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買了餛飩

  「我好難過!」又是低低的四個字,隱約帶了一分壓抑的哭腔。


  時七好看的眉眼皺了起來,有些複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反正,這個時候,說了她也未必聽得進去。


  風清持握著時七的手腕,握地極緊,就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浮木一般,始終不願意鬆手。


  時七擔心會弄疼她,所以手下動作並沒有很用力,一時也無法掙開,再者,他也不願掙開,私心裡,他很喜歡她的親近。


  不然,當初也不會自己寧願用藥物讓自己在白天的時候依舊將心智停留在五歲,因為只有這樣,只有那樣的他,才又足夠的勇氣來接近她,親近她。


  「清持!」沉默猶豫了許久,才從削薄的唇緩緩吐出兩個字。


  很輕,很淡,甚至有些微涼,可是,卻也不難聽出,裡面帶著無法言說的深情。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


  風清持自然是不會回應的,依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願鬆開。


  輕喚了一聲之後,時七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細長的鳳目有些微沉。


  「別走!」風清持再次低低地開口,聲音帶了一絲央求,整個人像是極其畏寒地縮在了被子裡面,錦被外面的手卻一直不鬆開。


  時七又是微微一愣。從第一次蒼穹山相識,他見過許多模樣的她。淡漠的,清冷的,睿智的,狡黠的,唯獨沒有見過看上去這麼悲傷無助的她。


  心底掀起了一抹說不出來的波瀾,然後微微泛起漣漪,一雙眸子,除了寡涼之外,還染了一分其他的幽深感情,很濃,很重。


  忽然,有些想知道,她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乖,你先鬆手!」沉默了許久,才極為艱難地擲出了一句話,尤其是前面一個字,與他貫來清冷淡薄的嗓音完全不一樣,甚至帶了幾分誘哄的意味。


  對時七這個可以八年不開口說一句話,且性子孤寂寡涼到了極點的人來說,這一句話帶著哄人的話,真的是已經到了極限。


  聞言,風清持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握地更緊了,「能不能,別留我一個人?」聲音很低,隱約有著幾分酒氣。


  時七眼眸輕輕一閃,裡面劃過一抹複雜而又糾結的光芒,然後低頭看著緊蹙著眉頭,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的風清持,冰藍色的眼眸,漸漸地變成了湛藍色。


  深,且沉!


  時七在床邊站了許久,心中緩緩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如果……


  他知道,她對他很好,這些時候,基本上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可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也從來不想當她的……弟弟!

  他想留在她的身邊,永永遠遠。


  抿了抿唇,眸子裡面的藍色更為濃郁深沉了,就像是有藍色在一層一層地堆積,一片墨藍無垠。


  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然後又緩緩鬆開。


  時七坐在床邊,伸出另一隻沒有被風清持握住的手,極為溫柔細膩地描摹她精緻的容顏。


  緩緩俯下身子,冰涼的唇印在她的額間,猶豫了片刻之後,不輕不重地落在了風清持的唇邊,只是這樣簡單地貼著,時七便再沒有任何動作。


  馥郁的酒香夾雜著淡淡的梨花香在唇齒之間彌散開來,極為好聞。


  時七的眼眸再次幽深了幾分,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地開口,「對不起,請原諒我這非君子的行為!」


  說完之後,手中細薄的銀刃快速出手,剛才還在燃著的燭火,瞬間寂滅,只剩下一點微紅的燈芯,燈芯之上裊裊青煙。


  昏暗的房間裡面,雕花木床上的羅帳,被緩緩放下!


  翌日,天色尚未放亮的時候。


  在房間裡面沉寂了一夜的言絡終於打開了房門,著了一身淡白色的裡衣,剛沐浴之後垂在身後的墨發半干,那張絕世的容顏,依舊有些許蒼白憔悴,絕美的流目下面,有一層薄薄的青影,顯然是一宿沒睡。


  「墨痕!」言絡低喚一聲,因為一晚上沒休息,言絡的聲音有些微微沙啞低沉。


  「公子!」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悄無聲息地出現,等著言絡的命令。


  「我現在看上去可還好?」言絡淡淡地問。


  墨痕微微一愣,有些木然地開口問道:「公子是指哪方面?」


  「外表,氣色!」言絡回答。


  「有些蒼白憔悴。」墨痕如實回答。


  言絡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頭,頗為嫌棄地開口,「難道我要這幅樣子去見清持?」


  聞言,饒是冷漠如墨痕,也忍不住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公子何時變得這般在乎外貌了?!


  沉默猶豫了半晌之後,墨痕還是忍不住提醒,「公子,你昨天可是特意交代過誰都不見,尤其是風小姐?」


  聽著墨痕的話,言絡似鑲嵌了滿天星辰的流目忽然一黯,一抹無法言喻的悲涼一閃而過,不過又在瞬間換上了往日一般無二的表情,「那不是昨日么,又不是今天。」話語,很是理所當然。


  墨痕一噎,無言以對,公子的話好有道理,他無法反駁。


  頓了一下,墨痕再次開口,聲音帶了幾分疑惑,「公子,你和風小姐,是鬧矛盾了么?」


  言絡微微一愣,然後勾唇清然地笑了笑,「沒有。」


  在墨痕還與追問一些什麼事情的時候,言絡直接「砰」地一聲,將房門給關上了。


  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錦衣,待墨發乾了之後還特意選了一支白玉簪將髮絲束起,確認自己看上去與往常沒有任何不一樣才欲轉身離開。


  經過書案之時,目光不經意落在了那泛黃的錦帛之上,眸子瞬間一滯,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走到書案前,抓起那個錦帛便塞到了書櫃最下面的角落抽屜裡面。


  然後直接離開了房間。


  想起那天晚上風清持似乎是很想吃劉阿婆家的餛飩,言絡並沒有馬上去行雲止水,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青衣濼濼,姿容絕世,只是,眸底,始終帶著一抹說不出來的深沉與苦澀。


  行雲止水。


  清風閣。


  因為擔心風清持,湖藍大清早便來了清風閣,站在緊閉的房門外,湖藍身後輕叩了幾下房門,低喚了一聲,「小姐,你醒了沒有?我熬了一些醒酒茶,要不要給你送過來?」


  迷迷糊糊之中,風清持聽見了湖藍的聲音,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伸手揉了揉腦袋,風清持正準備起身,卻在下一瞬,整個人,如遭雷擊,身子瞬間僵硬。


  「時……時七?」當看清床裡邊窩在一側酣睡的時七,風清持整個人都不好了,舌頭都在微微打結。


  她記得,明明是言絡的!


  掀開被子極快地看了一眼,風清持的臉色瞬間由不可置信轉為蒼白,定定地盯著木窗里側的時七,眼神晦暗不明。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時七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冰藍色的眸子裡面帶著剛剛醒過來的迷茫,看見風清持的時候,時七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半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開口,「師姐?」


  隨即又問,「你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還……還和他在一張床上?!


  想到這裡,時七偷偷地看了風清持一眼,白皙的小臉有些微微泛紅。


  風清持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外面再次響起了湖藍的聲音,「小姐,怎麼了?」為什麼她好像聽到了時七公子的聲音?錯覺吧!


  風清持沒有回答,目光依舊落在時七的身上,嗓音微涼,「你怎麼會在這裡?」對於昨晚的事情,她根本沒有多少印象。只記得,自己喝酒的時候,時七好像也來了……風清持有些不敢往下想。


  被風清持用這種目光看著,尚且有些懵的時七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裡面聚起了一層水霧,聲音也不由提高了幾分,「師姐,我也不知道,我……我醒來就在這裡了!」頗為急切的解釋,時七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委屈。


  房門外的湖藍,卻是徹底愣住了,眸子愕然。


  小姐……小姐,和時七公子?!


  他們兩個人昨晚一直都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天青色的頎長身影從清風閣外面走了進來。


  看見湖藍站在房間門口,言絡絕美的眸子有些意外。


  正準備上前的時候,湖藍快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故意將聲音拔高了幾分以便房間裡面的人可以聽見,「言公子,您怎麼來了?」


  風清持身體又是微微一僵,閉了閉眸,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有些僵硬。


  「我來找清持。」言絡淡道,然後望了一眼房門,「她在么?」


  「小姐還在休息!」湖藍笑著開口。


  「沒事,我喊她起床。」說完就要越過湖藍過去。


  下一瞬,湖藍又跑到了言絡的面前,「言公子,小姐昨日受了風寒,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心中卻有些焦急,怎麼一晚上過去,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言絡皺了皺眉,「我進去看看她。」


  「言公子,小姐這病是會傳染的,不能見外人。」湖藍在使勁兒想理由攔住言絡。


  「沒事,我不是外人,而且,我也不介意!」


  「可……」湖藍還想再說些什麼,被瞧出了一些端倪的言絡冷冷地看了一眼,「你在故意攔我?」語調微微一涼,目光有些冷沉。


  湖藍瞬間一愣,因為小姐的緣故,言公子在行雲止水基本上不擺任何丞相的架子,她都差點忘記了,面前這人,是末染的少年丞相,與白家公子白未檀齊名的人物。


  就在這一愣神之間,言絡已經越過了湖藍,上了台階。


  「清持,我買了餛……」推開門,語氣含笑地開口,話在說到一半,看見房間裡面情形的時候,瞬間頓住,手中提著的食盒瞬間掉落在了地上。


  ------題外話------


  唔,七哥性子偏執,會耍心機,但是,他不會強迫清持,所以,你們懂得!

  晚安!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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