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錦雪說完之後,目光才緩緩轉向言絡,眸色清涼,無漣無漪,當然,也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被點到名字的言絡眉梢微挑,從風清持的身後上前走到她的身邊,沒有任何被發現的局促,淡淡一笑,理所當然,「錦公子身為男子,約見我喜歡的人,言絡自然是坐立不安,無奈之下只好隨清持一起過來了!」言絡本就生的極美,現在這幅女子打扮,一顰一笑一淡然之間,都帶著說不出的風情。


  聽著言絡一副深情款款而又冠冕堂皇的話,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副女裝的模樣,讓風清持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錦雪眸色淡淡地瞧了言絡一眼,眼中似乎帶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意味,卻並沒有接他這句話,而是徑直又將目光轉向風清持,回答她的話語,「苗疆的冰心泉中,有一張寒冰床,可護身體百年不腐!」


  雖然早已經猜到答案,但是此時聽見錦雪親口承認風清持的心還是微微顫動了幾下,說不出來的涼意在一瞬間浸透四肢百骸。


  「錦雪,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似乎被周身寒意籠罩,風清持出口的話,都涼淡如冰。


  言絡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握住了風清持的手,流目帶了撫慰地看了她一眼。


  看著兩人之間的動作,透過面具,可以看到錦雪眼眸有著一閃而逝的黯然之色,「為了什麼……」說到這裡,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沉思,然後漫不經心地回答,「只是不想你化為一捧灰塵而已!」


  「可是我現在回來了,能不能不要再留著?」風清持的態度並不好,較之平常的淡漠,現在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冷寒了,一雙眸子更是沒有任何溫度。


  錦雪一直念著自己,她很感動,只是,若是以這樣的方式愛著她,她覺得自己承受不起,也並不需要。


  「不行!」沒有任何思考,直接吐出兩個字,話語中的肯切讓一旁的言絡和風清持皺了皺眉。


  錦雪不簡單,而且他的身後還牽涉了整個苗疆,甚至於他們現在還並不清楚錦雪在焱鳳有多少勢力,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並不想和錦雪對上,如果能由風清持勸他將以前那具屍體焚毀了最好。


  卻不曾想,即使是風清持開口,對方都拒絕地這個強硬。


  一雙眸子幽幽地看著風清持,「那麼完美的一具身軀,為什麼要毀掉?冰心泉可以護住百年呢!」話語說到最後,連語氣都拖長了幾分,帶著說不出來的幽然。


  因為錦雪帶著面具,風清持和言絡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那雙眼眸和聲音裡面,不難聽出,錦雪說這句話的表情,應該是愜意且享受的。


  風清持心中微微一寒,心中升騰起一種令她覺得可怕的想法。錦雪不會對她以前的屍體做了什麼吧?!這個想法一出,饒是風清持臉色都忍不住白了白。


  雖然現在只是一具軀殼,但是,到底是曾經的自己,她還是有些無法忍受,而且,她是被斬首示眾,腦袋和身體分家,那情形,看上去應該更加驚悚可怖!

  言絡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眸中寒光輕閃。


  「你不是我的對手!」看著言絡,錦雪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不過,若是翎墨願意隨我去苗疆,我倒是可以考慮毀了那具身體。」


  「不可能!」風清持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直接擲出三個字,話語篤定且寒涼入骨,然後又添了一句,「那不過是一具軀殼,毀與不毀都與我無關,我現在是風清持。」


  隨錦雪去苗疆,絕無可能。


  錦雪細長的眸子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緩緩勾起唇角,「呵呵……」低聲輕輕一笑,聲音有些莫名令人心頭髮寒,「你覺得那只是一具軀殼,但是有的人可不這樣認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風清持的眸子嚴厲了幾分,目光有些逼仄地看著錦雪。


  「亦澈!你應該沒有忘記吧?」問完之後,將眼眸移到言絡身上的時候似乎古怪了幾分。


  風清持眸光微微一縮,半眯著看著錦雪。


  伸手將從亭外飄落在肩上的落葉緩緩拂去,依舊是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覺得亦澈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坐視不管么?」


  風清持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沒有說話。若是亦澈知道了這件事情,依著他的性子,肯定會去一趟苗疆。


  「我不認為你有對亦澈如何的能力!」錦雪或許很厲害,但是亦澈,也絕非泛泛之輩,即使亦澈去了苗疆,錦雪也不一定就有那個能力對他如何。


  「我確實沒有,可是,有你這個誘餌,可就不一樣了!」錦雪眸眼半笑,聲音清淺地開口。


  「你……」風清持盯著錦雪,雙眸冷寒徹骨。


  言絡也是擰緊了眉梢,絕美的流目微沉了幾分,不知在想些什麼。


  「錦雪,你到底想做什麼?」看著錦雪的目光,沒有一絲半點的溫度,聲音也是讓人如墜冰谷。


  聽到風清持這樣問,錦雪的目光瞬間溫柔了幾分,勾唇緩緩擲出兩個字,「要你。」


  「你休想!」


  見狀,錦雪倒也不惱,看了風清持一眼,又別有意味地看了言絡一眼,輕笑出聲,「放心,你會同意的,我不著急!」


  風清持本就冷寒的精緻面容猶如結了一層冰霜。


  言絡的眸光則是微微一沉,連帶著心都沉了幾分。錦雪看向他的那一眼明顯意有所指,而自己和錦雪之間並沒有交集,唯一算得上的,就是離魂。


  而且,當年寫有禁術離魂的捲軸,他手上只有殘卷!


  並不完整。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就期待我們日後戰場之上見真章了!」收回落在言絡身上的目光,對著風清持淡聲開口。


  風清持和言絡臉上都沒有任何意外之色,錦雪與述月合作,他們一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以後,免不了在戰場之上對上。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及膝的銀色長發如冷月潑灑在他的身上,一雙眸子靜靜地看著面如寒霜的風清持,聲音溫柔繾綣地開口。


  說完之後,直接從涼亭的另一條木橋迴廊離開。


  風清持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眸子深沉了幾分,深吸了一口氣,才看向身側的言絡,「我們回去吧!」和錦雪見面,這樣簡單輕易便各自離開,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言絡沒有說話,只是握著風清持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緊。


  「你怎麼了?手這麼涼?」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比起剛才似乎有些微涼。


  「沒事,可能是在這裡吹了太久的寒風!」言絡笑了笑,淡淡地回答。


  風清持倒也不疑有他,畢竟剛才她一直都在注意著錦雪的動作,他確實沒有暗中出手。


  等兩人回到行雲止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風清持和言絡剛走進行雲止水,等候在邊上的蘭澤便急急忙忙地走上前來,也沒有注意到一身素青色衣裙的言絡,著急地開口,「風小姐,公子今天下午一直高熱不退!」


  風清持皺眉,「林大夫看過了么?」行雲止水有一位林大夫,而且醫術還不錯。


  「林大夫說公子以前吃過太多葯了,身子與尋常人不一樣,很多葯他不敢亂用。」蘭澤聲音焦急地解釋。玄醫老人前幾日也就離開了,公子自己的醫術雖然好,但是現在心智畢竟只有幾歲,而且,高燒不退神智也不清醒。


  風清持將目光轉向身側的言絡,「言絡,你先回房間吧,我去看看時七。」


  聽到風清持的話,蘭澤這才注意到風清持身邊還站著一位青衣女子,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驚艷過後想起風清持對他的稱呼,臉上的表情就轉為了驚訝,「言……言丞相?」言公子怎麼會穿著一身女裝?!


  言絡倒是沒有理會蘭澤,而是直接與風清持對視,「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其實,他對於血緣至親看得很薄淡,可是,不知道為何,在知道時七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時,心中還是升騰起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覺,那是哪怕知道了整個碧家都不曾有過的一絲一毫,不過,這種感覺,他並不排斥,甚至覺得時七小時候受了那麼多的苦楚,自己現在想要好好盡哥哥的職責!


  風清持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好。」


  人然後和言絡並肩朝著臨水榭的方向而去。


  剩下蘭澤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沒有了風清持和言絡的身影,蘭澤也沒有再考慮那麼多,直接小跑著追了上去。


  臨水榭。


  時七正躺在床上,似乎是剛剛睡著,素日白皙如玉的容顏,此刻有些潮紅。


  風清持走到木床邊上,伸手在時七的額頭之上探了一下,入手之處,一片灼熱。


  微擰的眉頭這下擰緊了幾分,微沉著聲音問,「時七這樣高燒多久了?」


  「大概有兩個時辰了。」蘭澤如實回答。「公子儘早還挺好的,就是中午用膳之後,他神色有些睏倦,然後便休息,我見公子睡了那麼久都沒醒便來喚他,然後才知道公子發熱了!」


  他自己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自然也會一些簡單的醫術,用了一些退熱的法子,都不管用之後便去找風小姐,才知道她離開了行雲止水,然後蒼梧知曉這件事情之後又將林大夫給帶了過來,但是林大夫對公子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是讓他用毛巾幫公子擦拭身體退熱。


  風清持收回目光,看向蘭澤,吩咐道:「蘭澤,取一個小勺和瓷碗,瓷碗中約莫兩勺溫水。」


  蘭澤擔心時高燒不退導致脫水,所以之前就有餵過對方不少溫水,勺子和瓷碗都擺放在桌子上,聽見風清持的吩咐,拿出另一個杯子將瓷碗中多餘的水倒掉,然後端著瓷碗走道兒風清持的面前。


  風清持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碧色瓷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藥丸,放在蘭澤的瓷碗中,赤紅色的藥丸很快便在瓷碗中化開,也將清水染成了紅色。」


  「給他喂下去。」淡聲開口。


  然後自己直接走到了一旁的書案前,取出一張宣紙,提筆俯身,不一會兒,蘇白的宣紙之上染滿了墨跡。


  看著蘭澤將瓷碗放下,風清持取出宣紙,將上面的未乾的墨跡輕吹了一下,交給蘭澤,「去林大夫那裡取葯,煎一帖葯就行,三碗水煎成半碗。」


  「是。」接過藥方,蘭澤急匆匆地離開,剛走出房間兩步,又忽然折返過來,對著風清持開口,「風小姐,那公子就先拜託你了!」見風清持頷首,才緩緩離開。


  看著蘭澤離去的背影,言絡絕美的眸子幽深之中還多了幾分欣慰,「時七身邊的這位侍從倒是不錯!」


  「嗯。」風清持輕輕擲出一個字。


  看了一眼時七,從一旁的衣櫃中取出一塊乾淨的錦帕,在清水中打濕,替時七將臉擦拭了一遍,來來回回幾遍之後,才將清涼的錦帕敷在時七的額頭上。


  時七自己也是醫士,所以他這裡醫藥箱中的一切都很齊全。


  從醫藥箱中取出幾根銀針,用燒酒清洗了一遍,然後才開始替時七施針。


  待風清持施針結束,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風清持精緻無暇的容顏之上,也帶了幾分疲倦之色。


  言絡上前扶著風清持在椅子上坐下,「你沒事吧?」擔憂地問。


  風清持搖了搖頭,「沒事。」


  替風清持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又看了一眼床上依舊昏睡著的時七,言絡的眉梢微微攏起,「他發燒似乎與一般人不太一樣?」一般人吃藥的話基本上就會好,可是時七,便是清持替他施針都有半個小時。


  可見,不是一般的嚴重。


  風清持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時七從小到大基本上都在吃藥,他的身體體質與尋常人也不一樣,不管是毒還是葯,很多對現在的他而言是沒有作用的,一般的毒奈何不了他,但是,他如果生病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尋常的藥材對他不僅沒有任何效果,甚至可能有不好的作用。」這也是為什麼林大夫不敢輕易對時七開出藥方的緣故,時七現在的身體,與很多葯是相衝的,他自然是不敢隨意下藥。


  聽著風清持的話,言絡的眸子卻是微微一垂,裡面有些黯然,「從小到大離不開藥么?」望了一眼床上的人,低低地開口。


  關於神醫瀲月的事情,他以前不是沒有聽過,只是那個時候對他而言,瀲月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可是現在,知道了對方是自己的弟弟,再想起這些年時家對他的的所作所為,他覺得自己滅了時家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他們,時七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風清持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緩緩開口,「你知道當時我去蒼穹山見到時七那次,第一感覺是什麼嗎?」


  風清持微微停了一下,眸子有些悠遠,聲音都沾染了莫名的惆悵之色,「那個時候,時七坐在輪椅之上,眸子裡面清寒寡涼到沒有任何情緒,荒蕪一片,就像是一個假人。」


  言絡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而且,那個老頭說,時七八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風清持的這句話,聲音是更加幽沉了。言絡對時七這個弟弟應該是很關心,所以關於時七的事情,她不想瞞著言絡。


  「八年沒有開口說話?」言絡的聲音有些飄忽,「為什麼?」


  風清持搖了搖頭,「這件事情除了時七沒有人知道。」便是從不離時七左右的蘭澤,對此都不是很了解。


  不過,她卻覺得,當年肯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而且,對時七而言,應該是十分不好的事情,不然絕對不會八年都不開口說話。


  言絡的眸子更加幽深沉寂了,如染了一層薄霧,令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情緒。


  「時家以前對他太過,時七小時候吃了很多苦,你這個哥哥以後就對他好一點吧!」看著一臉沉默的言絡,風清持伸手輕拍了言絡的肩,聲音淡淡地開口。


  言絡抬眸看了一眼時七,然後揚了揚唇,「嗯。」好不容易有一個自己承認的親人,他以後肯定對時七很好。


  時七的神情,讓言絡忽然想到了自己,伸手攬住了正好站起來風清持的腰身。頭輕蹭了一下她的腰,低低地開口,「當年遇見你,真好!」他上輩子肯定做了一輩子的善事,才讓自己在那個時候遇見了她。


  風清持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清透的鳳目帶了幾分輕暖與笑意,緩緩開口,「我也是,遇見你,真好!」


  替時七將錦帕又換了一次水,坐在床邊看著對方一直緋紅的容顏淡了幾分,才稍稍舒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言絡,「對了,時七可能還不知道你是他哥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從上次自己在蒼穹山和時七聊天便知道,時七應該是知道這個哥哥的存在,只是,他估計並不知道對方就是言絡。


  聞言言絡微微愣了一下,絕美的流目難得出現幾分不知所措,看著風清持有些踟躇地詢問她的意見,「我……直接告訴時七么?」


  風清持目光有些複雜,語氣微沉地開口,「時七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哥哥,但是,似乎因為素蓮的關係,對你這個哥哥的印象並不好。」


  風清持的話語一出,言絡的臉色就微沉了幾分,「他們上一輩的事情還牽扯到我和時七身上!」聲音有些微涼。


  風清持輕嘆了一口氣,「慢慢來吧,時七現在心智五歲,你平常多來陪他聊聊天,也許以後就好了。」看來言絡,對時七不是一般的重視,不過也是,從小到大,不管是阿痕,藍鈺還是暮絮鸞,幾個一起長大的同伴都有家人,即使已經過世了,他們也至少享受過家人的陪伴,唯獨言絡,從小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


  甚至連名字,都是當時她為言絡取的。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弟弟,自然是極為重視的。


  言絡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師姐……師姐……」床上的人低聲囈語。


  聲音很低很輕,連就坐在邊上的風清持都聽得不是很真切,緩緩靠近了幾分,「時七,你說什麼?」


  「熱……好熱……師姐,我熱……」時七緊皺著眉頭,手下動作還在無意識地挑開身上的薄被,甚至撕扯自己的衣衫。


  言絡見狀,皺著眉上前,眸色擔憂,「他沒事吧?」


  風清持搖了搖頭,「這是正常現象,時七高熱一下午,不是一下子能夠退下去的,剛才的高熱一直在額頭,我擔心燒壞他的腦子,便先將熱度散到全身。」


  時七剛才高熱,可是,只有額頭是滾燙灼人,渾身卻反而是冰涼的。


  言絡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風清持換了一盆乾淨的清水走到床邊,另取了一塊錦帕,交給言絡,「時七現在全身發熱,你幫他用酒精擦拭一遍,然後再用清水擦拭幾遍。」


  言絡望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錦帕,呆了呆,倒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接過。


  當蘭澤端著葯碗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眼前這一幕,一雙眼珠子都幾乎掉了出來,腳下一個不穩湯藥差點被打翻。


  言……言丞相在替自家公子擦拭身體?!

  然後看了一眼坐在邊上喝茶的風清持,蘭澤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幻覺了。


  明明之前言公子和自家公子還是屬於相互看對方不順眼的那種,言公子現在這般照顧自家公子,不會是打算暗中做些什麼事情吧?!不過是一瞬間,蘭澤心中已經飄出了各種想法。


  不過,前天晚上,言公子好像就對自家公子不一樣,還囑咐自己好好照顧公子!

  「再出神,你又得重新去熬藥了!」耳邊傳來風清持清清涼涼的話語。


  蘭澤瞬間回神,靜候在床邊,等言絡將一切都處理完之後才緩緩上前,還沒開始說話,面前就已經伸出了一隻手。


  這隻手,很好看,修長白皙,如同玉雕。


  「碗給我!」言絡淡淡開口。


  蘭澤又是愣了一下,「言……言公子,還是我來吧!」對方忽然對公子這麼好,他害怕。


  言絡卻是二話不說地從他的手中拿走了碗,坐在床邊目光認真地喂葯。


  待時七的高熱完全退下去之後,幾個人都已經折騰到了大半夜。


  「你晚上留個神,注意些時七!有什麼事情隨時讓人去找我。」離開之前,風清持囑咐道。


  「好好照看時七。」


  對於言絡對時七的態度與關心,蘭澤已經麻木了。他甚至都懷疑這位言公子莫不是看上了自家公子?!

  這個念頭一出,猶如突發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都莫名覺得言丞相看自己公子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情意!

  蘭澤瑟了瑟肩,再次看了一眼並肩離去的兩道身影,轉身回了房間。


  「累不累?」看著風清持,言絡忽然開口。施針本就費神,在時七喝完葯之後,清持又施了一次銀針。


  風清持搖了搖頭,「還好。」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語氣有些悠遠,「不過我倒是真的餓了!」中午並沒有吃多少,從流雲澗回來還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去了臨水榭,折騰到現在。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要餓死了!


  言絡低低地笑了笑,絕美的眸光在月色下瀲灧生波,「走吧,我做飯給你吃。」


  在風清持的面前半蹲下身子,「上來。」


  「誒?」風清持微微一愣。


  「我背你!」言絡語氣妖嬈地擲出三個字。


  風清持也沒有矯情,施針已經有些透支自己的體力。


  上前趴在言絡的肩上,伸手圈住對方的脖頸。


  言絡背著風清持,一步一步極為緩慢地行著,天幕明月皎潔幽然,將兩人的身影拉地很好,漸漸融為一體。


  時不時,還有兩人交談的聲音順著微風緩緩傳來。


  一切,和諧到近乎完美,即使是在寒夜之中,都涌動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暖意。


  言絡廚藝不錯,在廚房搗鼓了還沒一刻鐘的時間,言絡就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依舊是墨發青衣,纖塵不染。


  「喏,吃吧!」將其中一碗麵條放在風清持的面前,自己也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言絡,有沒有什麼是你不會的?」風清持一隻手接過筷子,左手食指和拇指支開,撐著自己白皙光滑的下顎,清透的目光落在了言絡的身上,問。


  做飯,雕刻,彈琴,對弈,謀略……


  言絡好像都會,甚至上次去言府找他還發現言絡在做女紅,頓時就讓她訝然了。


  言絡眸色清清涼涼地看了風清持一眼,不疾不徐地開口,「生孩子!」


  風清持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跟你學的!」就在風清持有些無語的時候,耳邊再次傳來頗為清淡的四個字。


  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當年,逛青樓的時候在眾人面前豪氣衝天地開口,「本王除了不能讓女子生孩子,就沒有什麼是本王不會的!」


  知道言絡是指這件事情,風清持臉色頓時就囧了!

  言絡只是笑了笑,「快吃吧,等一下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風清持沒有再說話,她還是安安靜靜地吃面吧。言絡這廝對以前自己做過的那些混賬事情記得賊清楚。


  ------題外話------


  言絡是個好哥哥!O(∩_∩)O哈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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