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做了什麽不知道?
薛蘭兮並沒有理會季君珩的小情緒,在她看來,季君珩這個樣子無非就是養傷閑的。既然說了要清理一下衛陵侯府裏麵的人手,薛蘭兮自然不是說說。
這幾日,薛蘭兮已經搜集了不少好東西出來,且等著人往網裏鑽呢。
到了晚膳的時間,衛陵侯府的下人們按照往常的慣例將主子們的飲食都送到了季君珩的臥房之中。隻是,進了房間之後,卻不如往日一般的平靜。
飯菜剛放下,季宵就帶人先將送飯的幾人扣下,接著就扣了廚房的眾人,然後吩咐門房縮進衛陵侯府內外大門小門,不許任何人進出。
到了這會兒,也沒人會進來了。到了晚膳時間,白天出門辦事兒的人早就已經回了府,誰還會抹黑出門呢。
“大人,這是怎麽回事,可是我們犯了什麽事?”送飯的人被季宵扣在外隔間,看著這個陣仗嚇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過來找季宵問話。
“也沒什麽事,你們都是府裏的老人了,按說不會出什麽差錯。可是,保不住有誰錯了主意,做錯了事情。這次侯爺挺生氣的,先看看什麽情況吧。”季宵是家生子,來問話的是季宵從小長大的兄弟,他也不想瞞著,撿著能說的說了,然後就匆匆而去。
屋裏的人一聽,互相看了人,有人將心提到了胸口,有人則將心放到了肚子裏。
季宵這一去,顯然是去找什麽東西了,若不是他們做的,實在沒必要提心吊膽。
薛蘭兮也沒閑著,趁著這會兒功夫跟季君珩兩人用了飯,然後把椅子擺到廊下,還將院子裏的燈籠都給點的亮亮堂堂的。季君珩閑著沒事兒,裹了被子也到了廊下看熱鬧。
不出一會兒,就有管事的婆子和大丫鬟們回來了,手裏抱著一摞摞的東西,身後還跟了幾個人。
“夫人,都帶來了。”管事的劉媽媽將手裏的東西恭恭敬敬的放到了薛蘭兮的跟前,然後一五一十的匯報道:“我們重點查了廚房的婆子和丫鬟,從他們的住處搜出來了這些金銀細軟,並將人給帶了過來,夫人可以慢慢查問。”
薛蘭兮點了點頭,看著桌子上分的一包一包的金銀細軟問道:“這一包是誰的?”
太陽還沒徹底落山,整個院子都是黑黑昏昏的一片,隻有薛蘭兮所在的周圍光亮通透。她說話也是問聲細語,毫無責備之意,反而讓那些被拎來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那包細軟自然是有人家的,被薛蘭兮點了出來,主人連忙出來行禮,“回夫人,是老奴的。”
出來的人是一個幫廚,原本是個罪奴,被季君珩母親買回來之後一直本本分分的。她見自己的東西被提了出來,連忙出來解釋,“回夫人,這些金銀是老奴女兒夫家送來的聘禮,老奴雖是罪奴,卻也一直都幹幹淨淨,這絕不是老奴貪墨來的東西。”
“劉媽媽,可有此事?”薛蘭兮大致看了兩眼,見確實是一對兒上麵連個花樣都沒有的素金的鐲子,一對兒還沒小拇指甲蓋大的耳環,並著兩錠銀子在包裹裏麵。
“回夫人,確有此事,我原本是要回夫人的,誰知侯爺突然受傷,夫人忙不過來,我便一時沒說。再加上她是外院的,女兒也是外院的,婚配的又是府裏的人,所以就想著等夫人清閑下來之後再回。”劉媽媽一聽趕緊上來回話,“不過今兒個都已經搜出來了,還是過個明路免得誤會。”
“既然是好事兒,那我也得添點嫁妝了。”薛蘭兮笑了笑,取了手上一個墨玉鐲子放到了那布包之中,“這個鐲子就權當給了你家姑娘的添妝吧,媽媽不要嫌棄。”
幫廚那個媽媽一見沒自己啥事兒,連忙感恩戴德的拿了東西下去。接著,薛蘭兮一一的問了過去,能說得清楚的,她都一一發還,說不清楚的,也都扣了下來。
“梁媽媽,你說這些銀錢是你兒子孝敬你的,可你兒子隻是個馬夫,往日也沒什麽別的進項,家中更有妻兒要養,我且問你,你兒子莫非是搶來的這麽多錢?”薛蘭兮看著桌上的二十兩銀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梁媽媽是個廚娘,因為菜做的不錯,一直以來都是她給主子們做飯的。要說月錢也不少,可是礙不住有個賭鬼相公和賭鬼兒子。
古語有雲,十賭九輸,若是這銀子是梁媽媽自己攢了十來年攢下來的還有可能,可是若是兒子孝敬的,那絕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兒子哪裏弄來的錢,兒子給了,老身接著便是。”梁媽媽偷眼看了看薛蘭兮,見她沒什麽生氣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可是府中錢財失竊?若是如此,那這銀子可不是府中之物。府中用的銀錢都有官銀,這上麵可沒有。”
“梁媽媽不必知道我為何要問你們這些,隻管回我話就是了。你既然不說,那我就找了你兒子過來問。想必,你兒媳也不知道你有這麽多銀子吧。”薛蘭兮並不解釋那麽多,隻對梁媽媽步步緊逼。
台階下眾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今兒個主子這是唱的哪一出。閑的沒事兒,把他們叫出來,雨天教子?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可也不是這麽個閑法兒啊。他們雖然是下人,卻也是人,沒事兒牽出來溜溜,把他們當狗了不成?
“這……”梁媽媽有些猶豫,她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替她說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兒子是斷然不能叫的,兒子若是知道她有這麽多銀子,自然是要惦記上的。被兒子惦記上,最後還不是進了賭坊?而且,兒子知道勢必兒媳也知道了,前日兒媳還求到她這裏,想找一點散碎銀子去給孫子瞧病。自己個的親孫子已經高熱了三天了,沒錢診病,現在還在家裏躺著呢。
這銀子,就是個禍水。她本來是想留著給自己養老的,誰知還沒藏好就被翻了出來。這可怎麽是好,她自己的男人是個窩裏橫的,除了會吃酒賭錢就是喝醉了毒打她這個老婆子。要是知道她有了銀子不給他用,指不定要下什麽樣的毒手。若是以往,兒子還會護著自己。可是現在兒子跟兒媳都知道自己有銀子卻不給自己,隻怕巴不得自己被打死才好吧。
“梁媽媽就說了實話吧,旁人不知道我今日這麽大動幹戈是為什麽,你卻不會不知道。”
說了這麽許久,薛蘭兮也累了,端起茶杯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後把茶杯放下。茶碗在紅木的矮幾上發出“噠”的一聲,梁媽媽應聲“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老奴說,老奴說!”梁媽媽滿臉的冷汗,低著頭,瑟瑟發抖的跪在那裏終於承受不住。
薛蘭兮隻拿了廚房還有送飯的人,顯然十分發現飯食出了問題。而這內院之中,隻有內院的人和廚房的人,就算是她今日事發,被輦了出去,她可以帶著銀子私逃。就算是不能,戴罪立功,求主子饒了自己一命跑了出去,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出了侯府的門,哪怕要飯也比現在的日子好!
“夫人,這銀子是何姨娘給的。”梁媽媽咽了咽唾沫,偷眼看了一眼薛蘭兮,見她沒有勃然大怒才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何姨娘說,讓我把一種白色的藥下到夫人的湯食之中,然後就每個月多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留著養老。奴婢曾經擔心,擔心那藥有問題,問過何姨娘。何姨娘說,隻是一種能讓人身體虛弱的藥,她隻想趁著夫人體弱拿回府中中饋而已。”
“她說你就信了?”薛蘭兮冷笑,看著梁媽媽問道。
“一開始老奴也是不信的,可是夫人吃了幾天之後,我看夫人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才相信了幾分。我原本就打算,若是真的有事兒,我就斷了這藥,夫人,老奴錯了,老奴真的錯了!”梁媽媽磕頭如搗蒜,求著薛蘭兮的原諒。“我原本就有打算,若是夫人請了大夫之後就斷了這藥的,我也是被逼無奈,求夫人給老奴一條活路。”
“是麽,除了這些,你沒做別的了?”薛蘭兮不說破,就等著梁媽媽一五一十的招了。
在她看來,審問梁媽媽這種無路可走的人才是最簡單容易的,所以她不擔心梁媽媽撒謊。
“有有有,何姨娘還讓我多注意下主子們的動靜,然後找個機會告訴她。”得了薛蘭兮的提點,梁媽媽連忙繼續說道,“可是我是個廚房的,又跟內院的人不熟,所以真的不知道太多內院的事兒。好在我認識一個在正院掃地的丫頭,那丫頭貪嘴,我時不時的給她點吃的,她就把內院的所有事兒都跟我說了。”
何姨娘還真是個人才,難怪自己坐在屋裏都沒見出門,卻能什麽都料事如神。季君珩莫名想起自己書房的那尊送子觀音,冷笑一聲,卻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