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大結局(上)
「不行!」言絡沒有任何猶豫地出聲反對。且不說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是可以活一輩子,他也不會同意清持用她的一隻眼睛來換自己的眼睛。
風清持的神色有些許複雜,伸手扳過了言絡的腦袋,讓他正正地對著自己,極為認真地開口,「言絡,這樣你就可以看見我了!」目光深沉中,還有著認真與期待。哪怕言絡活不了多久,她都希望言絡可以看見她。
希望倒映在言絡眼中的,不再是一個模糊的虛影。
言絡亦是認真地看著風清持,神色認真地回答,「我不會同意的,這件事情你別想了!」稍微停頓了一下,伸手直接將風清持攬入了懷中,有些微涼的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唇瓣,語氣幽然清淡地開口,「清持,你的樣貌已經刻在了我的腦海中,不會也不可能忘記,所以,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見你的面容。」
風清持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再說了,我活著的這段時間有你做我的眼睛,你不覺得更好么?!還可以讓你照顧我。」低頭看著風清持,語調轉為了含著幾分委屈,「清持,你是不是覺得我累贅不想照顧我了?」
看著在自己面前故意裝委屈的男子,風清持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斜昵了對方一眼,微陰著聲音道:「裝,你再裝?!」
言絡勾唇一笑,燦若星河。
風清持枕在言絡的腿上,望著他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將言絡的身子壓低了幾分,近到彼此呼吸的聲音都亦是可聞,「言絡,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靜靜地看著言絡絕美的眸子,風清持嗓音認真地開口。
言絡絕美的容顏微微滯了一下,出現了一絲龜裂,微抿著薄唇,久久地沒有回答。若是有孩子的話,對清持來說,自己離開之後也許算是一個念想,只是,一個孩子,卻也會束縛清持的一生。
風清持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眸中神色,一點一點地深了下去,沉不見底。
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言絡勾唇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也沒說不同意啊!只是這懷孕的事情,也不是說懷孕就能懷上的不是?!」
風清持眸眼中的深沉未褪,緩緩起身,「算了,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先洗漱睡覺吧!」說完之後,直接轉身去了浴室。
看著那團離去的藍影,言絡的神色也略微深沉了幾分。
坐在軟榻之上抿唇沉默了良久之後,最終說不出來是深沉還是無奈亦或是縱容地笑了笑,便也起身去了隔壁浴池。
浴室之內,霧氣氤氳。
浴池並不是很大,只是約莫三個浴桶大小,風清持背靠著浴池石壁,墨色的頭髮漂浮在水面上,擋住了所有的春光,一張精緻的面容,此刻有些微微深沉。
聽見開門的聲響,風清持並沒有睜開眼睛,這個時候會進來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你來幹什麼?」風清持的聲音淡淡。
言絡沒有說話,看了風清持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絕艷的笑,直接開始脫身上的衣物。
聽見衣料悉嗦的聲音,風清持緩緩睜開了眼睛,便看見了僅著了褻衣褻褲緩步走近浴池的言絡。
「你……幹什麼?」風清持盯著他,眉毛稍微動了幾下。
言絡勾唇一笑,如瀑的墨發未束,就那樣披散在身後,容顏精緻,傾城無暇,「你不是說了我們要一個孩子么?」
緩緩走向風清持,將手搭在她光滑的肩上,神色更加優魅旖旎,微微靠近,俯身在風清持的耳邊,「所以我來,造孩子!」
耳邊幽魅溫熱的氣息緩緩傳來,有些說不出來的酥麻微癢,不知道是水溫的緣故,還是因為言絡的話語,風清持白皙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眸色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剛才不是不同意么?」
言絡有些無辜,「我只是思索了一下,並非是不同意。」
風清持冷哼一聲,將臉別了過去,然後看了一眼周遭的環境,挑眉看了言絡一眼,「在這裡?」
言絡復一挑眉,「有何不可?」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言絡樂了,伸手攬住風清持,「到時候我們的孩子就是水生的了!」
風清持:「……」
望著言絡半晌,清透的眸子有些細微的無奈。你是不是對水生有什麼誤解?!
不過到底也沒有說什麼,亦是伸手環住了言絡的腰身。
深情繾綣,一室旖旎,偶爾有低喘輕吟聲細碎流轉。
——分界線——
末染與渝初兵力合併,齊伐述月,勢如破竹,苗疆一直按兵不動。
但是,在末染將領攻下述月半壁江山直逼皇城的時候,一直在西海關對面駐紮的苗疆軍隊終於有了動作。
從西海關撤兵,直接轉向了述月。
並且,先末染一步拿下了述月皇城。
述月皇城,渠淩城。
「叩叩叩!」月時九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敲了幾下面前的房門。
「何人?」裡面傳來了一道清雅的聲音,除了一派的淡然之外,並沒有多少情緒,甚至還有一分惺忪慵懶,似乎是剛睡醒的樣子。
月時九清澈的杏眸略微深了一分,聲音依舊洋洋悅耳,「兄長,是我。」
裡面似乎是沉默了片刻,然後便是衣袂在地上擦過桌椅的聲音,下一瞬,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依舊是白衣如雪,超塵離俗,清雅如畫的面容帶著幾分淡淡的倦意,淡淡的目光落在了月時九的身上,沒有說話。
月時九將手中的托盤端高了幾分,笑嘻嘻地開口,「兄長,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我做了一些吃的,你多少吃一些吧!」
然後也不待白未檀回答,直接進了房間。
白未檀有些無奈,不過卻也是在梨木桌前坐了下來。
「我還以為你會和尹子希在一起!」白未檀漫不經心地用手中的瓷勺撥弄著碗中滾燙的粥,聲音亦是淡淡涼涼。
月時九在白未檀對面坐下,聲音擔憂而又無奈,「我放心不下你!」
輕笑一聲,白未檀容色微暖地看著月時九,「我竟不知小九還有放心不下為兄的時候!?」
「兄長,我是認真的!」月時九的面容認真了幾分,也嚴肅了幾分,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白未檀,「兄長,你本來就無心這場戰事,當初為什麼還要起兵?」
白未檀沒有說話,只是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聲音淡淡地回答,「起兵的理由有很多,你想聽那一個?」
聞言,月時九撇撇嘴,「那你還是不要說了!」理由很多,她想聽哪一個?!只怕,都不是真的。
對於兄長的心思,她也並非全然不知,甚至還可以說極為了解。
沉默了一下之後,月時九雙手撐著下巴,「兄長,這一切,你都是為了當初的紫翎墨,現在的風清持吧?!」
白未檀握著勺子的手稍微頓了一下,面容之上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深邃了一分。
「兄長,你是不是忘記了,以前苗疆的藏書閣,我也進去過的!」月時九目光定定地看著白未檀,沒有任何偏差。
「離魂禁術,是可解的!」月時九極為艱難地擲出了這句話。
白未檀目光一頓,看著面前秀麗的青衣女子,削薄的唇微微一抿。
「兄長,上次你見風清持的時候,為什麼要對她說那樣的話?為什麼要說讓她陪你……一晚才會告訴她解除離魂禁術的方法?!」明明,兄長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更甚至於就算風清持沒答應兄長也會替言絡解除禁術,為什麼要將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鬧得這麼僵!
「因為只有這樣,清持才不會一直過問如何解除。」白未檀的聲音有些淡,又似乎有些說不出來的低沉。
「所以,你還在為風清持考慮,不希望她以後覺得內疚?」月時九看著白未檀,冷聲質問。
白未檀沒有說話,琉璃如煙一般的眼眸似乎更加浩渺無垠。
月時九閉了閉眸,然後又緩緩睜開眼睛,將臉別到了一旁,沒有去看白未檀,只是聲音沉重地詢問,「為她做這麼多,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擔著,這樣做,真的值得么?」誠然,她自己挺欣賞風清持這個人,可是,兄長為她做了這麼多,最終只為了她和別人長相廝守,站在兄長的立場,她覺得不值得。
白未檀沉默了許久,忽然輕輕一笑,「小九,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
「可是我現在不想聽到上次一樣的答案。」月時九看著白未檀,有些賭氣地開口。
輕輕地攪動瓷碗中熱氣騰騰的粥,白未檀輕輕一笑,卻並沒有回答。
「就算她之前救過你,為你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你為她做的事情就不多麼?你也救過她,護了她那麼久,甚至連當年她身上中的無殤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你都將自己的一輩子賠給她了,難道非得將性命豁出去么?」話語說到最後,月時九的嗓音中都帶了一抹哭腔。
她的兄長,這麼清傲孤高,矜貴無暇的一個人,怎麼可以忍受這麼多年的無殤!
每次想到這裡,她都有些恨風清持,如果,最開始的時候,兄長不認識她……就好了。
白未檀輕嘆了一口氣,目光依舊淡然,清澈無暇,語調卻有些微微沉重認真,「我和子染之間的事情,不是值得與不值得便能說清楚,我欠她的,她欠我的,也不能以這種往來間的方式算清!」
「你這麼喜歡她,還對她這麼好,可是,她都還是不喜歡你!」月時九半抽泣半是不甘心地道。以前一個亦澈,現在一個言絡,怎麼就看不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兄長呢!
漂亮的鳳眼有過一抹黯然一閃而逝,白未檀輕嘆了一口氣,「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在子染的愛情中,我只是恰巧做了旁觀者而已,況且,言絡對子染所付出的,不比我少。」
說完之後,伸手輕柔地拍了拍月時九的腦袋,「好了,別哭了,你應該覺得慶幸,因為子染,我當年活了下來。」
月時九止住了哭之後,抿了抿唇,「這段時間我不會離開的,解除離魂禁術的時候,我會出現。」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小九!」就在月時九即將走出房間的時候,白未檀忽然輕飄飄地開口。
腳步頓了頓,沒有轉身,吸了吸鼻子問,「兄長,怎麼了?」
沉默了半晌之後,白未檀將所有的話語又都壓了下去,「沒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嗯。」瓮聲瓮氣地回了一個字,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白未檀看著面前已經是半涼的粥,慢慢地吃著。
將瓷碗中的粥喝完了之後,白未檀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清雅如畫的面容似乎也被蒼茫夜色鍍上了一層朦朧霧氣,氤氳不明。
伸出自己的左手,將衣袖捋起來,手腕之上,有一條半弧形的傷痕,傷口極深,深可見骨,沒有上藥,沒有癒合,卻也沒有流血。
沒過多久,一條小拇指長,類似於小白蛇的蠱蟲從裡面鑽了出來。
白未檀伸出另一隻手接住它,小白蛇咬住了他的右手大拇指,用本就不長的身子捲住了他的拇指,細細地吸食血液。
白未檀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似乎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的面無表情地看著。
約莫在半刻鐘之後,小白蛇飽食饜足之後,又重新爬進了那道傷口。
將衣袖放下,白未檀清雅如畫的眉目似乎更加空濛,輕嘆了一口氣,便熄滅了燭火。
其實,他從來不覺得子染欠他什麼,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就是,這麼多年,子染從未愛過他!
白未檀在述月皇城不過兩日,收服述月,並且將述月皇城所有的殘存兵力編入苗疆軍隊,述月國自此消失。
至於渝初,早先幾日就歸於末染。
是以,天下四國,在碧水山脈一役之後,七日內,便只剩下了末染和苗疆兩個國家。
從此,苗疆與末染對上。
兩日後。
無論是苗疆大軍,還是末染大軍,都駐守在述月皇城,渠淩城。
一方在皇城之內,另一方自皇城之外。
兩軍對壘,卻都是按兵不動。
清晨。
風清持和言絡等人也趕了過來,與藍鈺及玉輕塵回合。
旭陽初起。
風清持一身淺藍色的簡便衣衫,站在營帳不遠處的小山坡上,靜靜地看著東方漸起的紅色霞光,清透的鳳眸有幾分複雜。
言絡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眼睛現在幾乎是完全看不見,就連聽覺也在慢慢退化。
枉她醫術高超,各種疑難雜症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涉獵,可是,現在面對這個離魂反噬,卻是真真正正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難道她就真的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言絡離開人世?!
「砰」地一聲,風清持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側的大樹上,大樹身軀顫動,翠綠色的葉子簌簌地落了一地。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風清持轉頭看了那人一眼,抿了抿削薄好看的唇,沒有說話。
玉輕塵依舊是一身雪衣,大概是因為景行止出了事,不過短短几日的時辰,玉輕塵的身形就已經消減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圈。
走到風清持的身邊,玉輕塵與她並肩而立。
清冷如雪的雙眸看著遠處連綿的群山,「言絡怎麼了?」聲音淡淡,卻帶著一抹擔憂。
雖然剛才和言絡的接觸並不多,可是,也還不至於看不出言絡的身體出現了狀況。
「你都看出來了!」風清持並不意外,只是說出口的語氣有幾分惆悵,還有幾分無奈。
玉輕塵點頭,「他的眼睛……」
「他看不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玉輕塵皺起眉頭,偏頭目光認真地看著風清持。
風清持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真實身份?」
玉輕塵又是一愣,清清冷冷的目光已經沉了幾分,「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真正的風清持。」看著玉輕塵,風清持一字一句地開口。
玉輕塵徹底愣住,風清持再次緩緩開口,「我是紫翎墨,十年前被斬首示眾的末染攝政王紫翎墨。」
玉輕塵沒有說話,只是目光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大約在一年前的這個時候,真正的風清持死了,然後我就接著她的身體活了過來。這件事情或許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是真的!」風清持的情緒一直都很平靜,無波無瀾。
知道玉輕塵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風清持便也沒有再說話,而是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天際。
玉輕塵淡然的面容出現了龜裂之色,就這樣神色複雜地看著風清持。
以前他也查過了風清持,只是,當時只是以為她可能受了刺激所以轉變了性子,卻從來沒有想過是這個緣故。
不過,也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她會這般護著末染和紫月痕。
久久的沉默之後,玉輕塵舒了一口氣,神色不變,「原來是這樣!」
「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風清持聲音淡淡,有些許歉疚。輕遙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她一直和輕塵之間有書信往來,所以她便以為輕塵知道這件事情。
玉輕塵面容如初,並沒有多少變化,嗓音淡如流泉地開口,「無妨!」隨之微微蹙起眉頭,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厲色,「那之前的清持到底是如何死的?」雖然從來沒有接觸過,但是那畢竟是他的血緣至親。
「聽湖藍說當初風雲依給她灌了什麼不知名的毒藥。」風清持的聲音,有一抹淡淡的感嘆。
玉輕塵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冷。
風家!他不會輕易放過的!
「不過這件事情和言絡有什麼關係?」將一切的情緒壓了下來,玉輕塵望向風清持,問。
「言絡用了苗疆的禁術讓我回來,現在是受禁術反噬。」說這句話的時候,風清持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染了一抹濃霧,連帶著面容都深沉了一分。
玉輕塵是何其聰明的人,從這幾句話也猜出了個大概。
讓一個已經死了近十年的人重新回來,若是放在往日他是一定不會相信,可是現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只是,不難想象,言絡所付出的代價定然是極其慘重!
「言絡之前喜歡的那個女子是不是就是你?」對於言絡以前喜歡過一個女子,玉輕塵一直都記在心上。
風清持都有些意外玉輕塵直接聯想到了這裡,對著他點頭,「嗯。」
玉輕塵輕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當初他還在擔心言絡無法忘掉一直藏在心中的那個已故女子,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從來沒有忘記過。
「那他身上的離魂反噬有沒有解除的可能?」
風清持抿唇,「有,但是……」將頭別到了一邊,「禁術出自苗疆,只有未檀才知道。」
玉輕塵攏了攏眉頭,神色也有幾分凝重。對於那位白家公子白未檀,他現在是真的全然看不懂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等到旭陽完全升起來之後,便也離開了此處。
此時,述月皇城之內。
白未檀站在城樓之上,衣白如雪,在冷風中獵獵作響。
垂眸看著遠處裊裊升起的炊煙,本就空濛的眸子,愈加淡薄了幾分,浩渺如雲,清然似煙。
「未檀!」一道有些複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未檀沒有轉身,從聲音已經聽出了來人是誰,聲音清淡地開口,「你怎麼來了?」
簡白走到白未檀的面前,面容沉重,桃花眼更是複雜地看著面前這道雪色的身影,「亦澈讓我來看看你。」
白未檀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唇角,話語有幾分微嘲,「我還以為他會自己來呢!」
簡白輕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談論戰事,而是如舊友一般語調輕鬆地開口,「未檀,你不仗義啊,我等了那麼多年終於開花結果你竟然連婚禮都不去參見。」
白未檀淡淡一笑,「恭喜!」
「你這聲恭喜也說的太沒有誠意了!」簡白不以為意地開口。
白未檀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
「在來這裡之前我去了無回谷一趟!」簡白看著言絡,認真地說道。
聞言,白未檀面色微微一頓,語調幽幽地問,「琦溪她……可還好?」
簡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還好,整個無回谷都快被她給掀了,你和葉疏影兩個人都是悶葫蘆,怎麼就生了她這麼一個皮猴子!無回谷中的那些長老一個個都鎮不住她。」其實是一個個都將她這個未來小少主當寶貝地疼愛著,連吼一聲都捨不得。
白未檀欣慰地笑了笑,「如此也好。」
「你真的都不打算去看她一眼么?」簡白的語氣倏然沉了幾分。
「還是不了。」白未檀拒絕。他知道琦溪安好就行。
「可是,她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如今,父親和母親都不在身邊。」
「你涉獵世間奇書,應該知道,對於無殤,我能撐十餘年,已經是極限了!」若不是以身體蘊養蠱蟲,他根本也撐不了這麼多年。
簡白沒有說話,目光深邃了幾分。
「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沒有。」就算是有,他也不想再用了。活了這麼多年,等到了子染回來,看著琦溪長了那麼大,也……足夠了!
更何況,那種生活,他也不想再繼續了。
簡白看著不遠處的末染大軍,目光再次移到了白未檀的身上,「那你現在是在算計些什麼?難不成打下江山一統天下讓你家小琦溪來打理么?」最後一句話,帶著明顯開玩笑的意思。
白未檀也是低低一笑,神色輕鬆了幾分。
「簡白,茶州離無回谷最近,你以後有機會,幫我照看一下琦溪。」白未檀看著簡白,神色認真。
簡白沉默了片刻,輕嘆了一口氣,「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次如此表情拜託我一件事情,我自然不能讓你失望。」
「謝謝!」似乎是了了一件事情,白未檀鬆了一口氣。
簡白沒有說話,只是神色複雜地看著遠處。
生離死別什麼的,最討厭了!
翌日清晨,簡白也就離開了渠淩城。
站在城牆上看著策馬離去的身影,白未檀神色淡淡地勾了勾唇,眼眸有些幽深。這一別,從此,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白離。」白未檀低低地道了一聲。
站在不遠處的鵝黃色身影便走到了白未檀的身後。「公子!」
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後,便讓白離離開。
軍營。
風清持剛剛睡醒,眼睛半睜半閉,「言絡!」低喚了一聲便習慣性地將手往床另一側抱過去,撲了個空之後,風清持瞬間睜開了眼睛。
看著空蕩蕩的軍營,風清持的眉梢緩緩走起來。
正欲起床穿衣,外面便響起了腳步聲,隨即一道雪青色的身影掀開營帳走了進來。
看著言絡極為平穩的步履,就連風清持都不得不承認,言絡的適應能力極好,即使現在眼睛看不見,可是,言絡卻能很快適應黑暗環境下的生活。
「你怎麼都不喊醒我?」這段時間,因為言絡的眼睛看不清楚,日常生活基本上都是她在照顧。
言絡雖然看不見風清持,但是聽覺還沒有完全喪失,尚且可以根據她的聲音判斷她所在的地方,偏頭對著風清持淡淡一笑,笑容極為清艷,似有萬朵青青蓮,瞬間綻放。
「我看你睡得沉,就沒有吵醒你。」言絡的聲音,清淡溫柔,還有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你一大清早幹什麼去了?」看著言絡身上帶著幾分潮氣的青衫,風清持挑著眉梢問。
言絡勾唇淺淺一笑,「你猜?」
「猜不出來。」她最不擅長這種猜問題了。
將衣服穿好,從包袱重另取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衫,走到了言絡的面前,「你身上的衣衫被林間的霧氣染濕了,換一身衣裳吧!」
「好。」言絡直接褪下了外袍,穿上了風清持手中的衣衫。
低頭看著正在為自己系白玉腰帶的風清持,言絡勾了勾唇,眉梢眼角都帶著輕暖的笑意。
風清持一抬頭,就看見了笑地瀲灧生花的某人,眸子一抬,聲音淡淡的,「你今日似乎……格外蕩漾啊?」連笑都笑地有幾分騷包。
「我只是忽然覺得,清持,你應該是第一次這麼照顧一個人吧!」
「嗯哼,覺得很榮幸?」
伸手攬住了風清持,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是啊,覺得很榮幸!」
兩人抱著膩味了一陣,風清持鬆開言絡,「你今日起這麼早到底幹什麼去了?」
言絡沒有說話,只是在風清持面前緩緩攤開手,修長白皙的手掌心,此時,赫然多了兩個木雕小娃娃。
兩個木雕都不大,大概每個只有三指併攏的大笑,但是,每一個都雕刻地極為精緻,從服飾到頭飾,都無一不是精細到了極點,就連面上的表情,都是栩栩如生,可以看出雕刻著兩個木雕娃娃的人費了極大的心思。
最主要的是,這兩個小娃娃,分別是言絡和風清持的縮小版。
此時看上去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團,卻無論是形神,與二人都像了個十成十。
看著這兩個木雕娃娃,風清持的眼睛瞬間亮了,拿在手中細細地看著,鼻翼之間是淡淡的梧桐清香,「這是你今天早上雕刻的?」
風清持挑了挑眉頭,神色有些意外。梧桐木的香並不能久存,一般斷了生機便也絕了清香,沒想到這個梧桐木竟然還殘留著梧桐香。
「昨日無意中聽見他們說這附近有梧桐樹,然後我就讓玄影帶我尋了過去。」即使看不見風清持的表情,言絡也能感覺到她是喜歡這一對小木雕娃娃,絕美容顏之上的笑容便也深了些。
其實,本來他是想雕刻更大的木雕娃娃送給她,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見,只能選取可以握在手心的大小,不然可能雕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聞言,風清持皺了一下眉頭,直接伸手捉住了言絡的手。
看著布滿了傷痕的指尖,風清持的臉色微微一沉。怪不得剛才言絡是微曲著手指將木雕娃娃攤開在手掌心,是不希望自己看見他手上的傷么?!
言絡沒有料到風清持這個動作,愣了一下之後將手縮了回來,笑意與慵懶並存的絕世容顏頓了一下,「我的手沒事,只是一些小傷!」聲音說到最後,在風清持的沉默中,越來越弱,甚至有些底氣不足。
風清持抿了抿唇。梧桐木不易腐爛,可以保存很久,可是,木質卻是極為結實。就算是雕很大的物件都不容易,更別說是如今這拇指大小的木雕娃娃。
「坐下!」風清持看著言絡,聲音微涼。
「哦!」言絡大概是知道風清持生氣了,十分乖巧地應了一聲。
然後憑著昨日風清持說過的營帳內擺設,自己找了一個小木凳坐了下來。不僅僅是坐了下來,還是以極其乖巧的姿勢,雙手都是齊整地放在腿上,目光落在風清持的身上,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委屈!
說不出來的……委屈!?
看著這樣的言絡,風清持唇角猛地抽搐了兩下。這都要讓她有種感覺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卻賴到了言絡身上!
「清持?!」言絡看著風清持低低地,委屈地喚了一聲。
風清持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角,該死,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還是……被他吃地死死的!
「我去拿醫藥箱給你包紮。」風清持沒好氣地開口。
離開之後,風清持直接去了最為臨近的營帳。
「藍鈺,你這裡有沒有醫藥箱!?」風清持走了進來,看著正在同玉輕塵探討作戰方略的藍鈺。
藍鈺點頭,直接起身去拿醫藥箱。
玉輕塵將手中的毛筆放下,抬頭看向風清持,「怎麼了?誰受傷了?」
「言絡,他的手被匕首劃了幾道小口子,沒什麼大事。」風清持聲音淡淡地回答。幾道小口子,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她有些受不了言絡身上出現任何傷痕。
可是,卻偏偏對他身上的離魂反噬沒有任何辦法。
甚至這幾日在想到離魂反噬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想過考慮未檀的要求,只是,隨之一想,她若是真的那樣做了,對未檀,對她自己,亦或者是對言絡,都不好。
尤其是言絡,他根本無法接受自己用那種方法換他平安,所以,在她說起離魂反噬有解除辦法的時候,他連問都沒有過問。
「給你。」藍鈺將醫藥箱交給了風清持。
接過之後,風清持便直接離開了營帳。
掀開營帳,「言絡,我……」抬頭看見營帳內的一切,風清持到了唇邊的話語戛然而止。
營帳之內,空無一人,剛才言絡為了裝委屈而坐著的小板凳,此刻也倒在了地上,甚至還在輕微地來回擺了兩下。
將手中的醫藥箱丟在地上,風清持面容冷肅地走了出去,「玄影,我去拿醫藥箱的這段時間,言絡可有離開營帳?」這句話問出來,風清持心中便已經知道了答案。若是言絡是自己離開,怎麼可能會將板凳給弄翻!?
聞言,玄影頓時一驚,「風小姐是說公子不在營帳之中?!」隨即掀開營帳帘子進去看了一眼,面色瞬間變了,「風小姐,因為公子現在情況特殊,他的身邊一直有人守著,就算是在營帳之中,也是有人候在外面,未曾見到公子進去。」
「也沒有看見任何人進去。」玄影有語調沉重地添了一句。
風清持的眼眸越來越深,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嗜血的殺氣。
言絡的武功不低,即使是眼睛看不見也不至於沒有半點聲響,更何況外面還有玄影等人,他們都是千影中武功最為拔尖的,再者,她離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可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悄無聲息地將人帶走?!
到底是誰?誰有那個能力和本事?!
玉輕塵和藍鈺聽見了動靜,也走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藍鈺冷漠稚嫩的面容難掩關心。
風清持的面容是從未有過的陰沉,「言絡失蹤了!」
「什麼意思?他怎麼會失蹤?」藍鈺皺著眉頭問。
「我去拿個醫藥箱的時間,回來言絡就不在營帳了,玄影他們說未曾看見言絡離開。」就連聲音,都失了素日的平靜,有些陰冷地可怕。
聞言,玉輕塵眉頭也是緊皺,看了一眼玄影等人,嗓音微沉,「你們確定這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人進過營帳?」
玄影等人毫不猶豫地點頭,「確定。」
玉輕塵沒有說話,按照這個說話,言絡都不算是失蹤,而是直接在營帳中消失了。
「玄影,蒼梧,你們各帶一隊人馬分頭去找。」風清持眯了眯眼睛,裡面妖嬈詭譎之色幽幽流轉,就連周身,都瀠繞著不絕的戾氣。
「是。」玄影和蒼梧皆領命離開。
玉輕塵和藍鈺也派了心腹去搜尋。
畢竟,現在的言絡與以前不一樣,看不見,聽不清,若是落入了心懷不軌的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風清持緊抿著削薄的唇,轉身直接進了營帳,目光在營帳之中每一處都仔細認真地掃過,卻依舊是除了那個倒在地上的板凳,再沒有任何異常。
言絡沒有離開,沒有人進來,可是,言絡明明之前還在這裡,一個大活人,根本不可能就這樣失蹤。
玉輕塵和藍鈺也是隨後走了進來。
兩人目光在營帳中環視一周,與風清持所得出的結果一樣,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風清持只是緊抿著唇,忽然,漂亮的眼中,冷漠無垠的光芒一閃而過,涼地驚心。
最後,寒冷無比的眼眸落在了木桌之的那兩隻木雕娃娃身上。
兩隻娃娃依舊站在梨花木桌之上,只是,與她剛才擺放的位置卻有一些不一樣。
風清持緩緩走向那個桌子,拿起了桌子上面的木雕娃娃,放在鼻間輕嗅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似乎一瞬間就是寒冰萬丈,冷徹心骨。
「清持,難道是這兩個小木雕出了問題?」玉輕塵凝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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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嬌穿了,遇到了謝君歡。
打從被他擄走,她無時無刻不計劃著逃跑,卻從未有一次逃離過他掌心。直到他成為那人上之人,她才明白自己與他之間隔了不止山高海闊。
初時,他勾唇邪魅一笑:「做我的女人,許你一世榮華,如何?」
彼時她不屑。
後來她離不開他,他卻嗤之以鼻:「世上怎會有你如此離經叛道的女子,合該讓本世子好好調教!」
最後她心灰意冷,他卻死也不肯放手。他牽著她的袖,笑得一臉無賴而蕩漾:「娘子,為夫錯了,請娘子好好調教調教為夫!」
某女:「算了,還有好多人等著我調教呢……」
某男冷笑:「來人,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統統給朕砍了,不,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