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早產
“翠兒,傳大夫,我,我肚子疼……”蔣昕一直沒說話,等到靜了幾分之後才顫聲叫著。
她臉色發白,聲音顫抖,攥著翠兒的手,骨節蒼白無血色,顯然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薛瑾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翠兒聽蔣昕說肚子疼,也嚇壞了,連忙隻會婆子和丫鬟們,請大夫的請大夫,把蔣昕扶回房的扶回房。
一時間,三房整個亂了起來,祁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亂糟糟的院子還有傻在屋裏的薛瑾姝。
“這是怎麽了,臉都嚇白了。”祁氏心疼的拉著薛瑾姝問道,接著就見薛瑾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隻是發個脾氣,沒打算怎麽樣的,我真的沒打算怎麽樣的。”
“沒事兒沒事兒,大夫已經去了你先別著急,看看什麽情況再說。”祁氏安慰了一下薛瑾姝,接著就趕緊到了蔣昕的房裏。
蔣昕已經痛不欲生,哀聲連連,大夫也診了脈,讓丫鬟去請穩婆去了。
“方才似乎發生了推搡,少夫人又受了驚嚇,肚子裏的孩子,怕是今夜就要生了。”蔣昕肚子裏的孩子才八個月,俗話說,七活八不活,出來之後是個什麽光景也不好說。
這就是大夫隱在後麵,沒有說出來的話。
祁氏就是再糊塗,也是生養了三四個孩子的人,如今聽說蔣昕小產,頓時急了,“大夫,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老朽和穩婆盡力吧。”大夫歎了口氣,搖著頭推著祁氏出去。
祁氏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蔣昕門口轉來轉去,不多一會兒就聽見李氏呼天搶地的過來,“怎麽樣,怎麽樣,我的重孫子怎麽樣了!”
那邊,李氏才剛剛躺下,就聽見李嬤嬤來匯報說蔣昕的身子有恙,連穩婆都請了過來,李氏連忙跑了過來,看看蔣昕肚子裏的孩子。
李氏都驚動了,薛老爺子如何能不驚動?兩人不過是前後腳到了,雖然薛老爺子沒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一清二楚。
祁氏也不敢將薛瑾姝的所作所為告訴兩個老人,隻說蔣昕不慎受了驚嚇,驚了肚子裏的孩子,所以才早產。李氏頓時就想起之前薛清宴的那檔子事兒了。
“老大家的呢!看看他們家幹的好事兒!還不趕緊過來一起想辦法!”
雖然沒有直接指著薛清宴的鼻子罵,卻也差不了多少。薛老爺子不悅,看著李氏冷道:“老大家的又不是大夫,過來能想什麽法子?”
“肯定是薛清宴先前幹的好事兒,讓蔣氏到現在都心神不寧才驚了我們的重孫子!老爺,蔣昕肚子裏的,也是您的重孫子啊!”李氏拍著大腿氣急敗壞,就差哭天搶地了。
“你連蔣氏因為什麽受的驚嚇都不問,就歸結到先前的事情上去了?沒看見正廳的地上還有碎碟子呢!”薛老爺子不想跟李氏糾纏那麽多,冷冷的甩了袖子,吩咐管家去請太醫過來。
不過這麽大的事情,還是驚動了陸氏。得知蔣昕早產,陸氏連忙起身過去看看怎麽回事。薛蘭兮本想跟上,卻被陸氏給趕了回去。
“快回去歇著吧,還沒出嫁的姑娘,別再嚇到。你本來身子就弱,要是再嚇到,可不是添亂麽。”
薛蘭兮想想也是,點了點頭,讓陶嬤嬤給陸氏再添個手爐,畢竟夜裏還是有些涼。
蔣昕這一折騰,就是整整一夜,薛蘭兮睡不著,索性在燭火下麵等著陸氏,也等了一夜。待第二天早上陸氏回來,就看到薛蘭兮在吩咐折枝煮粥。
“忙著這個做什麽,是不是一夜沒睡。”陸氏不悅,這個孩子總是把事情放在心裏。
“亂糟糟的也睡不著,怎麽樣?嫂子生了麽?”薛蘭兮忍不住問道。
“生了,生了個兒子。唉,隻是可惜了……”說著陸氏搖了搖頭,顯然情況不是很好。
“孩子沒保住?”薛蘭兮疑惑,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讓蔣昕突然早產。
“保住倒是保住了,隻是可惜了孩子隻有這麽大。”陸氏比了一個鞋子的大小,對著薛蘭兮歎氣,“你爹的鞋子都比那孩子長,剛生下來的時候渾身都是紫色,也不會哭,太醫紮了好幾針才哭出來。大夫還說了,早產的孩子體質弱些,讓小心照看,否則也是個早夭的命。”
陸氏曾經沒過一個孩子,所以對於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最清楚不過。歎了口氣,又笑著搖頭道,“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人各有命,那孩子若是真的沒命做我薛家的子孫,也是命中注定。”
“嗯,我讓折枝熬了粥,娘喝點粥再去睡吧。”薛蘭兮點了點頭,扶著陸氏到桌邊坐下,親自給陸氏盛了粥,又布了幾個小菜,跟陸氏一起吃了之後才睡下。
等到兩人起來的時候,薛蘭兮聽說薛瑾姝被罰去跪祠堂這才知道,原來昨天蔣昕早產,竟然是因為薛瑾姝。
“活該。”碧心回來傳話,很是得意,看的薛蘭兮莞爾一笑,沒有跟她計較。
薛季言剛好中午回來吃中飯,見她笑了,忍不住歎氣,“你這孩子,還是多笑笑好看。”
薛蘭兮又笑了一下,側著頭看著薛季言,“爹爹說的是這樣?”
薛季言點了點頭,放下官帽,左右四顧了一下疑惑的問道:“你娘呢?”
“三房的嫂子昨天夜裏生了一個男孩,身子不好,母親回來歇了一會兒,取了人參送過去給。父親吃飯吧。”薛蘭兮將飯菜幫忙布好,跟薛季言還有薛清宴一起吃飯。
吃了一半,薛清宴忍不住悄聲問薛蘭兮,“你真的不好奇曲老昨天跟我們都說了什麽麽?”
昨天,男賓和女眷分開,女眷可是一個都沒到曲老爺子跟前,以薛蘭兮的性子,不可能不好奇曲老爺子究竟說了什麽。
“無非就是跟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討論下容王妃的死因,以及感慨一下自己養一個孫女多不容易。”薛蘭兮微微一笑,夾了一筷子筍絲放到了薛季言的碗裏,“爹爹嚐嚐,這是盡早才采摘回來的,新鮮著呢。”
薛清宴沒想到被妹妹一下子就看破,驚了一下,接著就看到碗裏落了一個魚頭,“哥哥也吃,多補補。”
其中調笑的意味太過明顯,薛清宴失笑,乖乖啃起了魚頭。
吃完飯,父子二人就分道揚鑣了。薛季言暫理戶部職務,最近戶部忙的腳打後腦勺,薛清宴卻很閑,下午沒什麽事情,便留在家裏。見薛蘭兮無事,便尋了幾本書給她讓她消磨時間。
薛蘭兮沒有接,坐在薛清宴的旁邊支著頭問薛清宴,“父親最近在忙什麽?好久沒見他了。”
“馬上入夏,到時候黃河各地怕有洪澇災害,又怕西北各地有旱災,為了避免那個時候銀錢跟不上,國庫空虛,父親這幾日正在想辦法開源節流。”薛清宴說的簡單,實際上卻沒有這麽簡單。
偌大一個朝廷,這裏旱了,那裏澇了也不是一句嘴上的空話,都是結結實實的真金白銀和一條條性命。為了防患於未然,薛季言此舉是明智的。
薛蘭兮淡淡一笑,忽然間想起了什麽,“堂哥是不是也在戶部?”
薛清宴點了點頭,“確實在戶部。”
笑了笑,薛蘭兮沒說話。薛清宴也跟著笑了笑,繼續該做什麽做什麽。
誰都知道薛清虞的那個官職是怎麽來的,當年薛清虞考科舉,考了三回,皇上看在薛家老爺子的麵子上勉強給進了前十,封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讓他混日子。
現如今,到了開源節流的時候,自然要把這些混吃等死的人給處理了才算節流。
果然,沒過幾天,薛季言就將需要革除的官員名單遞到了皇上的龍案之上。蕭康帝從頭到尾看過去,發現無一紕漏,忍不住誇讚道,“沒想到薛愛卿在江南多年,竟然對朝中局勢如此清楚。”
“江南雖然遠離京城,但是京城乃是全國命脈之所在,京城的一舉一動,都會在江南體現出來。下官管中窺豹,回京之後又細心觀察和考據過,所以才能如此清楚。”薛季言汗顏,連忙低頭稟告。
“無妨,無妨,朕知道愛卿的人品。”蕭康帝知道薛季言是擔心自己疑心了他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笑著安撫了他一下,指著其中一個名字歎道,“隻是沒想到愛卿如此持身公正,竟然連薛家本家的人都毫不手軟。”
蕭康帝指著的,赫然是薛清虞的名字。
沒想到,皇上竟然注意到了薛清宴,薛季言老臉一紅歎氣道,“清虞雖說是薛家子弟,但是這些年卻並不能為社稷,為百姓分憂,實在是慚愧,不如削了他的官職,讓他將此位讓出來給真正有謀略之人。”
“若是朝廷之中的官員都有愛卿這樣的心胸,我何愁江山不穩啊。”蕭康帝感慨,朱筆一批,就讓擬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