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帷幕拉開
一睜開眼,就看到灑落進來的滿室日光。許是憑香一大早就將窗戶打開透氣,後來日頭烈了也忘記合上了吧,肖則盼伸手捂住眼睛,有些刺眼啊。
門被輕輕推開,憑香輕手輕腳走進來,見她醒了,笑道:“娘娘久久不起,奴婢故意將這窗戶打開了,果然有效。廚房裏準備了白粥,娘娘喝幾口就到午膳時分了。”
被她扶起時肖則盼忽然想起,今天是十一第一次上朝,也不知道昨晚教他的記住了幾分,可別輕易露餡才是。幸好有父親在朝,也好幫著周旋部分。
這個傻傻愣愣一板一眼的暗衛,她實在有些不放心。
不過這個時辰了,早朝也散了,不如去禦書房看看情況?
身上的每一處都由後來進來的泠知泠良打點周全細致了,肖則盼吃了半碗白粥,正要讓人備攆去十一那兒的時候,泠秋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點了香爐奉上茶,泠知泠良各站一側,多日未見的萬俟常在一身素衣,靜靜地坐在大椅上,手裏絹帕繡著半朵蓮花,姿態頓生。
“皇後可知我的來意?”萬俟明若一如既往的高姿態,她打量比以往更加蒼白的肖則盼,這病怏怏的樣子看著還真是不舒服!
肖則盼淺笑盈盈,左手小指和無名指戴著精致的護甲,往冒著熱氣的茶杯吹了一口氣,自在抿了一口:“常在有話不妨直說,本宮可不習慣彎彎繞繞的。”
既然萬俟明若一改平日直來直往的風格,那麽她也改一改自己的喜好了。
“皇後不猜猜?這直說了可就沒什麽意思了。”萬俟明若自顧自賣著關子,她也不怕肖則盼不接她的話茬,即使真的被繞開了,她再提一次也就可以了。
肖則盼“哦”了一聲,放下杯子:“既然常在這麽堅持,那本宮也就順著你的意思猜上一猜吧。嗯,本宮猜常在的來意是……通知本宮,你有意於本宮的後位,想要與本宮爭上一爭……常在,本宮說的可對?”
她秀氣的眉毛往上撇開,淡笑看著萬俟明若。
萬俟明若詫異,一句“你怎麽知道”險些脫口而出,這肖則盼莫非真的跟父親說的一樣,心比普通人多長了一竅不成。她可什麽都沒說,來的也突然。怎麽看出這個來的?
肖則盼還有些不習慣戴這麽長的護甲,小指往外張了幾分,搭在右手上,然後為萬俟明若解惑:“本宮是個率直的人,也不彎彎繞繞多才猜幾次。常在這沒頭沒腦急匆匆的來,憑著你我相知多年的了解,這氣勢洶洶猶帶得色的,恐怕沒什麽好話。”
“本宮也是隨口一猜,看常在的臉色,似乎是正解呢。”
萬俟明若啞口許久,才點頭:“不錯,我來就是說的這件事情。自從我進宮起,我們本來相當的身份忽然有了雲泥之別,我就在心底暗暗發誓,無論怎麽樣,都要把你從皇後這個位置上拉下來,即使我坐不上去也罷!”
“是麽?”肖則盼輕笑,慢慢道:“萬俟常在出言不遜,無視禮儀尊卑,尋釁滋事為人不淑,杖十下並扣除半年俸銀以示警告。泠知,帶萬俟常在下去領罰,記住,一下不能少,當然,也好好看緊可別多了去。”
萬俟明若呆住,她跟肖則盼說話從以前開始一直都是這個態度,從未改變。而肖則盼每次也都是一笑了之,最多也就在口頭上占點便宜,沒想到這次居然動真格的了!
她愣了許久,直到被冷著臉的泠知碰到胳膊,才揮開她,往前走時恨恨說了一句:“肖則盼,你真不是個東西!”
隻是後來她就後悔自己說了這句話,因為被罰時好不容易痛苦的十杖熬過去了,該死的後麵居然又添了五下!
憑香取來肖則盼要戴的那隻鐲子,給她戴上後問道:“娘娘,皇上那兒,還去麽?”
肖則盼想想,還是不去了,這些日子他們也黏的太緊了,這態度不尋常也許會被萬俟明若看出不對來,還是先算了。她怎麽也是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在十一身邊的。
“你去請福安公公來一趟,本宮有話要講。”
憑香領命而去,剩下的泠良有些好奇:“娘娘為什麽不直接去找皇上啊,福安公公不是一直都在皇上身邊的嗎?”
肖則盼示意她去把門關上,然後才對她道:“北上避暑之後,皇太後覺得本宮專寵,所以暫時先收斂一些。不過這期間……泠良,本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泠良有些激動,娘娘很少單獨讓她去做什麽事情,多數都是交給憑香或者讓她和穩重的泠知一起去辦,這次終於有機會讓她一個人施展了嗎?她點頭,然後小聲又神秘道:“娘娘您說,奴婢一定會辦好的。”
肖則盼頓了頓,歎口氣:“還是算了,等泠知回來交給泠知去做吧。你這個樣子本宮實在無法放心……”
“別呀……”泠良急了,“娘娘,奴婢也可以的,奴婢還沒有自己去……”她有些委屈,娘娘似乎不是很信任她。
肖則盼又看了她一眼,其實這件事泠良是最適合的人選,雖然她性格稍微跳脫一些,但也因為這份跳脫,四處走著才不引人注目。
“罷了,你偷偷去安澤宮一趟,去找一位叫裴似玉的小主,讓她明晚去禦花園奏琴賞月。稍微透露一下你的身份,去不去由她,全當提點,傳完話不要逗留,繞道去太醫院,把禹州帶到鳳來宮來,這件事就算辦完了。”
泠良點頭,躍躍欲試,她抬腿往外走:“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回來。”肖則盼叫住她,“傍晚的時候再去,現在去把本宮放在案幾後邊書架上最左側的那本冊子拿來。”如此毛躁,還是有些不放心啊。
弘元宮。
竇憐凡捏著帕子焦急地等待著,而後一個侍女匆匆跑來,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她咬著嘴唇,低聲問道:“我爹真的這麽說?”
那侍女點點頭,然後又說了句什麽,便悄聲退開了。
帕子都被手心的汗水浸濕,她盯著紫色的紗幔看了好久,眼眶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