨不得旁人埋汰你了!」
蘭澤:「……」愣了半晌之後,眼神冷了幾分,「巧舌如簧!」擲出四個字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頭,他懶得和他計較!
在他偏頭的時候,蘭澤只覺得眼前一道銀白色的殘影一閃而過,當看見眼前一幕的時候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銀白色的小豹子直接跑到了風清持的腳下,一雙水潤的眼睛委屈兮兮地看著風清持。
見狀,瀲月公子清雪無垠的眼眸似乎閃過一絲詫異,卻依舊以優雅地無與倫比地姿勢坐在墨黑深沉的輪椅之上。
風清持看著面前與貓無異的銀白色小豹子,微愣了愣,眼神詫異,唇角微微抽搐。這不會就是當年她撿回來的那隻獸崽子吧?!
可是不應該,都九年了,這體型大小和當年沒多大差別啊?!
就算雪銀豹長得慢,也不該這麼些年才這麼丁點大,就像小貓一樣。
見風清持一直盯著自己,眼中神色變幻不定,小豹子有些委屈,走到風清持的身側,咬著她的衣擺來回打滾!
風清持心中已經確定這是當初的小奶獸,因為這是它經常會做的動作!
只是難道它認出了自己?!風清持很是疑惑。
雪銀豹在世間是非常稀罕的動物,據說其對周圍環境一切變化十分敏銳,難道連她換了具身體之後都能認出來?
看著小豹子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自己,風清持心下有些軟了,緩緩蹲下身子,用手輕輕地順著小豹子的頭,小豹子反而愜意而又溫馴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蘭澤幾乎是連下巴都驚地脫臼,神色狐疑地看著面前的一人一獸,這真的是平時除了公子不讓任何人靠近的花魁?
對於面前這隻小豹子被取為花魁這個名字,蘭澤心中吐槽了幾萬遍,現在已經是無力吐槽,到底是誰取的他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也不是自家公子!
居然給一隻雪銀豹取名花魁,那人也是夠有惡趣味!
看著這麼小的一隻,風清持清然的眼眸又添了幾分鬱悶和不解,最後用手戳了戳它軟軟的小腦袋,頗為嫌棄地開口,「怎麼這麼多年還是這麼點大?」
和其他體型較大的獸放在一起,不是只有挨揍的份?!風清持對此很是擔憂。
蘭澤看著風清持的目光簡直稱得上詭異加驚悚!這麼多年花魁就沒有離開過蒼穹山,面前這人以前難道見過花魁?
就連素來沒有表情的瀲月公子,眼中都浮現一絲極淡的古怪,不過也終究淡在了那雙覆蓋著清雪的眼眸中,消失不見。
「你以前見過它?」蘭澤伸手指著風清持懷中的小豹子,詫異地問。
風清持將花魁抱在手上,站起身子,對著蘭澤玩味地笑了笑,「它的名字就是我取的。」
花魁!
似是想到什麼,風清持的眼眸幽深了一些。
當年她和亦澈去渝初國,途中遇到了一隻性命垂危而且正臨生產的雪銀豹,最後,只能保住剛出生的小豹子。
當年亦澈在十里錦掛牌,所以在認識亦澈之後她就是喊對方頭牌,所以當亦澈決定要養這隻小豹子的時候她就給去了花魁這麼個應景的名字。
蘭澤目光嚴肅了幾分,認真地看著風清持,「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玄醫老人是我師傅!」風清持淡淡地開口。
「不可能。」風清持的話音剛落,蘭澤就果決地否定。
精緻的眉梢一挑,「哦!」眼神優魅,故意將尾音拖長了幾分,「你怎麼這麼肯定?」
「玄醫老人只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已經被斬首的攝政王紫翎墨,另一個就是我家公子。」現在從那裡冒出一個徒弟?
聞言,風清持略帶詫異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瀲月公子身上,問,「你師傅是玄醫老人?」
瀲月公子沒有說話,眸眼依舊清涼地瞧著她。
「當然,不然我家公子為何能住在蒼穹山!」
她是有一個小師弟,不過只是聽那老頭提起過。當時那老頭收了個小徒兒高興地像是撿到寶貝一樣,讓她狠狠鄙視了一番!
當時那老頭倒是說過領小師弟給她看看,認識一下,只是正逢皇兄逝世,在那之後她基本上沒怎麼離開過焱鳳,就算離開,也是為了朝政上的事情,所以從來沒有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小師弟!
原來就是眼前這位啊!
將目光移到瀲月公子身上,風清持嘖了一聲,就著容貌,如果她收個這樣的徒弟那肯定也是當寶貝似的。
「咳咳!」看著風清持落在自家公子身上的眸光,蘭澤不禁掩唇輕咳兩聲。剛才也沒見對方的眼神這麼直白露骨,怎麼現在聽見公子是玄衣老熱的徒弟反而變得如此……無法言說!
「你和玄醫老人到底是什麼關係?」蘭澤雖然不相信風清持剛才所說的,但是也已經知道對方和玄醫老人是有關係的,語氣相較於之前已是緩和了幾分。
風清持聳肩,漫不經心地開口,「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是你們不相信而已。」
「哼!」蘭澤冷哼,還是不相信。
瀲月公子眸色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
風清持看了半晌,從見到面前這人就從來沒見過對方臉上出現一絲表情,她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弟估計就是個沒有情緒的……假人!
風清持沒有再看瀲月公子和蘭澤兩人,而是直接越過他們向不遠處的小院而去。
剛走出兩步,身後空氣傳來極其細微的波動,一根極難發現的銀色絲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風清持襲來,銀線非常細,與頭髮絲粗細差不多,甚至還要細上幾分。
風清持沒有回頭,只是收回一隻抱著花魁的手,兩指在空中一捻,似是很隨意地一個動作,卻準確無誤地夾住了那根細到微不可見的銀線。
蘭澤震驚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兩人。
在背對著公子的情況下竟然能準確無誤地接住公子的銀刃?縱然公子沒有使出全力,可是面前這位小少年已經很不錯了!
不了解其他人,在公子身邊這麼久自然是知道公子能力的。
除去不良於行,放眼整個世間,都難以找到記得上公子的人!
所以風清持這頗為漫不經心的一手,給蘭澤的震撼才如此之大。
風清持緩緩轉身,眸子清清涼涼地對上這根銀線另一端的月白色人影,「何意?」輕飄飄地擲出兩個字。
瀲月公子細長的眼眸也是落在風清持的身上,裡面依舊是清冷寡淡,荒涼一片。
卻,也沒有鬆手的意思。
被風清持用一隻手攬住的花魁一雙水潤的眼睛看看風清持,又望了望瀲月公子,裡面一片焦急。
瀲月公子依舊是漠然地看著對方,一片青翠的竹葉飄落,在剛觸近空中那根不易發現的銀線時在瞬間被彈開,然後化為齏粉,消散在空中。
蘭澤咂舌,剛才以為公子不過是用了兩分力,現在看來,估計有五六分。
看著風清持依舊言笑晏晏的絕色容顏,蘭澤的雙眸不僅又深沉了幾分。
「你不會說話?」清透的眼眸望向瀲月公子,試探地問。她就沒有聽見對方說過一個字,一直都是優雅地坐著,優雅地沉默著。
蘭澤回過神,瞪了風清持一眼,「你才不會說話。」
風清持微微挑起眉梢,「既然會說話為什麼不開口?」
蘭澤眼眸黯然了幾分,隨即沒好氣地開口,「公子只是懶得與你們這些人說話。」
將蘭澤的表情看在眼裡,風清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說話不過終究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眸色微涼地看著蘭澤,「那你家公子這是什麼意思?」言罷,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銀線。
蘭澤看了一眼瀲月公子,然後將目光移到風清持的身上,「公子是在問你的名字?」
「風清持。」風清持揚唇詭異一笑,不咸不淡地開口。
說完之後瞬間鬆手,銀絲頓收,回到了沉香木製輪椅左手邊扶手上一個小銀珠裡面。
「花魁,我們去找點東西!」說完之後便直接朝著院子而去。
蘭澤則是一臉古怪地推著輪椅也跟了上去。
抱著手中的花魁,風清持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那就是尹子希的陛下和花兒還在行雲止水。
行雲止水。
尹子希不在,風清持也不在,花兒和陛下可以說是無法無天。
在行雲止水,只有是有人的地方,就會出現花兒和陛下的身影,幾乎將所有的小廝和丫環都被嚇得不敢出門,畢竟任誰在苑中看見一隻突然跳躥出來的大白虎都會收到驚嚇。
卻偏偏大白虎不傷人,躥出來露個面嚇一嚇旁人也就又怡然自得地邁著高貴的步子回去,等到下一次繼續出來為禍。
此時,蒼梧看著直接將湖藍撲倒在地又在瞬間跳開的大白虎,十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哀嘆一聲:閣主,你離開的時候是不是還忘記了送走些什麼!
蒼穹山。
風清持輕車熟路地回了那個雅緻的院落,站在門口,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
闊別多年,終於又回來了!
聽見柵欄被推開的吱呀聲,正在另一側晾曬藥材的林叔頭也不回地開口,「公子,蘭澤,你們先去洗手,飯菜已經做好了,我將這些藥材晾好之後就拿出來。」
「林叔。」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許久,風清持眸子染了一縷深沉的笑意,緩緩開口。
如此熟悉的語氣,讓林叔挑選藥材的手微微一頓,飛快地抬頭循著聲音望去,在看見來人的時候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即蒼老的眉眼凌厲了幾分,看著風清持沉聲道:「你是誰?來蒼穹山幹什麼?」
心中卻苦澀地笑了笑,他剛才還以為是當年的公主呢!
風清持歪頭對著林叔輕輕一笑,「林叔,好久不見!」
「你到底是誰?」語氣較之剛才又冷了幾分。
「君銘。」望著林叔,風清持只是緩緩吐出兩個字。
林叔的眸子驟然一縮。
「林叔,可否借一步說話?」風清持依舊是淡笑著問。
林叔看了一眼風清持,然後又看了一眼瀲月公子,在對方微不可見地頷首之後,便冷沉著一張臉地放下手中藥材,向著院外而去。
「你到底是誰?」不管是誰,都不會想到用君銘來引起他的注意,這個少年到底是誰?!
風清持低低一笑,歪頭看著林叔,「林叔,我是翎墨啊!」沒有用平常自己偽裝成男子說話的聲音,而是用回了原音,清魅淡然卻能很明顯地知道是女子。
面前少年是女子讓他有一絲意外,不過林叔蒼老眸子也是瞬間迸射出絲絲寒意,眸光如利劍一般看著風清持,「信不信我殺了你!」那眼神,似乎下一刻就真的會動手殺了風清持。
即使公主死了,他也不允許任何人用她的身份來達成某些目的。
風清持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林叔,我真的是紫翎墨。」
林叔顯然不信,素來蒼老和藹的面容此刻寫滿了怒氣,「公主已經死了九年,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是父皇的隱衛,君成林,君銘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暗衛。」
林叔眼神愕然,隨即鎮定下來,依舊是冷寒地看著風清持,「這些只有有心,也不是真的無跡可尋。」
風清持眸色繼續無奈著,性子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謹慎小心地過分!
「當年父皇有意將皇位傳給我,君銘明為暗衛,實則是父皇為我準備的……夫婿之一。」說到最後,饒是沉靜淡定如風清持,也覺得有一些難以啟齒。
林叔定定地望著風清持許久,眼中疑惑和驚喜來回碰撞著,最終才抬眸對上風清持的視線,「你真的是公主?」雖然仍舊帶著疑惑,可是眼中的眸色已經是肯定。
因為這件事情,只有他,上先皇,公主還有君銘知道,上先皇已經薨逝二十三年,且這件事情事關公主名聲,自然不會其他人知道;君銘那小子從小喜歡公主,在知道公主喜歡青冥居居主后也不會提及此事,他自己也一直當做沒有發生過。
所以除了他自己,君銘,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公主,當年,你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紫翎墨,林叔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慈祥,剛才一身肅殺之氣瞬間斂去。
當年公主過世后,君銘那小子也就沒有活過,僅為了公主最後的遺願,盡心儘力地照拂著言絡。
「難道公主當年逃走了?」林叔猜測地問。他根本不會想到面前的人其實是借屍還魂,死而復生。
風清持沒有回答,而是一臉凝重地看著林叔,「林叔,接下來我說的事情可能會比較離譜,你要有心理準備。」
如此慎重嚴肅認真的語氣讓林叔愣了一下,臉色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嚴肅起來,「公子,您說。」
「當年我確實被斬首了!」
林叔嚴肅的臉頓時僵住,隨即爆發出令人覺得恐怖的大笑聲,「噗哈哈……公主,您應該找個好點的理由。噗……哈哈!」
風清持沒有說話,依舊是認真的表情,靜靜地看著他。
林叔笑著笑著就發現了面前人依舊嚴肅的表情,也緩緩斂去了笑聲,「公主,你沒開玩笑?」
「林叔,我是喜歡開玩笑的人么?」風清持淡淡地反問。
林叔搖頭。公主是不喜歡開玩笑,可是剛才那句話,除了當做玩笑,他實在是難以相信。
「當年我確實是死了,但是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在現在這具身體裡面。」
林叔狐疑,在看著對方認真眼神的時候,林叔終於相信了這個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輕嘆了一口氣,「不過不是知道你就是公主,這樣的事情我是怎麼都難以相信的!」
風清持笑地有些無奈和苦澀,「別說是你,就連我,都覺得不可置信。」
「公主現在的身份是什麼?」接受了之後林叔便開口詢問。
「安陽城風家庶出五小姐。」稍頓了一下,風清持繼續緩緩開口,「不過我覺得這其中或許另有隱情,這次去滄州順帶去查一查!」
林叔本就滄桑的眸子在聽見滄州之後又深了一分,「公主去滄州可是為了舒王爺?」
風清持點點頭。
輕嘆了一聲,林叔語氣幽幽地開口,「公主既然回來了,也是該去一趟滄州,舒王爺的事情,也只有公主勸地動!」
似是想起什麼,抬眸望了一眼風清持,「公主,紫皇陛下可知道您回來了?」
風清持搖搖頭,「還不知道怎樣告訴他。」
林叔卻是瞭然地笑了笑,慈祥卻意味深長地問,「是不知道怎麼樣告訴他還是不想告訴他?」
風清持默然,沒有說話。
林叔再次笑了笑,「公主的身份是被人試探出來了吧,不然也不會初見面就告訴我。」
風清持輕輕地笑了笑,沒有否認。
「讓林叔猜猜是誰?」然後便是一副思考的模樣緩緩開口,「在公主沒有想揭示身份的前提下,還能猜出公主身份並且讓公主主動承認的,除了白府的未檀公子應該沒有別人了吧!」說到最後,還眼睛帶笑地看了風清持一眼。
風清持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是未檀,見我的第一面他心中就有了近乎肯定的猜測。」
「未檀公子是最了解公主的人!」林叔看了一眼風清持,頗為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對於有未檀這個好友,風清持顯然很是自豪。
看著風清持的表情,林叔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對了,林叔,你知道師傅去哪裡了么?」
林叔無奈聳肩,「你也知道,你師傅向來閑不住,估計是去哪兒遊玩去了!」
風清持猜也是如此,想到了那個清冷如冰似雪的男子,問,「那個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是當年師傅收的徒弟?」
提到瀲月公子,林叔滄桑的眼中多了絲絲心疼之色,點點頭,緩緩開口,「嗯,他是你師傅收的小徒弟,而且天資極好,醫術方面比起你當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性子太清冷了。」
風清持微微抽了抽唇角,那淡漠一切的性子,說清冷該讓清冷這個詞如何自處,這個小師弟,簡直就不像是凡塵間的人,簡直沒有一絲作為人該有的情緒!
林叔以為風清持是不相信瀲月公子的醫術,急著解釋道:「公主不信?公子今年不過十九,尚且不及弱冠,卻已經是享譽天下的神醫!」
不過十九,那性子,說九十她也相信,沒有情緒到像是下一刻就會超離人世,羽化成仙!
「真的,公子是神醫,瀲月公子!」林叔很是維護瀲月公子。
聽見瀲月公子這個名稱,風清持眸子微微一頓,「是時家的時七?」上次言絡同她說起過,素蓮的兒子,時暮的七哥,就是名震天下的神醫,瀲月公子。
不料林叔卻冷哼一聲,眼神極為不屑,「時家也配?像公子這般驚才絕艷的人,若不是時家太過泯滅人性,又怎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風清持並不知道其中隱情,卻也知道當年時家是如何對待時七的,林叔最為護短,他此時對時府的種種不屑與厭惡倒也在情理之中。
「公主,公子住了你的那棟竹樓,不過你當年的房間還為你留著。」看著風清持,林叔眼中有些歉意。公主向來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東西,只是當年他們是以為公主死了!
「他眼光倒是不錯!」當年為了建那棟竹樓,她可是砍了整整七天的竹子,然後又是畫圖紙,又是搭建,自己還沒住多久就死翹翹了。
「公主打算在這裡住多久?」以前公主每次來,都是行色匆匆,根本待不了幾天,可是現在公主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兒女,多住些時間應該沒事。
想到這裡,林叔眼中有些期待。
看著林叔眼中的神色,風清持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林叔,我三天後就要離開。」
林叔有些失落,不過也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公主定然是有自己的事情。
「等下次將事情了結之後,我再回蒼穹山多住些時日!」林叔和父皇同輩,也是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對自己極好,也一直很受她的敬重。
林叔瞬間眉開眼笑,「好。」看了一眼風清持身上被清晨霧水微微沾濕的衣衫,「公主先去換身衣衫吧,當年你的衣服還乾淨地放在柜子里。」
「嗯。」風清持順了順花魁的毛,輕應了一聲。
當看見林叔和風清持並肩走回來,而且林叔還慈祥和藹地看著風清持,蘭澤一頓,手中端著的盤子差點一個不穩掉在了地上。
「林叔,你們……」怎麼出去一趟,關係就這麼好了?他記得剛才林叔離開的時候臉色還是陰沉地有幾分滲人,他還以為會看見對方被教訓地很慘呢!
「蘭澤,多擺一副碗筷!」吩咐完之後,林叔直接看向風清持,「你快去房間換套衣服吧!」
蘭澤已經愣地僵在原地,這個面色諂媚的老頭真的是他們的林叔?而且,還要為他準備一副碗筷?!
風清持微微頷首,將手中的花魁放下,然後朝著竹樓方向而去。
這並不是最令人吃驚的,當看見風清持進了那個竹樓,蘭澤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表情,當看見對方走到二樓最後一間房間,蘭澤整個人都愣住了,目光已經獃滯,重啟中。
就連坐在一旁的瀲月公子,清冷孤絕的眼中都閃過些許意外之色。那個房間,自他來了這裡之後,就從來沒有人住過。
「蘭澤,你怎麼了?」林叔推了推已經呆愣住的蘭澤。
蘭澤回過神,看著風清持的背影消失的那個房間,眼神複雜而又詫異地看了一眼林叔,「林叔,那個少年到底是誰啊?」
「是那個老頭的徒弟。」林叔笑著說。
蘭澤的眼神瞬間變得很古怪,原來剛才他沒有說謊,竟然真的是玄醫老人的徒弟!
末了,蘭澤感慨地說道:「公子竟然還有一個師弟!」
林叔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師弟?是男是女先且不論,就說師弟是在小的一個依著公主那半點虧不吃的性子估計也不願意。
林叔倒是沒有再理會蘭澤,而是走到瀲月公子面前,「公子,她也是你師傅的徒弟,雖然你們以前沒有見過面但也是同門,她有些事情打算回來住幾天。」
瀲月公子清清冷冷的眼眸看不出絲毫情緒,依舊帶著微涼的荒蕪,微微頷首。
進了房間,看著裡面熟悉的一切,風清持墨色眸子中的情緒有了一些細微的波動。
房間裡面因為灑了一種藥水,即使沒有人打掃此刻也很乾凈,臨窗擺放著一張精緻的竹制床榻,被子都已經被收了起來,一個墨色的衣櫃立在床尾,衣櫃同側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整齊地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幾本書卷擱置在一起。
在另一扇雕花木窗前,放著一張小案幾,上面放著一張看上去頗為古舊的琴,琴身旁還有一套護甲。
勾唇笑了笑,走到衣櫃前伸手打開衣櫃的櫃門,當看見裡面衣服的時候唇角微不可見地抽搐了幾下,她怎麼忘記了,這裡都是女子的衣物。
細想了一下,反正她也沒打算瞞著這裡的人,女子衣物就女子衣物吧!
蘭澤多添了一副碗筷,然後就是一直盯著竹樓最邊上的那扇緊閉的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
看著出現在房門前的那道冰藍色身影,蘭澤的眼睛都看直了。
風清持著一襲冰藍色水雲錦衣裙,身形頎長而又有幾分淡薄,銀色的雲紋腰帶約三指寬,將她的纖腰微微束起,本就高挑的身姿此刻更顯地優魅惑人。墨發如瀑,僅在身後用一根淡藍色的髮帶隨意地攏起,光滑白皙的額際有幾縷青絲垂下。
容顏絕色,挑不出半點瑕疵,如精雕細琢而成,一個回首之間,天地為之斂色。
細長的鳳眸深邃之間透著幾分清然,明明是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她的眼中不僅沒有絲毫違和感,反而相得益彰,長而濃密卷翹的睫毛如鴉羽一般,輕輕顫動,在精緻無暇的臉上投出一片薄薄的陰影,淡薄的唇有幾分殷紅,微微勾勒出一個清淺的弧度,難掩其中微涼的笑意。
林叔眼中也有幾分驚艷,神色滿意。以前的公主也是個美人,但是與現在這具身體相比起來,還是稍稍有些不及。
聽見開門聲,瀲月公子亦是清清涼涼地瞥了一眼,正好對上風清持的眸光,卻並沒有移開,冰雪無垠的眸中,帶著極其淺薄的探究之意。
風清持從竹樓之上緩緩走下來。
「你……你是女子?」直到風清持從他的面前經過,蘭澤才出聲詫異地問。果然,沒有最驚訝,只有更驚訝。
殊不知,對蘭澤而言,超過更驚訝的還在後面!
風清持對著林叔輕輕一笑,然後走到瀲月公子的面前,看著對方美到沒有一絲人氣的容顏,緩緩開口,「小師弟,我比你先入師門,你應該喚我一聲師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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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清持,你現在的年紀讓七哥這樣喚你就是在占他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