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腳印（133）抗爭
「昨天四個鄉都上報了他們想進入副食園的項目，一會兒我讓他們送過來，你篩選一下。」廖高賢說完掏出一隻煙點上后看著張德民，「聽說你要調到縣裡去？」
「調縣裡？」廖高賢的話讓張德民楞了一下，「這事兒那天虎區也問過我，我也有些納悶，我真不清楚！」張德民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是他第二次聽到自己要調走的消息。
「德民，跟我打馬虎眼是吧！」廖高賢瞪了張德民一眼。
「都是沒影兒的事，我這個當事人都不清楚，你是書記，縣裡有啥動靜，也應該按照組織程序先徵求您這個書記意見吧，對了，廖書記，你這是在和我進行任前談話？」張德民將身子伏在辦公桌上看著廖高賢。
「呵呵，德民……」廖高賢指著張德民笑了笑，「不管有影還是沒影兒，我都不希望你走。」廖高賢伏在桌上說道，「我們這兒剛有點起色，你這一走，你說讓誰來接手？如果縣委徵求我的意見，我會表明我的態度，當然，我這樣做可能有些不地道，阻礙了你的晉陞，可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啊！」說到這裡，廖高賢眉頭都擰成了團。
「廖書記，別說我不會走，就是走了，也不會不管的！」張德民沉吟了一下，「這個項目凝聚了我不少心血，我不能當然也不會讓他半途而廢的！」張德民靠在椅背上說道。
「德民，我不知道說啥好了……」廖高賢感慨地看著張德民。
回到辦公室，張德民沒有去想剛才廖高賢說的那些沒影兒的話，而是拿起電話打給了熊老黑，簡單說了一下區中的事，問熊老黑如果按照屬地管理，區中的事該咋辦？
熊老黑說還可以讓受害者到城關鎮兩地報案，這樣兩地可以聯合辦案……
等到下午，李欣陽來到張德民的辦公室。
「張區，區中那個老師被派出所帶走了，但學生家長還是不依不饒……」李欣陽無奈地說道，「這些家長除了要求嚴懲犯罪分子外，還提出了每人十萬元的賠償金！」
「欣陽，這個事還是需要你們文教辦、區中以及受害者家屬一起溝通解決，我的意見是穩妥處理。另外，你們文教辦要把田玉娟的事作為調查的重點對象……」對區中校長田玉娟，張德民始終覺得有很大的問題，也隱隱約約感覺區中這次發生的事和她有關。
「嗯。」李欣陽點了點頭，「張區，我們的意見是等到派出所調查清楚后，再和學生家長商談相關的事。」
「一會兒回去，你和受害者說一下，讓她們到縣城城關鎮報個案，這樣便於加快案件的偵破。」張德民點了點頭。
第二天，張德民到省道改造現場查看了一下改造情況，又去了西葫蘆鄉，兩個項目進展很快。
回到辦公室后，張德民開始思考洛平機械工業園建設的事。區中四個女生被誘姦的事既然已經按照法律程序辦，張德民也沒有更多的想辦法，只是督促李欣陽，讓他催促公安那邊儘早抓獲並嚴懲犯罪分子，給受害者一個說法，給社會一個交代！
張德民環抱著手臂看著桌上的機械工業園方案，那天縣委辦主任呂華轉達朱衛東的意思，希望在副食園啟動后，儘早啟動機械工業園的建設。
張德民也理解朱衛東著急的心裡，但機械工業園的建設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方案雖然有了，但只是局限在書面上，實際操作中，難度還是相當大的。除了場地等基礎設施等硬體建設外，最為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資。你要招什麼樣的企業，本地是否具備這些企業發展所需要的東西，這些不僅別人企業要考慮，你自己也必須要考慮，要拿得出硬貨來！
朱衛東雖然只是說希望怎麼怎麼，但張德民知道，這種說辭不是在徵求意見，而是要求這麼做！
規劃中的洛平機械工業園位於縣城西邊，在規劃區有洛平機械廠等三家國有企業，但這三家企業說穿了就是生產一些最基本的農具器械，嚴格意義上說和機械製造根本就搭不上邊。
在張德民的方案里，是希望引進一些大型機械製造企業來提升洛平整體的機械製造水平，進而將洛平打造成洛東的製造業中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生產一些簡單的、以滿足農產品加工為主的低端產品。按照這個方案，關鍵是要引進一些什麼樣的企業進來？張德民冥思苦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想出一個什麼來。最後想到，還是要去一趟沿海地區。
張德民到縣委找到呂華，把自己的想法跟呂華說了一下，贏得呂華的認可。
政府那邊現在主管經濟工作的還是副縣長王平龍，王平龍平時和武偉才走得很近。張德民本想和王平龍溝通一下，但想到這個王平龍估計和武偉才也差不多，張德民也就打消向王平龍溝通的念頭。
沒想到張德民剛回到區里，就接到呂華打來的電話，說朱書記同意張德民的意見，並讓張德民儘快去沿海考察，爭取引進一些中高端的機械製造企業。
時間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張德民啟程去滬市和深市兩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他想在元旦前起碼落實兩家中高端的機械製造企業。臨行前，給譚佑俊打了電話，讓他幫著聯繫一下在深市和莞市的港企……又給在滬市工作的以為大學同學去了電話，說了一下自己這次去滬市的目的，讓那位同學幫忙留意一下……
就在張德民去深市和滬市考察的時候，土門區公安分局對區中老師涉嫌強姦幼女的案有了一個初步的審查意見。
原洛平縣土門區中學高中部語文老師閆煥剛利用工作之便，利用女學生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帶著班裡四個女學生前往洛平王霸歌廳，期間夥同他人與四名女生發生性關係。據犯罪嫌疑人供訴，四名女學生在幾個人醉酒的情況下，誘使對方與之發生關係……審查認為，四名女學生在明知對方飲用大量白酒的情況下，採取勾引誘惑等手段誘使對方與之發生關係並索取錢財，其行為非常卑劣……
廖高賢看完報告沒有立即表態，沉思了一會兒，說等張區長回來再做商量一下……
但是區公安分局並沒有按廖高賢的意思，而是直接上報到縣公安局，縣公安局以此結了案。
張德民是12月25日回到洛平的，回來之後，立刻向朱衛東作了彙報。此次沿海地區招商引資，一共有五家意向性企業，其中莞市有兩家企業分別於元月5號和8號到洛平實地考察。
土門區公安分局對區閆煥剛的處理意見張德民並不知曉，直到12月26日早上，一個學生家長抬著一具少女的屍體到了區中的時候，張德民才得知這事的處理情況。
12月26日上午9點，一個學生家長抬著一具女屍到了區中，稱自己的女兒接受不了區公安分局的處理結果，於12月25日夜裡上吊自殺……
這個家長的行為引起了一連串連鎖反應，在這名自殺學生家長抬屍到了區中的時候，另外三名學生家長也到了學校，不認同區公安分局對此事的處理定性，並說如果中午十二點之前不給答覆，就到縣裡去……
得知此事後，廖高賢和張德民連忙趕到區中。路上廖高賢簡單說了一下區公安分局的處理意見，張德民聽完后沉默不語。
到了區中，李欣陽向廖高賢和張德民彙報了一下現場的情況。區中田玉娟校長去了縣裡，只有教務主任袁銘在。
區中教務主任袁銘就是那次張德民被發配到鄉小時和張德民談話的那個人。雖然張德民對此人非常不感冒，但此時也不是計較的時候。
袁銘看著張德民目光有些閃爍，不太敢正視張德民。
原來，四名受害女生全是高二年級的，也是張德民帶過一個多月的學生，和衛紅是同班同學。張德民在區中的時候，那個閆煥剛是初中部的。
對這四名女同學，張德民還有一點點印象，雖然學習成績不出眾，但眉清目秀很水靈……以張德民一個多月的了解，這四名女生並不像剛才廖高賢說的區公安分局調查的那樣，而是非常本分的女生……
那名上吊自殺的女生的父母和爺爺奶奶看上去也是比較老實巴交的農民，見廖高賢和張德民走了過來，幾個人撲通一下跪在兩人面前，口裡呼著，青天大老爺要為我們農民做主啊！
張德民幾步走到爺爺面前，把他扶了起來，「老人家，起來說吧！」，那邊廖高賢和李欣陽也把其他幾個人扶了起來。
「張老師，你要替我們做主啊，我們家秀兒死得很慘，嗚嗚嗚……」老人好像認識張德民，用衣袖擦抹著眼淚哭訴著。
「老人家，相信*和政府一定會處理好這事……」
「張老師，派出所是政府的吧？是*的吧？」老人抽泣著。
老人的話讓張德民一愣，不由有些發怔地看著老人。
「派出所說是這事是我們家秀兒勾引了別人，才……」老人說到這裡眼淚止不住唰唰地流了下來，「他們簡直就是一群畜生，他們做了壞事，還說是我們……你們政府就是這樣的處理啊？張老師，你給評評理，有這樣的政府嗎？」
老人的話讓張德民很是悲哀，面對老人他簡直說不出任何的話。
「老人家，廖書記和張區長來了，剛才張區長說了一定會處理好的，我們到屋裡去吧，今兒風很大，外面很涼。」李欣陽過來拉著老人的手，「張老師現在是咱們區里副區長，你不相信派出所難道還不相信他啊？」李欣陽看著老人。
「張老師的話我信，我們家秀兒每次回家都說張老師書教得好，張老師還幫我們村賣茶葉……」原來這位老人是歷山村的，怪不得認識張德民。
在廖高賢、張德民的再三勸慰下，在李欣陽的帶著下，四名女生家長朝著學校會議室走去。
「欣陽，其他三名女生來了嗎？」張德民攙扶著老人問道。
「張區，沒看見。」李欣陽回頭看了看跟著的人說道。
「欣陽，我擔心那些女生……」張德民眉頭緊皺。
「張區，我去問一下。」李欣陽說著轉身走去。
「鄉親們，我們會重新調查，對那些犯罪的人不會手軟，請您們相信我們……」進了區中會議室，廖高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