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88）匪夷
回到辦公室，張德民翻出上次和駱歆華去莞市考察時收集到的名片，按行業類別進行了分類，其中五金製造業就有二十三家。在2號洛城展覽館舉辦的五交化展銷訂貨會上，張德民看到了其中的一些企業，也和他們進行了深入的交談。但當這些企業在聽完張德民介紹洛平的情況並歡迎他們到洛平投資的時候，基本沒有什麼興趣。不過，有三家企業表達了可以到洛平看看的意願，其中一家是生產各種類型的鑄造及壓鑄產品的，他們生產的產品在去年就開始遠銷歐美和大洋洲了。
在前階段的調研中，張德民也去了洛平機械廠，這個廠主要以生產紅薯類加工成套設備為主，另外一個廠是以生產竹子加工設備為主的，還有一家陶瓷生產企業。
不了解的人在看到洛平機械廠這個名字的時候，可能馬上會想到挖機吊車那樣的大型機械設備，其實呢，它就是生產一些再簡單不過的農產品加工器具而已……
在調研中張德民還發現，這幾家企業現在生產的產品根本就賣不出去，庫房裡積壓的產品更是布滿很厚的灰層。企業的運轉和工人的工資，完全靠政府的補貼和銀行的貸款。
按照張德民的想法，這種虧損企業寧要麼關掉要麼轉型。但他知道像這種國企性質的企業，如果轉型或生產低端產品，那麼國家原有的生產設備投入可能就用不上了，用不上也就意味著浪費了國家的投入，那可是屬於犯罪的做法！
在張德民的方案中，對於目前洛平的這幾家國企，他沒打算怎麼著，當然也不可能怎麼著。他有意避開了這個問題，希望引進幾家大型機械製造企業來提升洛平整體的機械製造水平，進而將洛平打造成洛東的製造業中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生產一些簡單的、以滿足農產品加工為主的低端產品。
這樣的想法可能在雷華林看來有點夠不著，或者就是好高騖遠。雷華林也不希望引進的企業對目前企業形成競爭和衝擊，最好是希望引進的企業最好是能夠幫助本地企業銷售產品，但是這可能嗎？
張德民環抱著雙臂看著桌上的方案，鄭平並沒有說經開區有什麼問題。張德民覺得雷華林對建立經開區還是持肯定的態度，這點，不像在地委書記李明志來洛平考察前的那種模稜兩可。
按照鄭平轉達的意思，方案要進一步的細化。張德民覺得現在這個方案已經很細化了，再細化就只能像產品安裝說明書那樣，第一步做什麼，第二步做什麼………或許這樣雷華林才覺得操作起來更容易。
雖然有些無奈，但畢竟這是縣委一把手的意見。但這樣一來，方案就有些不像方案了，張德民索性連標題也改成了《關於洛平縣經濟發展實施細則》。
等到寫修改完后，張德民又細看了一遍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張德民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那些名片上，他拿起一張名片：莞市食品包裝廠。看著名片，張德民突然靈光一閃，三遍子村的酒，藥材以及歷山村的茶葉都需要包裝。那天在和李勝偉幾個聊天的時候，還在為「葫兒白」、「三鞭子春酒」和「歷山茶」的包裝發愁，如果引入幾家這樣的包裝企業，不僅方便了很多，而且也能滿足就近幾個鄉鎮企業的需要，節省了成本。
張德民拿著方案來到駱歆華的辦公室，段馨兒告訴他駱書記在雷書記辦公室開會，張德民便坐在段馨兒辦公室等著駱歆華。
「張書記，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段馨兒看著張德民手裡一摞紙問道。
「呵呵。」張德民笑了笑，將手裡的方案遞給段馨兒。
段馨兒接過來大致翻了翻，看著張德民。
「張書記，如果我們洛平按照你的這個方案實施的話，後年，不，最遲明年我們縣的生產總值就可能翻番。」段馨兒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張德民。
「馨兒，你當是坐火箭啊，呵呵。」張德民笑著站起身，「算了，估計一時半會兒會議開不完，完了給我打個電話。」張德民站起身看著段馨兒笑道，然後朝一樓自己辦公室走去。
「德民……」張德民正準備推門，突然背部被人拍了一下，緊接著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張德民回頭一看原來是歐陽微微。
「微微，怎麼現在才想起來看我啊，呵呵。」張德民這話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意思。
「你還說呢？」歐陽微微撅了噘嘴，「那天下午我和二姐來看你，你跑哪去了？招呼也不打一下！哼。」歐陽微微乜著張德民哼了一聲。
「我哪知道你們要來啊，要知道的話，早就留在宿舍啦，呵呵。」張德民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好啦，下次哪也不去，就兩點一線，辦公室、宿舍。」張德民說著推開自己的辦公室。
「我去了地區，過節了嘛，去看看曉峰的爸爸！」張德民說著將手裡的方案放到桌上。
「德民，西葫蘆鄉出大事了……」進屋后，歐陽微微靠著桌子說道。
「啥大事？一驚一乍的。」張德民乜了一眼歐陽微微，端起茶杯說道。
「柳一戰中風啦！」歐陽微微走到張德民面前說道。
「柳一戰中風？」張德民剛想喝水，聽到歐陽微微說柳一戰中風，便停了下來看著歐陽微微，「咋回事？」
「說出來我都覺得臊得慌。」歐陽微微說著拿了張德民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
「你還有臊的時候啊，呵呵。」張德民打趣道。
「我哪知道臊，不像有些那什麼風有問題的人才知道臊……」歐陽微微撇著嘴乜著張德民。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聽到歐陽微微的話，張德民連忙舉起雙手說道。
「哼！」歐陽微微哼了一聲，「昨天下午，柳鄉長，我呸！柳一戰和高桂芳正在高桂芳家裡做那事……」說到這裡歐陽微微臉一紅。
「做那事？」剛才吃了歐陽微微的憋，張德民有心要調侃一下，故意皺著眉頭歪著頭看著歐陽微微問道。
「你還有啥不知道的？」歐陽微微斜了張德民一眼。
「我真的不知道嘛？」張德民故作無辜地叫了起來。
「就是……」見張德民一臉「茫然」的樣子，瞄了張德民一眼，「就是你們男人最想的……」說完歐陽微微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臉。
「男人最想的？」張德民故作沉思狀，「抽煙、喝酒？陞官？還是？」張德民故意疑惑地看著歐陽微微。
見張德民的神態，歐陽微微磨蹭了一下，走過來耳語了一句后，就聽見張德民嘿嘿乾笑起來。歐陽微微才知道自己上了當，握著兩隻粉拳在張德民的肩上捶了起來，口裡嚷嚷道，叫你壞、叫你壞！
「讓他倆沒想到的是，高桂芳的男人回來了，那個柳一戰一著急，就中風了。聽說，抬到衛生院的時候柳一戰還光著……」說完，歐陽微微臊得連忙捂住臉。
其實，柳一戰那事歐陽微微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柳一戰和高桂芳兩人在高桂芳家裡歡好的時候，在最歡愉的時刻柳一戰突然中了風，不巧的是被有急事回家的高桂芳的男人撞了個正著。好笑的是，當時柳一戰那玩意兒還插在高桂芳身體裡面，高桂芳男人費了好大勁才讓兩人分開。見鄉長在自家屋裡中了風，高桂芳兩口子慌了，慌裡慌張趕緊抬著柳一戰到了鄉衛生院，去的時候連衣服都沒給柳一戰穿。
這真還有些匪夷所思！
這個高桂芳不是和魏明國嗎？咋又和柳一戰搞到了一起？張德民不由想起年後剛上班的那個下午，在鄉黨政辦魏明國辦公室里的那一幕，看來這個高桂芳又攀上了柳一戰。想到自己晚上做的那個夢，張德民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你在想啥？」歐陽微微瞪著張德民。
「哦，我在想我們啥時也造小……」張德民有些無恥地看著歐陽微微，哪知道話還沒說完，歐陽微微的粉拳就捶了過來，「怎麼又打人啊？」張德民捂著肩膀說道。
「叫你亂說！」兩隻粉拳雨點般地捶打著張德民的肩，「我可告訴你，我可是黃花大閨女，不等到結婚那一天，休想！」歐陽微微邊捶打著張德民邊說道。
「黃花大閨女？」歐陽微微的話令張德民眉頭一皺。
「咋啦，不信是嗎？」歐陽微微瞪了張德民一眼，「你以為都像你那樣，招蜂惹蝶，哼！」
聽到歐陽微微這句話，張德民有些恍然，按歐陽微微的說法，那個酒後的晚上，兩人根本就沒發生什麼。想到這裡，張德民心裡突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覺，就像突然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一樣。
「這就好，這就好！」他看著歐陽微微莫頭莫腦地說了一句。
「什麼這就好？」歐陽微微看著張德民，「說！」
「呵呵……」張德民笑了笑，「我是說那個柳一戰也是的，活該！」
「誰說不是呢！」歐陽微微走了幾步，坐在凳子上，「那個高桂芳和鄉里的那個魏主任好像也是不清不白的……」
什麼叫不清不白？根本就不清白！張德民心道。
「微微，你還記得有一天我們晚上去喝酒，對，喝的就是那個葫兒白，那晚我喝高了，第二天怎麼會躺在你的床上？」張德民還是想問個清楚。
「你說的是那頓拜師酒吧，你呀，酒量不行還逞能。」歐陽微微笑道，「那晚沒找著你的門鑰匙，就把你扶到我的房間，剛安頓好你，衛紅跑來說我娘不舒服，我就急著趕回去了！」歐陽微微看著張德民，「怎麼想起這事兒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張德民拿起電話，是段馨兒打來的，說駱書記回辦公室了，讓張德民趕緊去。
「微微，我要去駱書記那兒彙報工作，可能有點晚，你……」張德民轉身拿起桌上的方案說道。
「你忙吧，我去你宿舍看看。」歐陽微微說著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