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暫且記賬
在薛蘭兮看來,隻怕其中緣由是這個樣子的。晉安長公主看重了澇陽王的爵位,畢竟晉安長公主如今日子並不好過,多一重依靠也好。而嫻玳郡主呢,則見過澇陽王之後,見澇陽王雖然慫了點,但是姿容不凡,所以就有些心動,覺得慫一點也不妨礙自己給人家帶綠帽子,所以就同意了。
被薛蘭兮這麽一折騰,嫻玳郡主隻怕又得生些幺蛾子。可是這些幺蛾子在皇上和太後眼裏,卻並不能成為足以撤回賜婚的由頭。
能不影響事情的大局,還能給嫻玳郡主添堵的事情,薛蘭兮不介意多做一些。
聽到薛蘭兮這麽安排,季君珩是高興的,總算是找回了一些先前生悶氣的時候沒有找回的場子。
不管她是因為吃醋還是氣不過,總歸是針對了自己這個所謂的情敵,這讓如今重傷在身的季君珩非常受用。曬了一中午,到了下午的時候就有些涼了,薛蘭兮吩咐人將季君珩給送回屋裏。
回了屋,素荷也趁機送了藥茶過來,薛蘭兮吃的時候季君珩也想嚐嚐,她嗔了他一眼,把他給瞪了回去,最終季君珩也沒吃到。
“我算是到了八輩子黴了,娶了個媳婦克扣我的夥食便也罷了,還當著我的麵開小灶。”季君珩四肢平攤在床榻之上,萬念俱灰。
“有本事你跳起來打我?”薛蘭兮挑眉,吃完藥茶之後漱了口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到了季君珩的病床前站定,看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季君珩笑的愈發得意,“你起得來麽!”
“你且給我等著!”季君珩氣的咬牙切齒,卻也自知確實起不來這件事。這時候逞凶,顯然不是明智之舉,還不如將這筆賬記下,以後慢慢再算。
“我等著呢。”薛蘭兮居高臨下的看著動彈不得的季君珩得瑟一笑,轉身回去了。
這幾日,季君珩晚上不怎麽需要人,便攆了薛蘭兮去旁邊的屋子休息。季君珩豎著耳朵聽著隔壁房間裏麵時不時傳來的動靜,微微笑了笑,便讓人熄了燭火。
又過了一會兒,隔壁傳來了門窗開啟的聲音,原本閉著眼睛睡覺的季君珩忽然睜開了眼睛,仔細分辨那就究竟是什麽動靜。
這還沒進三月,夜裏還是冷的很,薛蘭兮總不會傻到開窗通風,肯定是有人進去了。
確實如季君珩所料,的確是有人來了。賀仲麟扯著身上破掉的大氅要求薛蘭兮賠給他新衣服,“衛陵侯府的守衛實在是太過分了,打架就打架,還把我衣服給扯破了。我不管,你賠我個新的!”
“大司馬府裏什麽好料子沒有,雲溪郡主雖說繡工不好,一個大氅還是做的了的。你且放心,我明天就讓人給郡主傳話,讓她幫你做。”薛蘭兮毫不客氣,瞧著賀仲麟臉頰瞬間紅了,忍不住玩心大起,“今年長公主的賞花會,你說會不會邀了謝貴妃來?”
“你,你怎麽如此小氣,不賠我衣服就算了,還打趣我!”賀仲麟終於惱了,氣呼呼的看了薛蘭兮一眼,給自己尋了個座椅坐下來,然後說道,“你真的要把那些口供原封不動的交上去?”
“不然呢?”薛蘭兮疑惑賀仲麟究竟想做什麽。
“我以為,你要多少添油加醋一下。”賀仲麟撓了撓頭,顯然非常疑惑不解,“就這麽交上去的話,父皇說不定就丟到刑部去了。”
被薛蘭兮帶著跑了這麽久,賀仲麟也懂了一些彎彎繞繞,隻可惜顯然火候不夠。
“我且問你,兩個皇子當街刺殺一個護國將軍,這件事嚴重麽?”薛蘭兮淺笑著看著賀仲麟。
“簡直是駭人聽聞,所以父皇才極有可能將此事隱瞞下來。”賀仲麟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
“咱們這個皇上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會輕易讓功臣寒心。”薛蘭兮搖了搖頭,看著賀仲麟說道,“我跟季君珩都這麽覺得,但凡是添油加醋,都有可能會被發現,還不如交一個原汁原味的東西上去,皇上看了,便是不憂心忠臣良輔的將來,也得擔心皇子禍國。到最後,皇上會將這件事捂下來,卻也不會讓重臣良將寒心。”
“那麽,負責捂住這件事情的人,就是你了。”
說到這裏,薛蘭兮看了一眼賀仲麟,“如今容王和豫王都落到了你的手裏,你可怕?”
不管怎麽看,賀仲麟都不是適合陰謀詭計之輩,所以薛蘭兮才會擔心他會不會怕。
“怕什麽?”一根腸子的賀仲麟還沒猜到薛蘭兮在想什麽,忍不住翻白眼反問。
“怕你對自己兄弟下不了手。我知道你不會下黑手,會秉公辦事,可是我怕你有惻隱之心。”薛蘭兮歎了口氣,索性給賀仲麟下了一劑猛藥,“但是,我希望你對容王下黑手。當年,就是容王派兵圍堵了顏家。你可知,當年顏家女眷,盡數充了軍妓。”
“不是抄斬了麽!”賀仲麟一聽,大驚失色。這些卻不是他知道的部分,他隻知道當年顏家斬首多人。
“是啊,皇上聖旨上是滿門抄斬,可是你還記得刑場之上有多少女眷的頭顱?”薛蘭兮目光迷離,聲音也有些虛的好像聽不見。
賀仲麟不知,薛蘭兮卻知道,一個都沒有。謝瑤玥直接就死了,顏愫被人奸殺,顏憶則被薛老爺子掉包。其他顏家女眷,也都被容王用了各種各樣的借口充了軍營。
“我,我沒想到容王兄是這樣的人!”賀仲麟拳頭緊握,手背上布滿青筋,太陽穴也在突突跳動。
薛蘭兮回神,拍了拍賀仲麟道:“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不要有惻隱之心,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他們逃脫!”賀仲麟跟薛蘭兮說完這些之後,頭也不回頭從窗口出去。
季君珩在隔壁聽到賀仲麟走了的動靜,看了看更漏,哼哼笑了兩聲,在自己的賬本上又記了一筆。
大晚上的在我媳婦的房間呆了一個時辰,當我季家沒人了不成!
第二天一早,季君珩就把季宵叫來,重新安排了家中的護衛。結果,被護衛攔著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嫻玳郡主。
“你們這些奴才,知道我是誰麽!”
季君珩受傷,為了不讓軍心躁動,所以一早就封閉了消息,說薛蘭兮受傷又受驚,季候走不開,就留在家中照顧夫人。所以,衛陵侯府也是閉門謝客的。嫻玳郡主過來探病,雖說拿了不少好東西,卻在遞帖子的時候被攔在了門外。
“我等自然知道您是嫻玳郡主,可是我家侯爺說了,非是要事就心領了您的好意,等到改日侯爺得空親自上門致謝。”守門的小廝被罵也隻能陪著笑臉將人勸住。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知道我身份尊貴。你家侯爺現在得不得空,我看了自然就知道了,不勞你在這裏傳話!”說著,嫻玳郡主就要往裏麵闖,小廝和護衛們也不敢真的把人給扔出去,隻好一邊攔著一邊讓她往裏麵走。
等到嫻玳郡主終於衝到了季君珩的院子裏,季君珩正在跟薛蘭兮一起在廊下曬太陽。
“你這個喪門星,莫非是掃把星投生的不成,瞧瞧你自己相公被你給害成什麽樣子了。”嫻玳郡主一看季君珩的臉色蒼白,又躺在那裏有氣無力就生氣,似乎忘了這其中還有自己的手筆。
“郡主這一番賊喊捉賊的戲唱的可真好,要不現在給您搭個台子?”薛蘭兮冷眼瞧著,也不起身,就看著嫻玳郡主在那裏叫罵。
“你說誰是戲子!丟人的東西,你現在出去看看,滿京城都在說你是個掃把星呢,誰娶了你真是倒了大黴了,差點讓人家絕戶!”嫻玳郡主一直都因為季君珩與薛蘭兮的關係氣不順,現在又因為太後的指婚早就跟他們二人撕破臉了,這會兒更是口不擇言,說出來的話跟在腸胃裏麵攪和過一遍似的。
“外麵的人?”薛蘭兮頓時一驚,跟季君珩交換了一個眼神。季君珩受傷的事情是瞞著的,為何還有人在外散布消息說季君珩重傷?這幾日薛蘭兮隻顧著照顧季君珩,還真沒留意京中那些流言蜚語的動靜。
“便是讓人絕戶,也是聖上賜婚。郡主有什麽怨言,不如進宮找皇上說去,我這裏廟小,就不留郡主用晚膳了。”季君珩知道薛蘭兮懶得跟嫻玳郡主爭吵,直接就讓人給輦了出去,“你們這些嬤嬤都是瞎子麽,還不把郡主給請出去!”
在主院四周看戲的嬤嬤們這才意識到要幹活了,連忙來了兩個身份高的,也不管嫻玳郡主怎麽叫罵,隻當自己耳朵聾了,手上卻毫不客氣的扭送了嫻玳郡主到了門口。
等嫻玳郡主走了之後,薛蘭兮才看著季君珩說道,“相公如今也沒什麽大礙了,是時候清一清衛陵侯府這一潭水了。”
“你看著辦就好。”季君珩拍了拍薛蘭兮,見她一點都不生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些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