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昏迷不醒
額上的帕子不知換過幾回了,高熱卻一直沒有褪下去。身子是滾燙的,嘴唇卻因為失水而幹枯蒼白。肖則盼起初還是有些意識在的,有人喂藥也知道張開嘴配合著把苦澀的藥汁咽下去,可後來就完全昏睡過去,強行喂進去的藥順著嘴角滑下來,弄髒了錦被不說還不知道有沒有喝下去一點。
憑香抹著眼淚給她換下了被額頭的高溫烘熱了的帕子,伸手探去,還是滾燙燙的。太醫看過幾回了,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隻知道這一副藥不行就換一副繼續熬著。娘娘這些日子調養的還算好些了,好不容易手腕上有些肉不至於那麽硌人了,皇太後這麽一罰恐怕又要打回原形。
她想著皇太後怎麽下的去手,明知娘娘體弱還讓她跪在雨裏好幾個時辰,這不是生生要了娘娘的命嗎?
門口的守著的泠良抱腿蹲坐在地上,側著頭一語不發。她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娘娘在那裏跪著,什麽忙也沒有幫上。太醫越來越沉重的臉色她不是沒有看見,她知道娘娘要是今晚還不退燒,那就真的是要不好了。
泠知也是木著一張臉站在一邊,這雨下了兩天了……娘娘從平陽宮被送回來也快要兩天了,這期間皇上居然是一眼也沒有來瞧過,到底是怎麽的她不知道。她清楚不應該擅自揣測主子們的心思,可難免會怨起來,難道皇上對娘娘一點情分都沒有了嗎?
泠秋端著餐盤過來的時候,看到這兩人還是像之前自己離開時的一樣的姿態,不由歎了一口氣。雖然關係不好,可怎麽說也是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麽久的,就是吵也吵出感情來了。
她走到她們身邊,輕手輕腳放下手中的食物,勸道:“午膳時候到了,泠知你吃一點吧。”又看了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泠良,頓了一頓又道:“你也勸她吃一些,昨天到現在連口水也沒喝過,吃不消的。”
泠知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卻不動那食物。她早上吃過一些,現在沒什麽胃口,至於泠良,如果娘娘沒有好轉,她是吃不下的。不過對於泠秋的好意,她接受了。
泠秋看到這幅場景也大概明白了這兩人的心思,也不多說什麽,緩步往回走。知道這消息過來探望的人不少,泠月一個人招呼不全,她也要去看著些。
園子裏的花草都被雨水拍打的蔫蔫的,不過等這場雨過了,就又能重新振奮起來,而且會比之前成長的更好。水滴晶瑩不斷從枝葉上滑下,洗去塵埃和浮躁。
今日早朝本奏較多,一耽擱就到了午時。秦玦答應了淑妃午膳去她那兒用,也就不再多做停留,直接從朝殿乘龍輦去了丘懷宮。
算起來離陸以如受刑已經過了五日,佩兒的腿也可以活動自如了。剛到宮門口佩兒就迎了出來,大概是陰影未消,她對秦玦行禮的時候腿還在不由自主的打顫。
剛一進門就看見之前一直賴在床上不願意動的陸以如一臉委屈的坐在飯桌前,見他進來,嘟著嘴道:“皇上怎麽來的這樣晚,臣妾等的背都痛了……下次不等你過來了。”
秦玦心道要不是你非要朕過來,這雨天朕還不如讓人把膳食送到禦書房呢。“你怎麽下床了?身子還難受著怎麽不多躺會兒?”
陸以如有些羞澀,低下頭去笑的十分甜蜜:“臣妾想與皇上同桌而食嘛,怎麽,皇上不樂意呀?”
“自然不會。”秦玦說完在她身邊坐下,吩咐守在一旁的奴才傳膳。
待兩人吃飽,秦玦扶著陸以如重新躺回床上。欲言又止了好久的福安終於下定決心了,他稍微靠近皇帝,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道:“皇後又燒起來了,皇上這會兒有空不若去看看。”
秦玦皺眉,問:“什麽時候的事?這些日子不是說她身子好了些嗎?”
福安眼角餘光掃到半抬著身子往這邊張望的淑妃,又將聲音壓低了些:“昨兒個上午皇後挨了皇太後的罰,據說是在雨裏……跪了幾個時辰,回鳳來宮的時候已經昏迷了。到現在……還燒著呢。”
一股怒意從心頭生起,秦玦眼底像是結了冰,凍人的很:“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朕?”他沒有壓低聲音,將自己的怒意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還愣著幹什麽!”
福安也是照看他長大的老人了,從來沒見他情緒這麽大的時候,被這一嚇有些腿軟,也顧不得在自己爭辯,連忙應了聲是就跑出去了。
陸以如隻是聽到他發脾氣,好奇之下就揚聲問了一句:“皇上,這是怎麽了?”沒料到皇上竟就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一拂袖就直接出門了。她又怕再大聲說話會扯到背上的傷口,隻好悶悶躺了回去。
鳳來宮。
泠秋泠月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說是來探望的妃嬪,正鬆一口氣的時候,這最為正經的主子麵色陰寒地過來了,行禮也沒有被理會,直接穿過她們往裏去了。
泠秋拉住跟在皇帝身後的福安,急急問道:“公公,這是怎麽了?”
福安拿開她的手,搖搖頭:“皇上得了消息之後就這樣了……你們早作打算吧,怎麽也沒個人去知會皇上這事?”說罷就小跑著進去找已經不見了身影的秦玦去了。
泠月愣愣,與泠秋對視一眼:“昨日這麽大的動靜,難道皇上竟是不知情的?”
也難怪她們驚訝,皇太後做這事可是一點也沒有藏著掖著的,除了向明宮還有哪宮的主子不知道?昨日大家心急,都以為自然會有人去通知的,結果誰也沒去告訴?疏忽了,這麽大的一件事,皇上竟然是一直不知道的嗎?
泠月哭喪著臉咬著下唇:“泠秋這可怎麽辦呀!”
泠秋隻覺一陣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強撐著沒有暈倒。若是皇後娘娘出了什麽好歹,這一宮的人恐怕都得為她陪葬!
憑香聽到開門聲轉過臉,以為一個時辰到了太醫又過來瞧了,沒想到看到玄色鑲金邊的龍袍,一時也不知是氣憤還是傷心,就傻站在那裏,連基本的行禮都忘記了。
秦玦看都沒看她,他從進屋起,眼睛就沒離開過躺在床上的肖則盼。在床沿上坐下,他的手鑽進被子裏,摸到肖則盼滾燙的手指,緊緊握住。這一次比之前還要嚴重的多,之前熱度雖高但是很快就壓下來了。這次可真是足足燒了一天一夜了。
再不退燒,即使命保住了,恐怕也要燒傻了。
福安偷偷扯了憑香的衣袖,在對方不解的眼神裏將她拉了出去。
隻是秦玦未能讓他如願,他聲音有些發澀:“太醫呢?”
這是傷心處,憑香難過地低下頭:“太醫每隔一個時辰過來一次,現在在太醫院研究方子,之前喂了好幾次湯藥,都沒見好轉……”她現在隻希望下一次太醫帶來的藥會有一點效果,讓娘娘的熱度稍微下來一些就心滿意足。
“朕知道了,下去吧。”秦玦覺得自己的喉嚨被哽住了,不然怎麽說這樣一句話也這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