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我們沒有未來
沈夫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夏子菡離開之後連個報平安的電話都沒打過。真不懂事，她不滿地向沈默然抱怨：“這個子菡，不知道家裏的人擔心她嗎？也不給家裏打個電話？”
沈默然有點懊惱，想解釋卻不知道怎樣開口。反倒是沈夫人，自語言語道：“也難怪，子菡年紀尚輕，不懂事，估計回去興奮得什麽都忘了。”
這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響起，沈默然來不及思考，已經快步走過去，抓起了話筒。
“你好，請問是沈家嗎？”那頭是個陌生的男聲。
沈默然微微有點失望，但還是問道：“嗯，請問你是？”
“我是夏家的管家，夏小姐今晚就住在這邊，她讓我給你們打個電話，不用等她回去。”
“她人呢？”沈默然的心跳加快。
管家看了看窩在沙發中沒有半絲生氣地夏子菡，淡淡地說道：“小姐和老爺出去吃夜宵，還沒回來呢！”
“好，我知道了。”沈默然無力地放下話筒。扭頭，看著媽媽用征詢的目光看著他。他避開她的視線，淡淡地說道：“她今晚住在夏家，不回來。”
“不是她打的電話？”沈夫人剛剛舒展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緊蹙起來。
“她特意要管家囑咐我，千萬記得轉告您，不要讓您擔心她。”沈默然鬼使神差地說道。
沈夫人點頭，這樣才像話嘛！
沈默然有點無力地上樓，空蕩蕩的房間，空氣中都是寂寞的味道。微風輕拂，陽台的窗簾發出輕微的響聲。沈默然來不及思考，已經跳下床推開陽台的門。他盯著躺椅發呆，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夏子菡，你這樣算什麽？沈默然微微有點懊惱。
這頭，夏子菡有點失神地蜷縮在沙發上。她知道沈默然不愛他，但是她天真地以為，那隻是傳說中的商業聯姻，雖然各懷心思，但至少彼此都是心甘情願。她怎麽都沒想到，沈默然娶她，竟然是被迫。她怒氣衝衝地想找爺爺問個清楚，但是老管家攔住了她，他懇求地說道：“小姐，老爺隻是看你對沈姑爺滿腹癡情，想成全你。”
“成全？”夏子菡微微後退，原來沈默然沒有騙她。
“小姐，老爺最近身體不太好，所以——”管家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她。
“爺爺生病了嗎？”夏子菡的語氣變得急促。
管家遲疑幾秒，還是搖頭，淡淡地說道：“可能工作太忙，過於勞累，他最近身體不是很好。”
夏子菡微微鬆口氣，轉瞬，眼神又黯淡下去，她像是自言自語：“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老管家疑惑地看著夏子菡。
夏子菡點頭，臉上浮現出虛弱的笑容，她總算明白沈默然的話，他們永遠不會有結果。他對她，隻有怨恨吧？這樁強加給他的婚姻，隻會讓他變得不幸吧？她定定神，說道：“我想和沈默然解除婚約，這樣對大家比較公平。”
解除婚約？老管家有點激動地擺手。
夏子菡看著老管家滿臉的關切與擔憂，輕輕地說道：“您放心，離開沈默然，我可以過得很好。”
“小姐，不行，不可以。”老管家的反應劇烈。
夏子菡隻是有些失神地看著他。
“小姐，我坦白地告訴你，老爺的心髒不好，千萬不能讓他受刺激。”老管家遲疑片刻，還是如實已告。
“心髒不好？爺爺到底怎麽啦？”夏子菡莫名有點心慌。
老管家有點慌張，但還是鎮定地說道：“小姐，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老爺最近身體不好，神經衰弱，經常頭痛。這幾天，好不容易有所緩解，絕對不能受刺激。”
“那——”
“小姐，你等等，過段時間再說不行嗎？”老管家補充道。
夏子菡點頭，隻是沈默然，她要怎麽麵對他？夏子菡歎口氣，自己對沈默然單純的愛戀原來是罪孽。那麽，沈默然為了這樁無愛的婚姻犧牲了多少？夏子菡莫名其妙地想起藍菲兒，心微微顫了顫。
夜色已深，爺爺終於回來，看見夏子菡，疲憊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夏子菡看著爺爺滿臉倦容，心生生地疼，但她雀躍著跑過去，嗔怒道：“爺爺，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爺爺要工作嘛！”夏老爺摸摸夏子菡的小腦袋，疼惜地說道：“子菡，你怎麽回來不給爺爺打個電話？”
夏子菡的眸子暗了暗，但是轉瞬，她的臉上浮現出調皮的笑，她撒嬌道：“突擊檢查，看看爺爺到底聽不聽話？”
“突擊檢查？”爺爺慈愛地看著夏子菡。
“我不是說即便我不在家，爺爺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嗎？果真不聽話，這麽晚才回家？這樣，怎麽能休息好？爺爺，你就把工作交給其他人，鍛煉鍛煉他們，給他們個機會，自己也樂得清閑，可以不用那麽勞累，這不好嗎？”夏子菡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好，全聽我寶貝孫女的還不行嗎？”夏老爺寵溺地看著夏子菡，繼而又問道：“在沈家住得還習慣嗎？沈默然那個臭小子對你怎麽樣？”
夏子菡心裏酸澀，但是語氣卻是甜蜜：“爺爺，你放心，他們都對我很好。尤其是沈默然，整天膩在我身邊，我都有點煩了，這不趁機跑回來放鬆下嗎？”
“哈哈。”夏老爺爽朗地笑了，的確，他孫女這麽可愛的女孩，沈默然怎麽能無動於衷呢？虧他之前還那麽抗拒，他就知道，那個臭小子遲早會愛上他的寶貝孫女，夏老爺的眼底有欣慰的笑。
晚飯過後，夏子菡注意到爺爺不時咳嗽幾聲。雖然，他看著夏子菡擔憂的眼神，竭力想忍住，但是夏子菡還是看到爺爺背著她不停地咳嗽。爺爺在吃藥，夏子菡莫名地想起老管家的話，心裏有點難受。
重新躺在熟悉的床上，夏子菡突然有種錯覺，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她還是她，沈默然還是沈默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集。但，黑暗中，夏子菡搖了搖頭，沈默然的災難是因她而起吧？隻是，夏子菡懊惱地皺起了眉頭，現在她不但不能放沈默然走，還得請沈默然配合他。這似乎對沈默然，不太公平。但是，對不起，夏子菡輕輕地說道，我可以還你自由，隻是還要借用你點時間。
她鼓足勇氣，摁下了沈默然的手機號碼。
沈默然無聊地拿過手機，看到“夏子菡”的名字時，心跳莫名加速，竟然騰地坐了起來。他深呼吸，摁下接聽鍵。
“你好，沈默然，我是夏子菡。”夏子菡鼓足勇氣開口。
他們是陌生人嗎？她的語氣那般生疏客套，沈默然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冷淡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沈默然，明天早晨你可以過來接我嗎？”夏子菡咬咬牙，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沈默然的眼底漾起淡淡的歡喜，但他還是不耐煩地說道：“你不認識路嗎？”
夏子菡唇邊扯起苦澀的笑，但她還是趕緊說道：“沈默然，我隻是不想讓爺爺擔心我們。還有，你放心，我不會賴著你不放，我會還你自由。”
自由？沈默然莫名地有點不舒服，聲音愈發低沉：“你什麽意思？”
“我這邊有點不方便，明天見麵再說吧！沈默然，算是我拜托你，明天過來接我。”夏子菡掛斷了電話。
黑暗中，沈默然輾轉反側終不成眠，還他自由，那是什麽話？
夏子菡看著窗外的燈火，臉上的笑容明豔卻脆弱，她和沈默然，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各就各位，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吧？
早晨的時候，她有點心不在焉，沈默然真的會過來接她嗎？事實上，她沒有半點把握。但看著爺爺下樓，她還是強顏歡笑跑過去。
“子菡，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爺爺？”夏老爺何等精明。
“我，沒有。”夏子菡搖搖頭，眼神卻是慌亂。
“子菡。”充滿磁性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夏子菡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她抬眼，沈默然已經站在她麵前。那刻，夏子菡突然有點想哭，他就像是天使，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恰如其分地出現。
“爺爺，我來接子菡。”盡管十分別扭，但是沈默然還是沒有失禮。
倒是夏子菡，心裏突然有點擔心，沈默然這樣忍氣吞聲，他心裏是什麽滋味呢？
“子菡，還在生氣嗎？昨天我真的是沒時間，所以沒能陪你回來看爺爺。”沈默然不動聲色地拉住了夏子菡的手。
夏子菡有點不舒服，賠笑做出這種曖昧的動作，沈默然的心裏該有多厭惡呢？她笑了笑，想掙開他的手。但是，沈默然卻加重了力道。他俯在她耳旁，輕輕地說道：“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那刻，夏子菡微怔。“對不起”三個字像是魔咒，讓她身心都不得動彈。
倒是夏老爺爽朗地開口：“原來是這麽回事，我說怎麽總感覺子菡不太對勁呢？子菡，默然都道歉了，你還別扭什麽？再說，默然工作忙，你要體諒他，怎麽還這麽任性呢？”
“我知道啦。”夏子菡小聲嘀咕。
“那我們先回家了，我媽還等著。”沈默然的話幾乎無懈可擊。
“好。”夏老爺滿意地點頭。
沈默然牽著夏子菡走了出來，夏子菡順從地跟著他。她的唇邊有清淺的笑容，沈默然手心的溫暖，暖和了她的整個世界。雖然她心裏清清楚楚，沈默然隻是配合她演戲，但是，她自己卻還是傻傻地沉溺其中。沈默然，我們沒有未來，但是還是謝謝你此刻的陪伴。夏子菡有點入迷地看著沈默然筆挺的背影，在心底輕輕地說。
“沈默然，你把車停在路邊吧！”夏子菡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沈默然好看得近乎完美的側臉，還是開了口。不屬於她的，她不該貪戀。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剝奪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