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無刃之兵
從城門俯視下方,不遠處都是兄弟們的殘肢,可憐天寒地凍,他們殘缺的屍身卻隻能任人踐踏!敵人就在城門邊上守著,他們被圍困在這城牆之內,動彈不得。
摸了一把臉上有些凝固的鮮血,肖得忘將手裏滿是缺口的大刀甩了下去,筆直的砸在地上竟然直接繃斷了!戍邊的幾萬軍士日夜揮舞的刀劍竟然不知不覺被人替換成了這樣的破銅爛鐵,後來從各地調來的軍士兵器也盡數被這樣的殘次品替換,這樣的刀這樣的劍砍一下就卷刃砍兩下缺口再多幾下就直接斷裂!
這樣的仗還能怎麽打,兩軍交戰不是白白送上門去給人魚肉嗎?
真是可笑,戰場上最重要的東西,就這樣失去了。
“啊——”
怎麽還能忍耐的住,肖得忘怒吼咆哮,朝著這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發泄,他恨不得單槍匹馬衝到那些北越蠻子麵前,能殺多少是多少,好歹弄回幾十條人命給死去的兄弟陪葬!
接連三天的猛攻過去,總算有了一刻喘息的時間。他們邊打邊撤,丟盔棄甲總算到了這最後的防線城牆,也已經不能再往後退了。
原本的二十五萬將士,被這壓倒性的一打,完好者隻剩下區區三萬!
難怪三天前北越的二十萬人傾巢而出,密密麻麻一波接一波湧上來,前仆後繼不要命了往前衝,顯然是要趁著他們兵器勿刃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第一天他們就有近六萬軍士陣亡,十多萬軍士受傷,北越士兵乘勝追擊,緊緊追了三天,將他們打回了這最後的地點。
史冊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戰役,兩國交戰到最後的傷亡總數加起來也不見得會有六萬,而這第一場,就折損了六萬!
這對士氣是一個絕望至極的打擊,肖得忘現在最怕的,就是將士們的頹廢不振,就怕他們為這一次所累,再也拿不穩刀劍。
北越敢在打完元國之後吞下溱國,果真有著大的依仗!溱國現在局勢十分不妙,各地郡王聽聞戰果一定會有所不滿,如果郡王一心,將各自的兵馬立即抽調過來壓線,那還有勝利的希望。
怕隻怕他們見機謀反,倒戈相向,到時候秦玦皇位不保,溱國河山不保,百姓安寧不保!
“小將軍,那邊有一人說認識你,要不要讓他過來?”
肖得忘的思緒被打斷,他捏緊了拳頭,看著跑來的神色失落的漢子,點了一下頭:“我過去吧,你……”他錘了一下對方的肩,“我都沒放棄,你也別放棄!”
那軍士站直身體,望著他的背影離去。稚嫩的少年沒有堅毅的下巴,但有無比挺拔的背影。
他低頭苦笑,說來羞恥,他今年三十多了,竟來還比不上這不滿二十的少年……隻是他實在沒有信心,這樣下去,這場仗必敗無疑。
肖得忘站定,來人自然是秦玦,一身普通的黑衣,夙夜不眠讓他的精神看起來並不好。他一直沒有在將士的麵前表明自己的身份,隻是讓肖得忘以及殷氏一族的人進了軍隊。
在邊疆駐守的將軍是太尉的故友,肖得忘又與太尉相像,他認出之後考了肖得忘一下直接提拔他做了自己的副將。再讓那些個小兵小將服氣之後,按著年紀,大家都跟著叫他小將軍。
“帶我去你的營帳,把其他人還有張將軍都叫來。”秦玦眉心一片疲憊,從皇城傳來的消息讓他更加傷神,原來自己和這裏的所有人,一開始就踏入了丞相精心設好的騙局裏了。
張司聽肖得忘說有一個身份特殊的人要見他時還有些奇怪,這些天傷者的呻吟讓他哀慟憤怒,已經焦頭爛額了,盡管這孩子說的緊急重要,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悅的。都在這個點子上了,還有誰要來一起添亂!
秦玦從殷氏一族裏帶出來兩百人,雖說不上以一敵百,但是一對二十還是可以的。並不是全都識字,不過戰場上行兵布陣卻都有各自的能處,畢竟是作為幼時的遊戲,從小玩到大的。
大家都聚攏在了一起,負傷的也堅持著來了,將肖得忘的營帳圍得嚴嚴實實。
肖得忘挑了十個人讓他們進去,等說完相互轉告也就是了。
“你是……”張司沒有見過這人,也是個年輕人,雖然神容倦怠但眉目俊秀,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深沉。
秦玦看了他一眼,從懷中取出地圖,攤開來放在大桌上:“我姓秦,是當今太後親子。”
張司瞪大眼睛,那不就是……是皇上了嗎?驚訝的同時也是有所懷疑的,他自然而然的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肖得忘。
“北上之後皇上就沒有回京,那時北越的事情我們知道了一些,但不能確定。皇上一直跟我在一起,奔走在外。”
肖得忘知道讓他一下子就相信有些困難,但是現在事情緊急也不能再費這麽些口舌在這上麵:“張將軍,他的的確確是皇上,皇城裏的那位是安排好的。我堵上我父親之名發誓,而且現在……”
“不用多說,如果不信,你隻把我當成一個謀士就行了。現在,先聽我說一件事情。”秦玦打斷肖得忘的話,現在這樣的情況,他這樣孤零零一個人,沒有千軍萬馬擁著,是不是皇上又有什麽區別。
張司也不再猶豫,先聽聽也無妨,還是先不得罪,到時候真是皇上那也好說話一些:“您說。”
“現在已經查明這些兵器都是有人借著朝廷的名義更換的,會做這樣的事並且能做這樣的事的人隻有丞相一個,他是北越人。其中內情押後再提,先前對他產生懷疑,也為了預防他與北越裏應外合,我們在皇城壓著的兵馬過多。又因為全神盯著異動頻頻的丞相,對其他事情注意力減少,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麵。”
“現在十多萬的兵器都是不能用的廢鐵,這樣的東西即使熔了再打也沒用而且時間上也來不及。張將軍,我提議幹脆讓這些兵器斷的更徹底,把這些分裂成小塊,打孔綁在木枝上,或者直接用於投擲,至少先讓城下的北越士兵退遠一些。”
秦玦頓一頓:“當然我也隻是憑空想象紙上談兵,具體可行性還請張將軍具體商議。新的兵器從各地竭力抽調,明日就會有五萬不足些的長刀運到,再多就難了。皇城丞相已經入獄,太尉掃清餘孽之後會帶領大軍趕來,在此期間大約半月,無論多艱難,我們都要撐住。”
張司被這一連串的話說的反應不過來,怎麽丞相反了?還是北越人?他們這樣的還能再撐上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