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兩後對峙
麵皮青紫，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裏瞪出來，舌頭也晾在外頭一截，這番遺容駭人的很。
肖則盼隻是匆匆掃了一眼就擺擺手讓人把布蓋上，這老人在宮裏這麽多年，謹慎小心也算忠心護主，最後也隻是落了這麽一個下場。就是太重情了，牽絆太深，要是他個性涼薄幾分，以他的身份，這宮中又有幾人能拿他如何？
隻怕秦玦知道了又要難過，他也算是看著福安一點點變老的。
“什麽時候的事情？”她往外走，出了大門才問驗屍的仵作。
仵作弓著身子，帶著手套的手藏到身後，才答道：“回娘娘的話，是亥時到子時這段時間，也的的確確是吊死的。至於其他，還需奴才進一步查看。”
一旁早就候著的小太監也見機上前一步，道：“啟稟娘娘，這些日子福安公公的身子不適，都是奴才在跟前照應著。隻是今天公公一直沒起，奴才這才推開門進去查看，然後就發現……”
“公公這幾天可有什麽異常？”肖則盼又問，福安受人威脅，卻不想他們居然敢這麽下手，一個太監總管，說舍便舍了。
小太監想上一想，也沒想出什麽不同的地方來，他道：“公公病了之後就不愛出門，通常都是一個人悶在房裏，前一段時間還會在用膳的時候出來，隻是這幾天下來，公公的膳食都是在臥房裏用的。奴才偶爾瞥見一眼，公公的臉色一日不如一日。”
肖則盼蹙眉：“太醫呢？”這人病重又是這樣的身份，太醫沒有理由不來的。
“回娘娘的話，是公公自己不讓人來的，說是自己……老了，不想再被折騰來折騰去了。”他小心翼翼看著皇後的裙擺，暗金色繡著半開的荷花，她腳步微移恰似清風拂動，那朵蓮花抖動著像要綻放開來，一晃神便要被迷了眼。
既然不看太醫不喝藥準備順其自然了，他又為什麽忽然自盡，福安這條路，不是留著才能做的更多嗎？
肖則盼這樣想著，手指無意識地撫上鬢角，輕點了一下額頭，耳邊傳來的尖銳通報聲，以及匆忙的腳步聲。
“皇太後駕到——”
轉過身之後，目光冷凝威儀不減的皇太後已經衝到眼前了，竇憐凡挽著她的胳膊，木芙跟在後麵，絕對的捉拿架勢。
事實也正是如此，皇太後停下腳步，指著一個人站在那裏的肖則盼，沉聲道：“把皇後給哀家抓起來，暫押刑訊司！”
肖則盼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場，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一個太監總管換一個皇後，也真是值當的事情。
跟上來的侍衛被她冷眼一掃，有些猶豫，沒有直接拿下，隻是將她圍在了中間。
肖則盼緩緩笑了：“母後，臣妾做錯了什麽？為何要捉拿臣妾？”
“哀家收到消息，福安的死與你大有關係，為了查案穩妥，隻能將你先收押在刑訊司內！”皇太後也算是解釋一句，隨即朝幹站著的侍衛吼道，“還不動手！”
“慢著！”肖則盼盯著想要抓來的手，似要將它看出洞來，“敢問母後的消息從何而來？”她的視線掃到竇憐凡身上，裝傻的是對方毫不畏懼的眼睛，然後她又看遠一些，落在低著頭的木芙身上。
“哀家的消息從哪兒來還要告訴你不成！皇後若是清白，到時候查明一切自然會放你出來。動手！”皇太後動了怒，這個肖則盼，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本宮要見皇上。”肖則盼避開侍衛小心靠近的手，真真實實再次駁了皇太後的麵子，得了後者一聲冷哼。
皇太後一身素淨也改變不了骨子裏的高高在上，她眼底冰冷，嗤笑：“皇上受傷頗重，還是讓他好好休養，這件事哀家處理就行了！你們要是再不動手哀家就換個能動手的來！”
肖則盼也是冷笑，毫不相讓，她向前踏出一大步，差一步就能撞上皇太後的鼻尖，微微側過臉瞟著那兩個剛想發狠的侍衛：“本宮金枝玉體，你們也能碰得？！都給本宮滾遠了！”
明明前一刻還是滿含戾氣地，再轉過臉的時候語氣驟然軟了下來，肖則盼福身溫言道：“既然母後不同意，那臣妾便去刑訊司等著便是了，母後可別氣壞了身子。”說完拂袖，竟真的往刑訊司走去。
那兩個侍衛低著頭，緊緊跟上了。
泠良從另一個地方快跑過來，就隻看到娘娘越走越遠的身影，再看麵色不好的皇太後，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過是聽從娘娘的吩咐去問了附近的幾個宮女太監，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四下找找，也沒見到泠知的身影，想著也許到別的地方還沒來，自己還是趕緊跟上娘娘吧。匆匆跑過去跟皇太後行了禮，“太後娘娘……”
泠良捂著自己的臉，久久不能回神，火辣辣的痛感傳來，她做錯什麽了嗎？
“一個兩個忘本的東西！還真把她當主子了不成！”皇太後見了她心急的樣子就來氣，剛剛被肖則盼添的堵正好發泄在這個丫頭身上。“給哀家一並帶下去，等會兒哀家親自審問。”
聽到動靜趕來的泠知站在拐角處沒有出聲，她的背死死抵著牆，手心一片冰涼，她該怎麽辦……
邊疆。
試探的小仗已經打了數十場，隻是這樣的小打小鬧誰也沒上心，都隻是各自提防著，守著各自的陣營。
這是兩國的邊界，沒有高聳的城牆，也沒有堅固的朱漆大門，一大片的平原，一眼望不到邊。
幾個月之前就趕往這裏的精兵都囤在百裏開外的山林裏，兩天半便能到達邊境陣地。各方遊走抽調出來的將士也都隱匿在各個地方，隻待指令發出，聚攏包抄都較為靈活。
消息源源不斷的從前方遞來，秦玦忙得天昏地暗，連帶著肖得忘也沒個空兒，不是練兵就是盯著布防圖推算，嘴唇都要起泡了。
北越兵馬一天天增多，卻遲遲不動，似乎在等什麽時機。
秦玦也在等，等平都內亂不起，等沒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