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熱血打鬥的技能名稱都起得很酷炫
馮大福和童子衿離開九山派向東而去已三月有餘,我收到了馮大福的來信。信上說自己已經和童子衿到了東海邊的老家安定下來,開了一家醫館,馮大福看診,童子衿記賬,倆人都不再顛沛流離,抱著一方小天地過著日子,並且非常驕傲地說童子衿現在半個月都隻打過他一次。隨信來的還有馮大福最新的書稿,說是童子衿要求他以我們共同經曆過的故事為基礎而作,不為他人傳閱,隻送與我一份作紀念。書名為《彤雲歸》,我翻開第一章,標題赫然寫著“世家公子好風流,星夜泛舟煙波樓”。我就不想再看了。這狗東西還在書裏給我起了個名字叫歐陽霜降,說是為了劇情需要,要讓我從名字到性格都塑造成遊手好閑世家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形象。夏煜卻是與女主角情投意合,武藝高強的正麵男主角。我隻恨當時還有機會與他切磋時沒有多揍他幾次。若是將來真的還能再見,我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再揍一遍。話雖這麽說,我又想了想自己與他其實半斤八兩,頓時氣順了許多。因為在這三個月裏,我以他為主角寫的話本已經交給了山腳下鎮子裏的說書先生,據說意外的很受歡迎。因為我中毒後又受傷,很長時間夏煜都沒有督促我練武,也沒有找我替他寫文書。千重雪日漸逼近,他變得很忙,時常不在門派內,他不在時,我偶爾也會主動看看他的文書,除此之外,我自知幫不上什麽,便絕不去添亂找揍。這樣一來我的閑暇時間就更多了,不僅寫了馮大福的話本,還寫了好幾個我自己瞎編的某某派掌門行俠仗義並與武林世家大小姐、美麗女遊俠意外邂逅然後便這般那般的小短篇,雖未明說,但言語之間直指夏煜。我也隨手就贈給了熟悉的幾位說書先生,他們還與我說,希望我常寫故事交與他們,想來也是有人愛聽的。意外的是不久前,夏煜不在的時候,我收到了兩年未有音訊的爹娘寫回門派的三封信,一封給我,一封給夏煜,還有一封是給柳大夫的。我隻拆了我那一封,打開一看,無非是些尋常問候,說他們走過了多少地方,看過了多少風景,最後卻依舊沒有透給我他們的行蹤。我爹在信裏還不忘罵我練武不用功,說回來的時候要親手和我過招;我娘卻是說希望我能找到真正喜歡的事情去做,練武無所謂,別聽我爹的,她隻要我開心便好。從字跡就可以看出爹娘寫信的時候經曆了激烈的交鋒,隻怕還真的動了手,爹先寫的那張紙,最後一個字隻寫了一半兒,墨跡拖了老長,後半頁卻是我娘娟秀的字壓住了場子,一直寫到了最後,還有她畫上的一朵花。很明顯我爹又輸了。我看著這張字跡和墨點都生動地訴說的情意的信紙,便不自覺地笑了,既然還有人在遠方掛念,那自己的生活就還是幸福的。然後我把柳大夫的那封信交給了他,可另一封隔了兩天才有機會交給夏煜。這也是我們自那日山門前送別後我第一次去找他。他還和以前一樣,做回他自己之後,不怎麽說話,也不怎麽笑了。原本我是站在旁邊看著他拆信,卻有些好奇爹娘給他的信是不是和我的一樣,便問道:“爹娘給你寫什麽了?”“沒什麽。”看樣子他是不想告訴我。“小氣。”“想看自己看。”他瞪了我一眼,直接把信塞到了我手裏。我的信洋洋灑灑寫了近十頁,夏煜的卻隻有三張紙,每張紙上也隻有一句話,分別是“事畢生疑毋得歸。”“執筆仗劍不可廢。”還有一張也是我娘和我爹混著寫的,我娘寫的前半句“萬事小心,保全為上。”我爹寫的後半句“雖一肩所負,弟不勤,嚴懲。”三句話,我就隻看懂了最後五個字,頓時感覺後脊發涼,冷汗都要下來了。“看完了嗎?”夏煜問。“看完了……”我完全沒有底氣,為什麽我爹還要讓夏煜監督我啊!他還沒有放棄讓我成為武林高手的夢嗎!“父命難違,你說是吧。”夏煜看著我冷笑道。“……”我就不該自作多情跑去看爹娘寫給他的信,看不懂那幾句可能是說門派事務的暗語也就罷了,現在還被我看到了夏煜教訓我的依據,再大的不滿也隻能是憋住咽下去。“這三個月沒怎麽看著你不過是因為打斷了你的腿讓你養傷,現在你也能滿地亂跑了,不如現在就讓我看看你這三個月武功生疏了多少。”“不不不不了吧!我今天早飯都沒吃就來給你送信了!”我恨我自己多此一舉。“拔劍!”夏煜根本就不聽我說話,自己就從桌子上拿起日常批文的那支朱筆,走到門外的空地上,擺出了使短刃的架勢。用筆來對我的劍?花樣真多,明明他空手我也打不過,還非要拿支筆來作武器,這支筆做錯了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他這就是想換個法子羞辱我吧?可是我又不敢拒絕,如果和他切磋,那還是雙方的往來,如果我拒絕切磋,結果必然是我單方麵被打了。我就隻能拔劍,硬著頭皮也走了出去,端端正正地擺了個門派起手式。“你先上,你攻我守。”夏煜說。我還能怎麽辦,我先打他還是他先打我又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打不過,我先衝上去那個樣子簡直就像送死。“氣勢!”夏煜動都沒動就接下了我第一式,我手上動作沒停,他卻能用筆輕易挑開我的每一劍,一邊打還能一邊教訓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出招毫無威懾,還未開始便輸了!劍氣沒有就要喊!你沒看過門下弟子練習嗎?出招時喊聲也能彌補你招式的氣勢!”“我喊不出來!”我這句話倒是喊得大聲。門下弟子練習的時候確實是要求出招時“喝!哈!”這樣喊的,一方麵是練氣勢,另一方麵也是節奏和呼吸的調整。可是我一直覺得喊聲從我口中出來,自己聽著不僅沒有熱血激情,反而很累。以前爹主持訓練的時候我就混在弟子裏隻張嘴不出聲,除非爹走到我身邊,我才裝模作樣跟著喊兩聲。艱難地與夏煜過完一招,他都隻站在原地,靠那支朱筆擋下了我所有的招數,而且他在防守間隙,還找機會化守為攻,以筆為刃在我身上點了好幾個朱砂點,如果他用的是真的刀,我身上怕是已經開了洞了,而且就是這樣的實力懸殊,我還覺得他並沒有用全力。“你說你不會喊?”夏煜冷冷地說。“……沒有,就是喊起來總覺得……”“我教你喊。”“等……!”“喝啊!”夏煜話音剛落就大喝一聲,起手便衝過來,拿著筆直取我麵門,我隻覺得他整個人都裹挾著一陣疾風,確實是強勁的氣勢!我第一眼看見的是他起步時腳邊被他帶起的塵土打著旋兒托住了落葉,下一瞬他的筆就已經在我眼前,我想要退後半步舉劍去擋,卻真的能夠感覺他周身縈繞著或是他動作帶起的氣勁撲麵而來,處處都是壓製,這才是我們九山派劍法的攻式!我的劍最終沒能抬起來,就下意識地閉了眼。“看見沒有,哪怕我還沒有碰到你,氣勢也能先壓住你。”我睜開眼,看到夏煜的筆就在我眼前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住,如果他不停手,這支筆一定能夠把我腦袋整個洞穿吧?“……”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從前他教我的時候多半是教守式,沒有提過所謂的氣勢,我常練習的也多是防身技。而他指導我守式時雖然是以攻式與我相對,想必也放水放得厲害,隻教我技巧,卻從未讓我感覺到這麽強的壓迫感。“好好看著!”夏煜拿筆在我額頭上畫了個叉,“自己在這練攻式第一式,要喊出來,我在屋內也要聽見!練不好不準吃飯。”“我今天早飯都沒吃……”“門下弟子都不如,你還有臉吃飯?”“我……”“你是不好意思喊?還是不想自己喊?如果是這樣我可以陪你從慘叫開始學。”“……我喊我喊。”我還能怎麽辦?我哥這麽強,我也很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