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皇宮裏真的沒有妖怪嗎?”龐魁川看著那大的嚇人的宮門,腳步遲疑不前。
“真的沒有,皇宮裏隻有山珍海味。”趙慕鳶拽著他的衣袖往前走,“我都敢去,你有什麽好怕的?你要是去的話,我就帶你吃皇宮裏的好吃的。”
“真的嗎?”他有些猶豫。
“打咱倆認識,我騙過你嗎?”她信誓旦旦的說著,好不容易進這一次宮,都到門口了,怎麽著也得把龐魁川哄進去。
龐魁川搖搖頭,好像沒有。但是他卻忘了,他們認識也就才幾天而已。
好說歹說,總算是帶他進了永慶宮,永慶宮內的太監丫鬟都在忙著灑掃、貼窗花、掛宮燈,趙青杬坐在內室繡著扇麵,因有了身孕,殿裏的嬤嬤丫鬟都不讓她再亂走動了。
趙慕鳶進去請過安,坐在榻邊與她閑聊著。
“鶯鶯的病可好了?”
“自然是好了,隻是這兩天冷,又馬上過年了,祖父便不許她再出來亂跑,不然今日就和長姐一起過來了。”她正說著,梓珠端了糕點進來放在小桌上,龐魁川站在旁邊眼睛都快看直了。
“娘娘,三小姐,這是廚房剛蒸好的梅花香餅和如意糕。”
趙青杬肚子倒是不餓,便將點心盤推到了趙慕鳶的麵前,“永慶宮的後殿栽了幾棵晚冬梅,昨兒個剛開,膳房那些奴才就忍不住給倒騰吃了。”
“那也是念著給娘娘嚐個鮮呢。”梓珠笑著。
“魁川,你給娘娘請個脈吧。”趙慕鳶看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便喚了一聲,“姑姑,這是趙府的府醫,前些日子阿姐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就是他啊。”趙青杬點點頭,挽起袖子將手臂露出來搭在小桌上,“倒是看不出來。”
梓珠在旁邊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終是忍了下去,左右隻是請個脈,應當不妨事的。
龐魁川咽了下口水,看到她的手腕才反應過來,點點頭:“哦哦,好。”
他走過去,將三指往上一搭,視線卻還是看著桌上的糕點,“嗯……圓滑有力,脈象很穩,這一胎九成是個男孩兒。”
他剛說完,殿內一陣寂靜,趙慕鳶忙端起桌上的糕點,往他手裏一塞,“去吃糕點吧。”
龐魁川也不在意,接過來走到屏風外麵,心滿意足的吃起來了。
“太醫也說我的胎像穩,梓珠她們都擔心的不行,這還沒顯懷呢,我要去殿外走動散步都不讓。”趙青杬笑著岔開了話題。
“如今天兒冷,地上結了冰便有些滑,小姑姑當心些總是好的。”趙慕鳶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又問:“如今宮裏隻有小姑姑懷有身孕嗎?”
“襲貴人也有了身孕,比我還早一個月呢。”也沒有外人在,趙青杬便沒避諱什麽。
“魁川,你吃完了沒有。”她喊了一聲,龐魁川便端著空盤走了進來,回答她,“吃完了。”
趙慕鳶瞥了一眼梓珠,梓珠便走到外間,讓侍立的丫鬟都退了下去,然後守在屏風後。
“父親前些日子剛剛參了太醫院一本,姑姑萬事還是謹慎些的好。”趙慕鳶說著,走到書案前開始磨墨,“魁川,懷了身孕的人都應當忌諱些什麽,勞煩你都仔仔細細寫下來,一條都不要漏。”
“好。”龐魁川點點頭,走過去拿起筆,一條一列的寫了下來。
“你怎麽比梓珠還操心。”趙青杬笑著打趣她。
“姑姑,魁川的醫術很厲害,他寫下來的您一定要記在心裏。”若不是因為父親剛剛和太醫院結下梁子,她也不會一聽到小姑姑懷孕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跑進宮了,怕就怕那些下作手段,防都防不住。
趙青杬見她神色嚴肅,便也正色,點點頭應了。
京城某處
衛青和夏鳴蹲在樹上,看著那扇門進進出出的仆人在準備年貨,好不熱鬧。
“確定是這家吧。”
“我親眼看著馬車行的人進去的。”夏鳴小聲回答著,便看到衛青站起身,緊了緊袖口。
“你在這裏等著,我先進去看一眼。”
“你怎麽進去啊?”夏鳴問他,那府邸裏好多仆人守著呢。
“就這麽進去。”他說完,一個縱身就消失在了夏鳴的眼前。
府邸的格局,衛青在樹上時已經看清楚了,府內的主人肯定是住在正房,他輕而易舉的避過仆人,溜進主院的書房,剛進去就被震驚了。
這座府邸看著還沒有趙府奢華,書房裏卻擺滿了金銀古玩,連他這個不怎麽識貨的人也能看得出來,書房裏的大多擺設都很珍貴。
他又走到書案後,小心翼翼的翻著上麵的東西,以及後麵擺放著的書籍,幾乎都和算術、水利有關,也沒夾帶信封什麽的,看上去就是一些普通的書。
正仔細翻著書,餘光忽然瞥到鎮紙下麵壓著一張紙,他抽出來看了一眼,上麵隻寫了“已結”兩個字,落款是……鍾和雲。
他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準備離開,腳下卻被凳子絆住,手下意識撐在書案邊,許是用力太猛,那書案都被他推的移動了位置,他正要拉回來時,看到桌腿下露出來一個淺藍色的封皮。
他蹲下身,一手抬起書案,一手抽出那本書……不是書,是賬簿。
他看著那本賬簿有些疑惑,賬簿而已,藏這麽嚴實做什麽?趙慕鳶的賬簿就天天丟在羅漢床上。
不過,既然藏這麽嚴實,應該有什麽理由的吧,他猶豫了下,還是揣進了懷裏,最後把書案恢複原位才離開。
皇宮外的官道上,趙府的馬車緩緩駛過。
趙慕鳶坐在馬車內,問:“魁川,你說小姑姑這一胎是男孩兒?”
“對啊,男女脈象很容易摸出來的。”龐魁川點點頭,這麽簡單的事情有什麽好質疑的。
但這事兒不是趙慕鳶想要質疑,而是身為21世紀的現代人,基本的常識告訴她,號脈看性別,放到現代肯定會被說是傻子。
假如小姑姑這一胎真的是男孩兒.……她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心,如果是個男孩兒,定然能鞏固趙家的地位,但日後肯定也避免不了皇位之爭。萬幸太子如今已經娶妻生子,二皇子、三皇子也及弱冠,即便這時候小姑姑生下來是個男孩兒,應該不會被其盯上,畢竟年齡還太小。
長福宮
張寶媇哼著小曲兒,剪著梅枝,殿外走進來一個宮婢,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卻見張寶媇神色不見絲毫變化。
“不過是個鄉間大夫的話,也值得你們特意跑過來和本宮說一聲?”
“可娘娘……若真的是個皇子.……”那宮婢猶豫道。
“真是個皇子又如何?這宮裏有皇子的又不止她一個,生不生的下來還不知道呢,生的下來也不一定養的大,本宮的珃兒和煦兒可都已經成年封王了,還怕她一個未出生的黃毛小兒嗎?”說著,她便丟下剪刀坐到了小榻上。
明燕將茶奉到她手邊,笑道:“娘娘說的正是。”
“生出來皇子算什麽,咱們皇上缺兒子嗎?她能生個女兒出來那才叫厲害呢。”
退一萬步講,這時候該擔心的人也不是她,瑜嬪、襲貴人哪個不比她急?全看誰敢先下手就是了。
“本宮聽說,前些日子趙大人參了太醫院一本?”
“是,說是趙大人的千金久病不愈,找了那鄉間大夫給看好的,那大夫說太醫院的人給開錯了藥方。”
“本宮還聽說,襲貴人的堂舅在太醫院任職?”張寶媇接過茶抿了一口,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明燕瞬時便聽懂了,笑著道:“娘娘前些日子不是得了湘竹居士的畫兒,不如約襲貴人賞賞畫兒?”
*
隨著“劈裏啪啦”鞭炮聲,這一年,也算是走到頭了。
榆犀堂內,眾人吃過年夜飯,在祠堂燒過香,趙奉年紀大了便沒有守夜,其餘人則各回各院守夜去了。
趙慕鳶特意留了肚子,等回到九江煙閣,讓人在院子裏圍著石桌擺了火盆、燒烤架,長姐、二哥、龐魁川、蔣六兒、程目都在。
煮了熱酒,烤了肉,周圍又有火盆,倒也不覺得冷。
“衛青怎麽不在?”趙鳴鶴問道。
“我讓他幫我做事去了,晚點兒就回來了。”趙慕鳶說著,給眾人滿上酒。“這一年,過了今晚就真的是過去了,咱們得小酌一杯。”
“三小姐還能喝酒的嗎?”蔣六兒看著她,縱然她再厲害,也隻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
“都說了小酌一杯嘛。”趙慕鳶忙瞪了他一眼,再說二哥可就不讓她喝了,便連忙起身舉杯,先喝完手裏這一杯再說。
龐魁川看眾人都起身,便也跟著站起身舉起酒杯,手裏卻還是舍不得丟下吃的。
一杯下肚,整個肚子裏暖烘烘的,程目忍不住去看他身邊坐著的龐魁川,“龐大夫……怎麽每天都不一樣啊。”
“易容術吧。”這個問題趙鳴鶴也疑惑很久了,但唐突去問總有些不好。
“易容術是什麽?”趙月鶯好奇的問著。
“就是可以改變自己容貌。”蔣六兒解釋著,“幼時我也曾在坊間聽過這種傳聞,卻沒想到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若是假的,坊間怎麽可能編的出來這種故事。”龐魁川看他們,就像他們看自己一樣,互相覺得奇怪。
“不過,魁川可不止是易容術這一點厲害,聲音、身材都可以改變。”趙慕鳶插話道。
“什麽聲音都可以發出來嗎?我的可以嗎?”趙月鶯的臉上寫滿了好奇。
“當然可以啊,不隻是你的,她的也可以。”龐魁川說的前兩句用的就是她的聲音,最後一句則是用的趙慕鳶的聲音。
“你這也太厲害了吧!”趙月鶯瞪大了眼睛,眾人也紛紛要他學自己的聲音。
唯有趙慕鳶,托著下巴想著一些事情,龐魁川的這些技能,如果和衛青的武力值配合起來.……豈不是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