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事實原委
這一次的陰謀並沒有給溱國帶來任何折損,隻是虛驚一場。
假使者一行人十分警覺,在察覺到自己暴露之後迅速動了手,但很快被製住了。隻可惜沒有留下活口,都是死士,一失敗就自盡了。唯一的線索就隻剩下暫時被安置在丘懷宮的北越公主陸以如了。
等陸以如一覺醒來,精神了些,秦玦才讓人把她請到了禦書房,讓她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這個時間不早了,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皇帝等人沒有什麽胃口去用膳,就一直等在了禦書房。
禦書房燭火點的很亮,,燭光下映著每個人或擔憂或深思的臉。
陸以如坐在案幾邊上,對著這麽多溱國重臣,突然覺得壓力有些大。她喝了口水,斟酌了一下道:“為了避人耳目,我與特使本就是分開走的。不過我們約好在進入平都之後會合。原本的行程確實要遲幾日才能抵達平都,可是幾天前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來的風聲,我的車隊被人攔下了,除了我……無一生還……”大概是想起傷心事,她的聲音沉了下去,但是很快就調整過來繼續道:“我被他們挾持著日夜兼程趕往平都,他們以特使等人的性命要挾我配合他們的行動,若非貴國皇後發現不妥,那我們北越給貴國帶來的災難簡直太可怕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回想起那滿地的血跡和在血泊中掙紮著要她快逃的侍女小環,她忍不住想要哭泣……這次隨行而來的眾人,都是陪伴她多年類似於親人一般的存在啊!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一滴淚已經落下,在華貴的錦衣上暈開,她連忙擦掉,抬頭看著溱國皇帝。
“公主,請節哀。”丞相心道:也難為這個公主了,原本順遂無憂的人生竟然出了這樣的變故,這打擊還真是夠沉重的。
秦玦執筆在紙上勾畫幾下,片刻之後問道:“公主可知道他們是什麽身份?”
燭火跳動,他的身影被拉長映在窗戶上,很高大。
陸以如怔怔,眼中的水汽再度彌漫,那種想要傾訴自己的恐懼的欲望變得分外強烈,“我曾無意中聽到他們說話,像是元國人。”她細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愈發肯定,“當時我聽到他們在講戰事,說的就是我的國家和元國。皇上,我國與元國不和多年,北疆一帶的百姓也苦不堪言。此次元國再度進犯,我國斷斷不能繼續容忍,我父皇調派兵馬,決定正式與元國大戰一場,以求百姓安寧。”她眼神堅定暗含羞澀,“以如來此,是要與皇上聯姻。以保我國與元國交戰之時,後背無憂。”
在場的眾臣都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原來北越是怕溱國趁虛而入,殺他個措手不及,所以才甘願送女兒過來為質,以換取對敵之時國內平安。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的通了。溱國與北越交好是元國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如果假裝使者給溱國弄點亂子帶來損失,即使最後溱國發現幕後是元國在搗鬼,但畢竟是北越思慮不周帶過來的麻煩,溱國與北越的關係也不可能會好了。
可是他們就不擔心惹火了溱國派兵攻打他們嗎?
是了,元國在北越的背麵,而溱國在北越的東南麵且並不直接相鄰,中間還隔了一個溱國的附屬小國通國。遠派兵馬最大的禍患,有去無回。他們算準了溱國不敢派兵到那麽遠的地方攻打己國,因而放心大膽地來給溱國添堵破壞北越南行目的。元國的國君,還真是破釜沉舟不顧一切了。
秦玦手上不停,不時圈點著,皺著眉似乎在想其他事情。眾人並不敢打擾他,直到他擱筆,道:“先送公主回去休息。”想想又道:“勞煩公主親筆寫一封書信,朕會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北越,告知此事。”
陸以如方才說了那麽大膽的話,沒有得到回應有些尷尬,一聽可以先離開自然迫不及待應下,從這令她羞愧的局麵裏脫身。
“眾卿也都回去吧,明日早朝再行商議。”秦玦的眼睛盯著紙上交錯的筆記與箭頭,再次提筆,在北越二字一旁打了個問號。
鳳來宮。
秦玦胡亂走著一邊思索今天發生的事情,反複推敲隻是覺得哪裏有不妥,但是具體是什麽又想不出來,心浮氣躁之間就發現自己逛到了鳳來宮門口,想到肖則盼今日應該也受到了驚嚇,便想進去看看她。
被泠良告知皇後在小書房,他舉步便往書房走去,又聽泠良支吾著補充了一句:“皇後好像不太對……”皺起眉頭,加快了腳步。
一進門便看到肖則盼半倚在小榻上,神色倦怠。走近之後發現她手上捧著的是一卷佛經,手指纏著肖得忘求來的平安符,渾身上下都透露這不安的氣息。
見人靠近,肖則盼懶懶抬眸掃了一眼,本以為是憑香又來勸飯,卻不想是秦玦。
他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沒有感覺到異樣的熱度,頗為不放心地用嘴唇輕觸她的眼皮,確定她沒有發燒才在她身邊坐下。
“怎麽來了?都忙完了?”肖則盼問道。
確實不太對勁,平日裏肖則盼不會說這樣聽起來像是不歡迎的話語。
“你不舒服?可請太醫來過了?”秦玦不答反問,沒有錯過她一下子收緊了的手指。
“來過了,開了些寧神的藥,廚房裏正熬著呢……臣妾讓她們多熬一碗,讓皇上也壓壓驚?”
秦玦把她從小榻上抱起來,自己坐上去,然後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難得的溫情時刻。
肖則盼任由他動作,今天所見對她的刺激確實很大。聽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無論她把自己想像的多麽無堅不摧,那到底也隻是想象,她自己也沒有預見到,原來自己這麽脆弱。連看到人死都受不住……
“朕不用那個,你怕了?”
“嗯。”
秦玦看著她一張一合的蒼白唇瓣,鼻息間灑出的熱氣,都讓他有些悸動。魔障似的把自己的臉湊過去,含住她的下唇,輕輕咬著。肖則盼有些驚訝也有些不適,掙紮了一下想要避開,卻被他的手固定住了,隻能閉上眼睛,任他施為。秦玦不滿她的反應,嘴唇略微往上,認認真真給了她一個吻,鼻尖相抵,溫柔而纏綿。
輕吻著她的嘴角,秦玦看她緩緩睜開眼睛,低低笑了幾聲,肖則盼覺得耳朵有些發麻,“害羞了?”
原本很淡定的肖則盼被這一句話提醒瞬間臉紅,有些煩惱於秦玦越來越厚的臉皮,悶聲道:“怎麽會……”
秦玦攬緊她,親昵地用下巴在她額頭上磨蹭著。
門口端著藥的憑香麵紅耳赤,心內糾結不已:要不要進去呢要不要進去……進去會打擾到皇上的,不進去的話藥又要涼了……
真的好煩惱。
當晚半夜的時候,秦玦突然醒來,發現一直以來都睡的規規矩矩的肖則盼,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臉埋在他懷裏,睡夢中竟似在發抖。秦玦心裏滋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感,有些擔心又有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喜悅。
摸摸她的頭發,雙手環過她纖瘦的身子,再度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