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能挑大boss,卻怕被小兵秒殺
我勉為其難地爬起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這是你說的。”李行川看起來有些為難,大概是沒想到我直接要招呼他的腦袋,剛才還說讓我砍“幾刀”,對這兒一刀下去人可就沒了。我看見他喉結滾動,緊張得咽口水,卻還是硬撐道:“我說的。”我瞧他還挺認真,也有意整他:“這一刀下去,你後悔也晚了。”“不後悔!”李行川說。我忍著笑,依舊作出冷漠的樣子:“那也不行,我若是這樣殺了你,嚴長老會怪罪我。你在這寫封遺書,就說你是自願的,給我看了我再砍。”“……遺書怎麽寫?”“就寫:我嚴十二想死已久,今托他人動手,勿怪。”我胡說一氣。“這幾個字怎麽寫……”李行川還真打算寫。我拿起筆,對他說:“我寫給你,你抄一遍,貼在門口,大家都看過了我就砍你。”“好!”他答應得這麽幹脆,似乎已經忘記了他說要給我砍的初衷是讓我解氣,就是一副理所當然準備赴死的樣子。我很快寫完這句話,讓他拿去抄,並且囑咐他:“要把這幾個字按順序抄在同一張紙上!”……李行川坐在桌前抄著遺書,我卻去了嚴長老的書房,我娘和嚴三也在。這是我第一次見鴻雁筆,嚴長老將其小心地擺放在一個墊著錦緞的盒子裏,看得出原本是極細又極精致的。筆頂,筆管,筆鬥已經拚完,隻有筆頭缺失,白玉的質地成色也無可挑剔。隻缺九山派那一塊,那段三論交上來的是什麽?我忍不住提出了這個疑問。嚴三卻說,段三論根本沒有與總壇聯係上,他處理事務期間,是嚴七遞信來才知道十二那邊出了事。“那嚴九為何會去紅梅壇行封賞?”我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行封賞?他說去紅梅壇隻是向十二借人手。”嚴三皺眉道,“此事我會再查。”“老九最近怎麽樣?”嚴長老問嚴三。“九弟回來之後一直在養病……隻是團年宴時來過。”嚴三似乎也不太清楚嚴九的動向。我問:“元宵節晚上,看到千重雪的傳訊筒,嚴九來了嗎?”雖然嚴九中的那一箭可能有一半得算在我頭上,可我至今沒有見過嚴九,他站在我麵前我也不認識。“……他來了。”嚴三說,“那天就是他點的十二的穴道。”我又問:“我來總壇那天他在嗎?”“他沒來……說是病了,從元宵那日之後我也沒有見過他。”段三論恐怕是被嚴九收買的,隻是不知嚴九為何要私自許諾他壇主之位替自己找碎玉?可現在碎玉又不差那一塊,李行雲很可能也是為了脫身擺了段三論一道。我冷汗都要下來了,手指不停地摳著椅子扶手上的漆,希望是自己想太多。直到嚴三派去查探嚴九行蹤的人回報,說嚴九元宵節過後第二天便出門,至今未歸時,整個書房陷入一片死寂。“九弟他……”嚴三聲音都弱了好幾分,沒能把話說下去。“我現在就準備回去。”我立刻站起來。“阿凜你現在回去太危險了!如果能派別人去的話……對吧,爹!”我娘下意識就想攔住我。“如果我不去,那除非娘去,否則我敢保證我哥根本不會聽人說話。”就夏煜那個多疑的性格,我去了他都不一定信我,陌生人說要救他,他能信才有鬼了。“那就我去……”“娘還要去找爹啊。”我苦笑道。要是我能不去,我才不會不自量力地上趕著去當累贅,隻是嚴九多半已經傳出去了兩條很致命的消息:李行雲被千重雪所殺,以及夏煜沒有殺死我。宋明光應該是個重名譽的人,夏煜行得正坐得端,很難給他動手的把柄,可若是知道他作為仗劍者還放過我,就憑這一點,宋明光完全可以說夏煜包庇我,讓他立刻去死!那老禿子不是正缺個祭筆的人麽!但我最怕的其實是夏煜自己根本沒打算活了。現在想來他喝了酒說的那些胡話,恐怕都是些絕望的真心話。嚴長老還算沉得住氣,他看著我問:“你打算怎麽做?”我也想好了:“讓我拿真的鴻雁筆去找宋明光換我哥。我知道這最後一塊在哪了。”嚴長老眼睛眯起來,似乎要將我看得更仔細:“這是我半輩子費盡心思才得來的。”“所以,到了開啟密寶的時候,鑰匙在誰手裏,又有什麽關係呢?”我看到嚴長老嘴角也揚起隱秘笑意,就知道我們此刻的想法應當是不謀而合。我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夏煜那邊交給我,最後的地點是?”“西山雪峰。”我對嚴長老行了晚輩跪拜禮,我很感謝他信任我。“起來吧,”嚴長老眼神也柔軟下來,沒了方才謀劃時的嚴肅,“無論從哪方來看,你也得叫我一聲爺爺的。”“爺爺!”我叫得毫不猶豫。“哎!”嚴長老答得也很幹脆。“你們祖孫相認,倒是把我晾在一邊兒了!我可還沒同意呢!”我娘叉著腰。“娘——!”我這聲娘喊得七彎八拐,尾音繞了十八裏山路,完全就是在撒嬌。“沒良心的小東西!”我娘用食指點了點我的額頭,“你現在內力全無,遇到危險要如何自保?”“沒事,我一向機智過人!就算遇到鴻雁書的人,我有把握讓他們不殺我……”我有執筆者的身份,還手握真正的鴻雁筆,無論如何是有保命符的,活著見到夏煜應該沒問題。“你知道怎麽從這兒回九山派嗎?”“不……”“路上遇到山賊打劫怎麽辦?”“我……”“你這身體現在能騎馬奔波嗎,馬車你會駕嗎?”“……”我的雄心壯誌剛剛膨脹一點兒,就被我娘三連問無情地戳破了,沒人打我臉,卻覺得臉有點疼。“讓十二和你一起去,他現在挺閑的,武功也還不錯。”嚴三說。“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他很煩人還對我心懷不軌!我不想和他一起去!“除了我和父親,恐怕千重雪沒人能打得過夏煜,也就十二從前還能和他打個平手,我和父親都走不開,以防起衝突,十二最合適。”嚴三是在認真地為我分析,但我聽了還是很絕望。“把十二叫來!”嚴長老吩咐道。李行川滿手滿臉都是墨水,還捏著那張寫著“我嚴十二真乃天下第一傻”的信紙。嚴長老非常嫌棄地沒讓他進門,以免碰到他書房裏掛的畫。我看到李行川聽見他要和我一起去九山派找夏煜的時候,眼睛都放光了,點頭點得恨不得把頭給甩飛。我看傻子的眼神裏就又多了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