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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夏凜拿不動刀了,還是你嚴十二越來越飄了

  “十二,你現在出去自殺還能有個全屍哦。”我娘端著飯菜進來,看到我哭得不成人樣,李行川又站在旁邊手足無措,一時間殺氣暴漲,幾乎捏碎手裏的托盤。“大大大姐!”李行川緊張得都磕巴了,“這這這回真的不不是我幹的啊!”“滾出去!!!”“是是是!”李行川聽話地滾了。“娘……我到底該怎麽辦啊……”我一邊哭著,一邊又掙紮著平息聲音的顫抖,給她講了方才的那些事。“我原以為,你和弈陽是被人算計,他不得已才會要殺你,你活下來是運氣……”娘說,“沒想到是他做的局……也是,以弈陽的武功,斷不會有劍鋒走偏的時候。”是啊,那一劍的位置實在是太過精巧,逼近要害之處,劍刃和氣勁足以令我重傷卻不致命,恐怕是私下裏練過無數次才有把握不失手捅死我吧?他甚至特意撿起了我滑脫在地的劍,用我的劍刺傷我卻不拔出,讓李行川帶著我和我的劍一起撤離,之前我竟從未想過這一點,這也是他最在意的“人在劍在”啊。“阿凜,原先我們不讓你知道,也就是怕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不要責怪自己,弈陽也好,你爹也好,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可我沒得選,明明我也……”我無力地爭辯,抬眼卻看見娘的眼裏也噙著一汪水澤。“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愛你,保護你,都不需要理由。”在這句話麵前,我仿佛瞬間變回剛出生的嬰兒,不會說話,沒有思想,隻能一味地接受旁人給予我的一切,而我唯一表達自己情感的方式也隻有本能地哭。“我、我保證,就這、這最後一次哭……”我掙紮著想給總是忍不住就要哭的自己挽回一點麵子。“沒事,其實我們都習慣了。”我娘眼神溫柔,但我覺得這是因為我娘對我一點期待都沒有。哭也是個體力活,這一次大概是我哭得太專心,飯也沒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又睡著了。……這次醒過來,我還不吃飯,可能真的就要餓死在夢裏了。這是我第二覺睡醒之後的唯一想法。“慢點吃,別急,其實你昏睡的時候參湯補藥都沒給你少喂,可你還是這般體虛。”剛剛又被我娘打過一頓的李行川看著我吃飯,這幾道菜是他做的,嚴長老親自上陣,好說歹說才讓我娘放他進來換下了她親手做的幾盤黑炭。可李行川坐在這兒也很煩人,從他進來開始就一刻不停地說話,吵得我幾欲掀桌。我體虛怪誰?我現在內力都沒有我不虛誰虛?我連哭都哭不動了好嗎?“那天在青雲台上,我其實很怕夏煜手一滑真把你殺了,但是不讓他這麽做吧,又不能讓你假死在那麽多人麵前,你如果還活著,肯定就會被宋明光掏心掏肺了。”我噎住了,還感覺後背發涼。我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飯,提醒李行川:“……掏心掏肺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啊?差不多吧,反正宋明光是計劃要殺你了,鐵筆眼看著也就那幾天成型,你看夏煜說要親手殺你,宋明光有攔著嗎?他可最希望你名正言順地去死,倒還省了他的事!你一死,再直接把你的屍體拉去放個血他就大功告成!隻是他一定想不到我突然來這一手,這下子可做不成了吧!”李行川自從出賣了夏煜,嘴上的鎖可以說是壞了個徹底,我隻向他買了三兩銀子的消息,他還偏要白送我三百兩的。“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我吃完了飯,又很自然地躺回了床上,並沒有打算自己走動。李行川一口答應,立刻出了門,不過半個時辰就又回來,手裏拎著我的劍和扇子。大冬天的他就穿了件單衣,跑了一路臉上還掛著汗。看他身體這麽好,而我虛弱到裹著襖子還吹不得風,我就又很氣。我從書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非常冷漠地讓他走:“東西,放下,你,滾蛋。”“你說我告訴你了就不趕我走的!”李行川急了。“我說過?”“你說過!”“我沒有,你聽錯了。”“你……”李行川被我堵了回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看著他這渾身是戲的台柱子也有無法發揮的時候,心裏有些得意。“你……”他還在這你你你的磕巴。“你什麽你,沒事快滾,別煩我。”嚴長老方才來過,給我這本九山劍訣的無名式讓我重練內力,又不無遺憾地說自己練刀多年,九山派的劍訣心法早已摻雜在其他內力之中不複從前的純粹,雖有心給我傳功助我恢複,卻怕內力無法相融,隻能讓我自己慢慢再練。嚴長老說這是九山劍訣的第三式,我卻從未在九山派見過這本,許是在抄家中遺失了。這下門派秘籍失而複得,我可得找時間重新謄抄幾份,也好繼續傳下去。我粗略翻了翻這本劍訣,是嚴長老離開九山派時帶出來的一本,多年過去紙頁蛀蝕得厲害,字裏行間還有亂塗亂畫的小人頭,隻怕是他小時候的作品。好在記載的內容倒是沒有缺失,確實是練氣的法子,或許能比原來打基礎的心法積累內力更快些。嚴長老似乎還很留戀當初和大哥同修雙人劍的日子,囑咐我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和我哥一起將雙人劍傳承下去。我笑著應付過去,心裏卻想,這怎麽可能,平時夏煜教我練劍都把我訓得無地自容,而雙人劍不僅需要默契,還需要二人功力相當,除非再額外給我二十年,否則我根本沒可能和他一樣厲害。“阿凜,如果我保證以後絕不騙你,不欺負你,也不讓別人欺負你,你能不恨我嗎?”李行川突然開口。我剛剛讓他滾蛋之後就沒有再看他,沒想到他還在這沒走。“我想了很久,覺得你是恨我的。”李行川說,“要不這樣,你砍我幾刀解解氣?”他把刀遞給我,天生凶狠的眼神裏透著與他個人氣質很不協調的真摯,甚至在我看向他時還有些許驚慌。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其實我對他好像也談不上“恨”,從前我們是站在敵對方,而現在立場相同,哪怕是私人恩怨,用這個字似乎也太重了些,如今我現在隻恨宋明光那個老禿子禍害了我家三代人。眼下若是要用一個字形容我對李行川的感覺,那可能是“煩”。他不說話站在我麵前我都覺得煩躁,焦慮,感覺頭發又要多掉兩根;他一說話我就想和他吵架,想錘開他的頭看看裏麵都是什麽東西,想拿刀把他削成一片一片下火鍋。現在他真的一臉誠懇地把刀遞到我手裏,讓我給他兩刀,這似乎就是順了我的意,可我還是很煩。這個人到底為什麽能煩得令我如此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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