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從風清持藏身的地方走出很遠之後,玉輕遙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風凌依,又看了一眼風清持所在的方向,穿過大樹的時候一根樹枝應聲而斷,發出一道清亮的響聲。
那些人瞬間被樹枝斷裂聲吸引目光,順著聲音望去,便看見了一道隱約的淡紫色身影。
風凌依眸子微微一眯,冷聲道:「給我抓住她。」
所有的黑衣人,便都朝著玉輕遙所在的地方快速跑去。
見狀,玉輕遙也是拔腿就跑。
畢竟是在茂密的樹林中,那些追玉輕遙的黑衣人根本就不可能說是施展輕功,只能邁著步子去追。玉輕遙雖然看上去柔弱,但是在密林中動作也頗為機靈,在樹枝掩映的森林中,她纖細的身子來來回回穿梭著比那些黑衣男子還有利索。
看了一眼被甩在的黑衣人,玉輕遙扶著一個大樹不停地喘氣,白皙的額際上面覆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心中卻是叫苦不迭地暗嘆:果然生死之際能激發人的潛能,她幾時想過自己森林中也能跑這麼快!
大概又跑了一陣,玉輕遙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只能將身子藏在一棵大樹後面,不停地喘著粗氣,就連臉色較之剛才都蒼白了幾分。
到底是沒受過苦難的世家小姐,體力並不是很好,今天這麼一番折騰,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風小姐,人不見了!」一名黑衣人站在風凌依的面前,有些慚愧地開口。他們這麼多年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然還被她從眼皮子底下給跑了。
「給我找,一寸一寸地找,哪怕將這片林子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她們。」風凌依的聲音沒有了半點溫和之意,只有一派寒冷。玉輕遙沒有武功,本來就帶著風清持躲了這麼久,體力不支,一定跑不遠,估計就是躲在了什麼地方。
這片林子是雪擎山最為密集的森林,想要藏身很簡單,不過,他們這麼多人,真要找起來也不會很難。而且,風清持身受重傷,還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是。」那些黑衣侍衛得令,繼續開始尋找。
此時,山洞門口。
紫月然一身粉色衣衫髒兮兮的,如果不是領口處的一些粉色都看不出來這件衣服的原本顏色,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地上,在她不遠處,是今瑤的屍體。
眼眸中劃過一道害怕的神色,凌依做事向來穩妥,應該會……沒事吧!
抿了抿唇,將眼中所有的情緒斂去,眼角餘光遠處那道深紫色的瀲灧身影緩緩而來。
看見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紫月然,紫月痕頓了一下,溫潤的眼中極快地劃過一道冷意。玉輕遙讓人來傳信,估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語焉不詳地說月然在雪擎山被人劫持,還說姑姑也在雪擎山,讓他快點前來。
「月然,到底發生了何事?」站在紫月然的面前,紫月痕眸子微凝,沉聲問。
紫月然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許久,才反應過來地抬起頭,看清楚面前的人瞬間起身撲倒他的懷中,聲音驚懼地哭訴,「皇兄,皇兄,你怎麼現在才來!」
紫月痕有些無奈,看著自家妹妹這個狼狽落魄的樣子,只能先將聲音放緩幾分,「先別哭,告訴皇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風清持和玉輕遙她們呢?」
紫月然只是神色茫然地不住搖頭,雙手緊緊地抱著紫月痕,青青紫紫的精緻小臉上梨花帶雨,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有看見風清持和玉輕遙她們么?」紫月痕繼續問。
紫月然還是搖頭,哭著道:「我不知道,我沒有看見她們,醒過來我就在這裡了,嗚……皇兄,這裡有屍體,山洞裡面也有屍體,我好害怕!」這句話,不知道是假,害怕卻是真。
本來她是打算去山洞裡面等皇兄來找她的,可是,進去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直接跑了出來。
那裡面的場景,比之前那些人瞬間化為血水還要讓人心悸,斷臂殘肢,身體四分五裂,那些個乞丐,沒有一個人有全屍,甚至有的連腸子都一半在外面一半在肚子裡面,看上去就讓人心底發寒。
她剛才進去的時候,還不小心絆到了一顆頭顱,嚇得她瞬間跌坐在地跑了出來。
那種場景,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著紫月然因為害怕而煞白的臉,紫月痕的眉再次沉了沉,「月然,你在這裡,朕進去看看。」
「皇兄,我……害怕!」紫月然依舊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袍,臉上的表情害怕到了極點,就連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別怕,我馬上就出來。」說完之後,看了一眼身後的玄衣,「玄衣,你在這裡照看公主,其餘人隨我進去。」
「是。」神色冷漠的黑衣人緩緩走到紫月然的身後。
紫月然漸漸鬆手,垂眸看著紫月痕的身影朝著山洞緩緩而去。
還未走到山洞裡面,空氣中便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飄散而來。
紫月痕臉色再次沉了幾分,心也跟著微微一沉。如果姑姑安然無恙,肯定不會讓月然一個人呆坐在山洞門口的,姑姑她……定然是出了什麼事!
還有玉輕遙,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一個不會武功的,來這裡添什麼亂。
饒是之前聞到濃郁的血腥味,紫月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進去之後,看見遍地殘骸都忍不住心驚了片刻。
目光在山洞裡面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風清持和玉輕遙的任何蹤跡,便走了出來。
「皇兄!」見紫月痕出來,紫月然連忙上前,牽住他的衣袖,神情怯怯。
「月然,你可還記得抓你來的人是誰?」看著面前神色惶恐不安的紫月然,紫月痕低聲問。
紫月然看了一眼今瑤,伸手一指,「皇兄,是她,她是今瑤,今夕的妹妹,她還說風清持是翎墨姑姑,她要給自己的姐姐報仇!」
看著今瑤的屍體,紫月痕眉眼微沉。今夕,曾經是姑姑的貼身侍女,是她的妹妹么?只是,她又是怎麼知道那是姑姑的?而且,又是誰殺了她?!姑姑么?還是說這裡還有其他人?!
「月然,我讓玄衣先送你回宮。」
「我不要。」紫月痕的話音剛落,紫月然就出聲拒絕。
皺了皺眉,低聲規勸,「月然,不要胡鬧,風清持和玉輕遙也來了雪擎山,朕要去找她們。」
「皇兄,你能不能送我回宮?」紫月然望著紫月痕,一雙眸子裡面已經漸漸聚起水霧,表情看上去很是委屈。
「玄衣武功很高,他護送你回宮不會有事。」紫月痕有些無奈地開口。
「皇兄,那個風清持到底是什麼身份?是不是翎墨姑姑?可是翎墨姑姑不是已經被你下旨斬首示眾么?」看著紫月痕,神色不解地開口。反正現在能拖住皇兄一時是一時,對付身受重傷的風清持和半點武功不會的玉輕遙,應該要不了那麼多的時間吧!
果然,紫月痕沉吟了片刻,才微微頷首,「風清持就是姑姑,至於原因,以後有時間再告訴你。」
「玄衣,送公主回宮。」看了一眼玄衣,沉聲命令。
「是。」玄衣恭敬地應了一個字。
「皇兄,我要和你一起回宮,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聲音很低,還有幾分可憐兮兮。
「月然,聽話,你先和玄衣一起回去,等皇兄找到了她們便去看你。」說完之後,紫月痕沒看拉著自己衣袖的手,直接離開。
「嘶!」紫月然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了?」聽見聲音,紫月痕回頭問。
「沒事。」將自己受傷的手藏在身後,對著紫月痕搖頭。
看著紫月然的動作,貫來溫潤的眉眼攏了攏,「到底怎麼了?」
紫月然還是一個勁地搖頭,還後退了幾步。
二話不說,紫月痕直接上前,將她藏在身後的手拉了出來,沾滿了塵土的紗布已經看不出裡面黑沉的猩紅之色,此刻,又有鮮血緩緩滲出。
狹長的丹鳳眼眯了眯,眼中極快地閃過一道冷意,對上紫月然的時候裡面的情緒盡數斂去,沉聲問:「你的手到底怎麼了?」
「皇兄,我的小拇指被切了!」紫月然梨花帶雨地再次撲進紫月痕的懷中,另一隻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襟。
紫月痕一愣,臉色都是瞬間轉冷,再次看了一眼紫月然的左手,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冷寒的氣息。
「皇……皇兄,她說……說要我的手送給風清持,讓……讓她過來。」紫月然抽抽搭搭地哭著說,埋在紫月痕胸前的一張臉,眸子裡面,卻帶著一片陰狠毒辣。
「皇兄,我的手沒了,以後會不會……會不會嫁不出去了?」仰頭看向紫月痕,眸子裡面的狠辣之色再次盡數斂去,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迹,話語裡面帶著幾分哭腔。
「不會。」紫月痕的聲音放柔了一些,「你先回宮去治傷,皇兄等一下就回去。」說完之後,不給紫月然任何拒絕的機會,在她驚詫的目光中,直接一記手刀劈暈了她。
打橫抱起交給玄衣,「你先送公主回宮治傷。」
接過紫月然,玄衣很快便離去。
「搜山。」冷冷地擲出兩個字,紫色華服一轉,在空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弧度。
山下。
一輛馬車徐徐而行,迎面而來的,是一匹飛馳的駿馬。
「言丞相。」看見來人,玄衣恭敬地喚了一聲。
馬車車簾被挑開,紫月然看著那道青色的身影,低低地喚了一聲,「言絡!」
言絡壓根沒有理會紫月然,只是看向駕車的玄衣,聲音早已不復往日的沉靜,「可找到風清持了?」
玄衣搖了搖頭,「還沒有,紫皇陛下正在派人搜山。」頓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不過,情況似乎不太好,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除了月然公主,就只有滿地的屍體。」
言絡臉色再次白了白,坐在馬上的身子都晃了晃,隨即將冷冽刺骨的目光移到了紫月然身上,「你最好祈禱清持沒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之後,沒有管紫月然煞白的臉色,一夾馬腹,絕塵而去,精緻的玉顏之上,此時寫滿了慌亂。
清持,你一定不要出事!
恢復了一點兒體力之後,風清持費力地坐起身子,靠在身後那個樹榦之上,修長卻蒼白的指間拈著一根銀針,在自己衣袖處綉著的梨花上用銀針輕輕挑了幾下,拉住一根細線頭,輕輕一扯,那朵梨花以可見的速度消失,而風清持的手中也已經多了一根細線。
穿針,打結。
這些平時做起來如行雲止水般流暢的動作,此刻的風清持卻費了不少時間才完成,那雙骨節勻稱的手,握著銀針都有幾分輕顫。
咬了咬牙,解開被鮮血染紅的淡紫色衣衫,然後是自己已經看不出藍色的血衣,裡衣與傷口粘在一切,卻根本起不到阻止血液流出。
將裡衣從牽連的傷口處扯開,風清持咬著下唇倒吸一口涼氣,身體都疼的發顫,卻還是一聲不吭,白皙光滑的額際,不停地滲出細密的汗珠。
裡衣被拉開,傷口暴露在空中,可以看見,傷口之處,因為紫月然當時猛然將匕首抽出,帶出了一片血肉,此刻,那翻飛的血肉看上去極為猙獰可怖,也還有小股的血液緩緩流出。
低頭盯著傷勢片刻,直接從衣袖中取出一柄精緻的匕首,匕首流轉之間,眼都不眨地將那塊翻飛的血肉割掉。
然後趁著痛楚使自己清醒了不少,閃著冷光在銀針在手中穿梭流轉,動作極為迅速嫻熟,一雙清透的眸子此刻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傷口和動作,臉上的表情冷靜到可怕。
只是那被自己咬爛了的唇,隱隱有血漬流出,在本就慘白到透明的臉上,看上去滲人而又驚心。
將傷口簡單縫合一遍之後,風清持又掏出瓷瓶灑了一點兒藥粉,吃了一顆葯,然後便朝著玉輕遙離開的方向而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衣人,玉輕遙覺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動靜,生怕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身影。
黑衣人就在她邊上不遠處,來回走動了,玉輕遙身子緊貼著大樹,額際不停地冒冷汗。
等到那道身影走離兩步,玉輕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卻在下一刻,看見在自己裙袂上爬行的青色小蛇時,身上的寒毛都在瞬間豎了起來,用雙手捂住嘴才不至於讓自己尖叫出來。
溫柔的小臉因為害怕寫滿了驚懼,一片蒼白。
在那條青色小蛇順著衣袂往玉輕遙膝蓋上爬的時候,玉輕遙雖然害怕到了極點,卻也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勇氣,居然隨手撿起一根小的樹枝將那條蛇挑飛出去。
「啊!會飛的蛇!」剛走出不遠的黑衣人聽見聲音瞬間回頭,便看見一條青色的小蛇沖著自己飛了過來,下意識地驚訝開口。
話音剛落,那條青色的小蛇就落在了他的頭上,「哧溜」一聲,在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小蛇直接順著衣衫滑落鑽進了草叢中。
風凌依自然也是聽到了這裡的動靜,素白的身影緩緩上前,「發生了何事?」聲音肅冷地問。
「剛才有一條飛蛇。」暗衛如實回答。
飛蛇?!
風凌依眯了眯眸子,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不遠處那些輕微顫動的樹葉上,一聲冷笑,示意地看了一眼那名暗衛。
見狀,暗衛腳步輕緩地上前。
躲在那裡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玉輕遙緊握著手中小巧的袖箭,緊抿著唇。這是姐姐給她的防身武器。
「果然在這裡!」看見樹下的那個淡紫色的身影,那名暗衛冷聲道。
玉輕遙則是飛快地站起身子,將手中的袖箭對著暗衛,在扣動扳機的下一瞬,一個小拇指般長短的銀箭直衝著玉輕遙而來,幸好在扣動的那一個玉輕遙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所以此時銀箭只是堪堪擦過臉頰,削了她一縷墨發。
玉輕遙:「……」不是應該指向黑衣人么?!
一旁的黑衣人也是抽了抽唇角,就這麼一個啥都不會的小姑娘還讓他們這麼一些人追了這麼久?!
看著玉輕遙一直盯著手中小巧的袖箭,神色之間滿是疑惑不解,黑衣人終於看不下去了,冷冷道:「你拿反了!」
剛剛趕到看到這一幕的風清持眉尖也稍稍抽搐了一些,藏身暗處,在地上撿了幾顆小石子,在黑衣人要對玉輕遙動手的時候,手中的石子凌厲投出,一顆襲向那名黑衣人,其餘的則是全部飛向風凌依。
「輕遙,快跑!」
聽到風清持的聲音,玉輕遙沒有任何猶豫地朝著她跑了過來。
避開那些小石頭,風凌依臉上的表情更冷,就像是覆了一層寒霜一般。
只是,還未待她追上來,風清持手中一個紅色的彈丸已經朝著他們所在地方飛了過來。
「嘭」地一聲,樹木折裂,土石四濺。
瀰漫的塵埃與硝煙散去之後,風凌依的身影才緩緩清晰。
一身素白的衣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有些破損,白皙的小臉因為剛才的爆炸一片漆黑,就連飄逸的青絲都有幾分被燒焦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至極。
「風清持,我要殺了你!」風凌依的臉上根本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只有那雙眼睛裡面閃著狠辣的光芒,憤恨到了極致。「給我追!」最後,咬牙切齒地開口。
「袖箭給我!」風清持拉著玉輕遙的手,往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黑衣人,緩緩開口。
玉輕遙二話不說地直接給她,「你小心一些!」
「我不是你。」風清持淡淡地擲出四個字。
玉輕遙:「……」
「嗖嗖嗖!」一連幾聲,銀色的短箭破風而出,箭無虛發,一連倒下了好幾位黑衣人。
拉開一段距離,兩個人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在她們面前,是峭壁懸崖。
風清持無奈苦笑,看來老天都不給她們活路。
風凌依眸色陰狠地上前,「風清持,看你這下還往那裡跑!」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恨不得直接將風清持生啖之。
「噗!」看著風凌依此刻的表情,饒是在這種生死危急的關頭,玉輕遙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現在的風凌依,就像是被火灼了的山雞一樣。
風凌依臉色更冷更怒,一雙眼睛如淬了寒冰毒火,她風凌依活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失態過。風清持,玉輕遙,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看來兩位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風凌依到底是再帝京待了這麼多年,並且混的風生水起的人,即便是在經歷了這種事情之後,也能很快冷靜下來,冷冷地看著兩人,聲音微寒中還有著似笑非笑。左右現在風清持和玉輕遙在她手中根本沒有半點活路可言,她又何須與將死之人置氣。
「我們死了,你也沒有辦法和紫皇交待!」玉輕遙冷聲道。
「呵呵……」風凌依冷笑,「你以為我為什麼找今瑤過來,不過是一個替罪羊而已!」隨即眸子驟然狠厲,「今天兩個,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風清持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現在這種情形,她們活著離開的可能性還真的不大。清透的眸子深邃了幾分,除了當年滄州一役,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逼到過這種地步!
看了一眼玉輕遙,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沉聲吩咐,「你等一下站在這裡不要亂動!」然後又將剛才的袖箭遞給玉輕遙,「是這樣用,不要再弄反了!」
「你的傷?」玉輕遙拉著風清持的手,緊皺著眉。她之前和風清持一路奔逃,自然知道她身上的傷有多嚴重。
「剛才我已經處理過了。」風清持的聲音很淡,也很平靜,一雙深邃的眸子帶著幾分冷,幾分涼,幾分寒,卻從未從風凌依的身上移開。
「給我上,生死不論!」風凌依一揮手,冷聲吩咐。
聞言,那些黑衣人一涌而上。
風清持手中握著匕首,動作狠辣,刀刀直取他人性命。
「清持!」玉輕遙站在一側卻是看得心驚膽戰,因為清持在擊殺別人的同時,自己身上也添了不少新傷。
風凌依看了一眼一身血衣如地獄修羅一般的風清持,心中也有幾分涼意。這就是當年的攝政王么?果然不容小覷,即使那麼重的傷,竟然還可以堅持這麼久!
將目光移到一側的玉輕遙身上,眯了眯眸,趁那些人纏住風清持的時候,不動聲色地上前,從地上撿了一把冷劍之間夾雜玉輕遙的脖子上,「風清持,住手!」
風清持抬眸看了一眼,眸子又是一沉。
「清持,你別聽她的話,她不會放過我的,你自己能逃就逃。」玉輕遙對著風清持大聲道。
風清持收回手中動作,垂眸安靜地站在原地,「鬆開她。」匕首在手中悄無聲息地轉了個方向,在風凌依眸色得意正欲說話的時候,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風凌依而去。
速度極快,風凌依猝不及防,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吃痛,那把精緻的匕首已經刺進了她的手臂,手中的長劍也應聲而落。
玉輕遙反應也快,見狀,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風清持身邊跑,但是,還是比不過風凌依這個有武功底子的,身形極快地攔住了她,扣住了玉輕遙的手臂,眯眼看著不遠處的懸崖,「去死吧!」冷道一聲,直接將玉輕遙甩了出去。
在風凌依話語還未說出口的時候,風清持已經隱約猜到了她的意圖,身影一閃,一隻手拉著玉輕遙,另一隻手攀在懸崖邊上的小樹榦。
身上傷口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讓風清持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額際的汗珠一層覆著一層。
「清持,你鬆手吧,這樣我們兩個人都會掉下去的!」玉輕遙比任何人都清楚風清持此時的身體狀況,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可以堅持這麼久,她有點敬佩清持的意志。
風清持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眸子沉沉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風凌依。
玉輕遙見風清持不鬆手,便試著自己掙脫她的手「清持,……」如果不帶著她,清持也許還能上去。
「閉嘴!」玉輕遙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風清持冷冷地低吼了一聲。
風凌依沒有顧忌自己受傷的手,將裡面的匕首直接拔了出來,蹲在懸崖邊,好整以暇地看著風清持,似笑非笑,「你對玉輕遙倒是不錯,捨命相救!」
「不及你和紫月然。」風清持嘲諷地開口。
風凌依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也在瞬間就恢復如常,手中的匕首來迴轉了幾圈,最後在風清持握著樹榦的手腕上輕拍了幾下,一張漆黑的臉笑地極為燦爛,「你說,我如果挑掉你手上筋脈,你和玉輕遙會不會掉下去?」
風清持沒有說話,狹長的鳳目極為深沉。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只能任由風凌依為所欲為,雪擎山是紫氏皇陵所在的山脈,懸崖之下,不是急流湍水就是萬丈冰崖,她現在這種情況,再加上一個玉輕遙,下去了必死無疑,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鬆手。
風凌依揚了揚唇角,手中的匕首極為緩慢地劃過風清持的手腕眼眸笑意盈盈,語氣溫柔如水地開口,「風清持,當初從安陽城回來的時候我本來是想和你重修舊好的,可是誰讓你不識相呢!」
大概是身上的痛楚太狠了,被劃破手腕的那點兒痛楚風清持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面色冷然地看著風凌依,「風凌依,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今日若是不死,絕對要你生不如死!」
風凌依笑了笑,目光狠辣,「等你有那個命活下來再說吧!」說完,手中動作厲然了幾分,斜刺,輕挑,白皙的皓腕鮮血如注,幾根筋脈被直接挑斷。
風清持身體輕顫了幾下,左手基本上就快握不住那個樹榦,完全是靠意志還牽著一點點不讓她和玉輕遙掉下去。
風清持卻沒有看向風凌依,目光落在不遠處飛身而來的那一道紫色身影之上。
風凌依也回過頭,眸子瞬間呈現慌亂之色,直接用手死死地按著風清持手腕上的傷口,逼迫她鬆手。
手一點一點地鬆開,漸漸地兩人身子開始下滑。
「阿痕,接著。」一道清厲的聲音自下面傳來,借著最後的力氣,將玉輕遙從下面拋上了懸崖。
紫月痕剛趕到懸崖邊,自然也不能看著玉輕遙跌落在地上,只能先接住對方。
------題外話------
關於袖箭。
玉輕塵無奈感嘆:早知道我應該給她其他防身武器的!
風清持翻個白眼:幸好你給的不是毒藥,指不定就毒死她自己。
紫月痕作思索狀:要不要考慮換一個皇後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