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回 壽麵獸心
晴晴滿面紅暈,聲音亦是低不可聞,害得趙昀要豎起耳朵才可以聽到她的話:「我們雖然號稱天狐一族,並非每個族人都能擁有天狐之體。只有極少數家族才可傳承天狐之血。我們胡家就是其中一支。狐性本銀,擁有天狐之體的女子更不能抵抗天生慾望的魔力,更可怕的是,隨著天狐之體日益覺醒,身體內的慾望躁動就更加強烈。」
趙昀劍眉一揚,質問道:「這也不是你隨便抓男人的理由吧。難道我沒錢吃飯,我就去殺人搶劫嗎?」
胡晴臉色更紅,悄聲道:「天狐之族的美貌舉世皆知,又精於床上內媚,所以很多人都打起我們的主意來。而且我們的處子真元還是修鍊的極品藥引,至陰氣息對不少功體都具有速成的奇效。所以這孤雲城的城主熊心就看上我們了,也不管我們願不願意,不由分說就下了聘禮,指定我們五日後與他成婚。他好拿了我們的處子真元來修鍊霸體罡風。」
趙昀一拍大腿,連珠炮似的發問道:「豈有此理!這不是強搶民女嗎?你們怎麼不跑呢?我瞧你們姐妹倆手段挺多,怎麼不反抗呢?那熊心又是什麼狗東西,竟敢如此放肆?」
一聽到胡晴姐妹倆要被迫嫁給別人,趙昀登時無名火起,直欲拔劍將桌子劈成兩半。自從路見不平救助貧女反被五通屠戮全庄,家破人亡重傷倒地卻沒有慘遭冷眼相待,趙昀就已經告誡過自己,再不為不相干的人賣命。
可此刻趙昀卻怒髮衝冠,熱血難以自止。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惱火,究竟是俠義心腸未曾完全冷卻,還是已經把胡晴姐妹當做最親近人的第一反映,抑或是把她們當做自己禁臠,不允許他人染指的嫉妒憤恨?
胡晴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我們也想過逃跑,委實不願意嫁給那個好色如命、醜陋如鬼又不知情懂愛的莽夫城主。但我們又能跑的到哪去呢?我們看著衣食無憂,卻只是他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他想讓我們笑,我們就得笑,他想讓我哭,我們就必須要哭。」
「這什麼狗屁城主,他人在哪裡,我現在就把他殺了。」趙昀見到胡晴泫然欲涕的哀怨和憂桑,只覺一腔熱血全都燃燒起來,根本沒有空暇去思考胡晴所言是真是假。
胡晴似乎全然沒感受到趙昀的義憤填膺,只是自顧自的訴說著痛苦:「只恨我們修鍊不行,最高九變的天狐心法只練到了一變的功力,不然哪能任他欺凌?我們資質不成,空生了天狐之體,天狐心法卻遲遲沒有進展。」
趙昀聽得暗生奇怪:「怎麼妖族中功法最高境界都是九變,師兄的是九變猿猴,她們的功法又是天狐九變?是了,九這個字應該不能光看表面,代表的乃是極點之意,如同仙林已經失傳的九陰真經、九陽神功,都是最奧妙無窮的功法。」
胡晴強自抑制住悲傷,繼續道:「妲己始祖雖然被潑了髒水,臭名千年,但不論仙林還是妖族,都對天狐的美貌垂涎不已。自打那位九變天狐先祖離奇失蹤,大秦帝國又被顛覆,天狐一族成了各方豪強肆意掠奪的對象。這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族人被抓住販賣為妾婢,受盡折磨。
人界待不下去,妖界也難以立足,輾轉流離之下,先慈身為族長,就帶著剩餘的幾百族人避難到了這號稱『妖界荒漠』的孤雲城。那時先慈尚有五變功力,只是稍遜孤雲城主熊心。城主野心勃勃,意外得到一個絕世高手,自是奇貨可居,滿口答應了先慈的條件,允許我們的族人在孤雲城安心定居。先慈亦成為熊心的秘密武器,助他戰勝不少領主,孤雲城勢力益發擴張。
可惜十年前先慈見背,剩下我們姐妹倆孤苦無依。城主卻依舊對我們很好,分給我們的胡家大院也沒收回,還給予我們狐族特殊的待遇,連稅收都一律免除。只要是我們想要的,他都會命人儘力辦到。你瞧,這書房布置的多漂亮,這古籍收集的多齊全啊!我和小嵐還以為遇到了一個善良的城主,在心裡一直把他當做叔父看待。
可誰想到,十三歲那年的生日宴會上,我們正開心的吃著壽麵,城主卻突然當眾宣布要把我二人納為他的妾室!我當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腦子裡空空白白,什麼都不知道了,就只知道哭。城主已經五十多歲,還長得難看至極,我當時想,要我做他的妻子,我是寧死也不肯的。呵呵,然而我不但活到了現在,還接受了他的聘禮。」
趙昀只聽得鬚髮皆立,罵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無恥之極!這世上竟有這等噁心東西存在!」
看到趙昀這麼憤怒,胡晴只覺心中一甜,暗道:「看來這郎君也是很關心我的。只是向來緣淺,福薄命賤,說什麼也是枉然了。縱然是浪,丟了淑女的姿態,亂了已定的名分,可能有這一日,也不算白活了。」
整理了下思緒,胡晴繼續道:「我們天狐之體的處子陰息,以二十歲生日之時最為純正。也不知城主從哪得知的天狐隱秘,明明好色如命,卻生生忍住沒要了我們身子。我們也就一日日的熬到了現在。小嵐個性活潑跳脫,自不願嫁給個醜八怪為妻,但寄人籬下,也由不得她。
忽然一天,小嵐忽然跟我說,縱然逃不出臭狗熊掌心,也要把身體交給一個瞧得順眼的男人。我以為她只是隨口說說,哪想第二天她就命芳娘送來了一個羊族青年。小嵐本來興緻勃勃,瞧見這羊族人空有皮囊,自然意興闌珊,命人又送了出去。
呵,她哪裡知道她這一胡鬧,便是斷送了這羊族青年性命。城主對我們百依百順,卻禁止我們踏出胡家大院一步,更禁止任何異性接觸我們,在大院前後都安排了人手日夜監視。城主府的人見到那青年從胡家出來,自然不會客氣。只是沒有和我們撕破麵皮,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後來小嵐又弄來幾個男人,全都看不上眼,又丟在了院外。監視的人見的多了,知道小嵐只是無聊的把戲,並不會真的發生什麼,警惕也漸漸放鬆了。也因此郎君你才能安然進入胡家大院。」
趙昀突然有了一絲不滿,道:「便是你們不想被臭熊佔有,反抗便是了。為何要設局陷害無辜之人?只因自己喜好便妄奪他人身體,豈不與那臭熊是一個嘴臉?看來我罵你們浪女,也是沒有罵錯。」
趙昀最厭惡的,便是這種只求自己心安理得而無端迫害他人的行為,他也是一直是這種行為的受害者。胡晴口中那些無辜被殺的青年雖與他無關,他卻看到了任人欺負時的自己,一陣衝動,只想要為死去的人討個公道。
胡晴一怔,不知趙昀為何突然間臉色大變,語聲嚴厲。她也一直反對妹妹這麼擄人,只不過理由是怕城主知道了,多生出些是非,害得狐族日子不好過。她從來沒想過那些無辜橫屍青年的感受,亦覺得一切理所當然,略帶委屈道:「他們那些人明明心甘情願的好不好,只不過我妹妹瞧不上罷了。他們離去之時,都說能見到我們姐妹容光,此生無憾,又有什麼好可惜的?哪像郎君你,這麼無情的對我們。」
趙昀一時無言以對,俗話說求仁得仁,若是那些男人心甘情願的想死,他倒也沒什麼理由打抱不平,只是哼了一聲,心下還是有分不痛快。
胡晴卻是幽幽的說道:「擁有天狐之體的天狐族人,挑伴侶的眼光本就很高。不但容貌修為志向,皆要求非常之人。甚至那東西,也必須挑個極大的才行。不然天狐之體發動,男人若是不濟,便會因脫陽而死。我們也會受陰息反噬,真元大損。」
趙昀怒氣本舊未消,被胡晴一說,更想起自己的悲催遭遇,恨恨道:「這麼說來,我豈不是要感謝你們看中我了嗎?素未相識,強行佔有,跟我說個屁的眼光?」
胡晴臉上一紅,嬌羞無限道:「這是事急從權嘛。而且,你是這麼俊,這麼大,我好中意的。」
「說的對極了,一個男人只要夠俊,夠大,就能夠讓女人滿足,就足以讓女人不顧一切的去瘋狂喜歡了,嘻嘻。」居然是胡嵐去而復返,人還沒現身,銀鈴般的笑聲卻已回蕩在書房中。
「何況你輕易解除十日醉的藥性,又攜帶著神秘恐怖的寶劍,說明了你修為高強。你能狠心對待我們姐妹,說明你不沉迷女色,志向遠大。你能一進書房就拾書而讀,毫無生澀,說明你精通文藝,文武雙全。你瞧,我們姐妹的眼光還可以吧。」
胡晴越說越是喜歡,可越是喜歡便越是難過,暗想:「可惜我與你是有緣無分。三日之後,便成了城主妾室。」
趙昀登時無語,張口結舌,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從來沒聽過一個女人這麼一連串的誇獎自己。什麼叫文武雙全?自己不過是撿起了桌面上的書,隨手一翻,胡亂一讀,就成了文武雙全了,這種毫無邏輯的聯想,完全是胡晴給自己披上的虛幻外衣。
趙昀哭笑不得,瞧著胡晴白裡透紅的嬌靨,不由擔憂起這號稱「妖中智聖」的天狐族的智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