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九江煙閣
趙慕鳶坐在暖閣看著書，kitty懶洋洋的臥在她的腿上打著盹兒，外間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嚇得kitty一個激靈，將腦袋埋進她的懷裏。
“又怎麽了？瀲枝你去看看。”她說著端起手邊的茶，視線從書上離開，卻在看到門口的身影時一口茶噴了出來。“這是什麽鬼！”
kitty喵嗚一聲，從她腿上跳下來，鑽到了床底。
“我是人，不是妖怪，也不是鬼。”龐魁川十分委屈，真的有這麽嚇人嗎？他把肩膀上扛著的兩個人往屋裏一扔，然後開始把自己的身體縮小。
瀲枝後退兩步，手扣住桌子的邊緣，臉色嚇得煞白，青枝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這是什麽功夫？超人類啊？”趙慕鳶擦擦嘴角的茶漬，問他。
“縮骨術啊。”他坐下來，一點都不客氣的吃起了桌上的糕點。
“在說這個之前，能不能先幫我看下傷口啊。”衛青緊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毒是解了，但腰間那個傷口卻開始發癢，
“你受傷了？”趙慕鳶上下打量著他，好像臉色是有些蒼白。
“小傷，但是傷口癢。”他皺著眉頭，扒開腰間的衣服給龐魁川看，瀲枝和青枝紛紛捂住眼睛退到了屏風後麵。
“隻是傷口癢嗎？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吧。”龐魁川湊近了看著那傷口。
衛青便解開了外衣，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上身，趙慕鳶起身正要出去，卻瞥到他肩膀一塊胎記，紅豔豔的，還是蝴蝶形的，便忍不住調侃：“你這個胎記有點妖豔啊。”
龐魁川也抬起頭看了一眼，“這是胎記？不是刺青嗎？”
說著還用指腹在胎記上麵搓了兩下。
“是胎記，胎記！”衛青拍開他的手，“好好看傷口。”
“那你這胎記還真是有棱有角線條分明，太像刺青了吧。”趙慕鳶忍著笑走到屏風後。
“對啊，我也第一次見到形狀輪廓如此清晰的胎記。”龐魁川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瓶青色的液體倒在衛青的傷口上，隨即他的腰間便傳來陣陣清涼的感覺。
“這塊肉要割掉，幫我找把鋒利小巧的匕首和熱水還有烈酒、蠟燭。”
趙慕鳶扭頭看了眼瀲枝，瀲枝便退下去準備他說的這些東西了。
“那是你見識少，難不成人人都把自己的胎記給你亂看啊。”衛青替自己辯解著，反正他從記事兒起就有這塊胎記了。
“我小姑姑肩膀上也有一塊紅色的胎記。”趙慕鳶忽然想起這件事，因為肩膀上的這塊胎記，進宮前小姑姑還把胎記刺青成了一朵花的模樣，當時她也在場。
“難道你要說和我的一模一樣？”衛青忍不住嘲笑她，怎麽可能會這麽巧啊。
這時，瀲枝端著準備好的東西進來了，龐魁川便讓他側躺在小榻上，然後用烈酒將傷口衝洗了一遍，把匕首在火上烤了一會兒，然後準備動手。
“需要打下手的嗎？”趙慕鳶說著，看了一眼青枝。
青枝匆忙搖搖頭，眼含淚花，割肉啊，她害怕，她不要，她不想去打這個下手。
“不用，一會兒的事。”他手起刀落，幾刀下去，將被淬了毒的兵器接觸過的肉都割了下來；等割完才反應過來，忘記用麻沸散，也忘記讓衛青咬個東西了，該不會疼暈過去了吧？
他俯身湊到衛青麵前看了一眼，發現衛青依舊睜著雙眼，隻是臉色更白了。
這個人……也太漢子了吧！龐魁川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神情，先幫他包紮好傷口，然後才道歉。
“對不住，忘記用麻沸散了。”
趙慕鳶隻是聽著就覺得腰上一疼，“你該不會是衛青的仇家，想要趁機要他的命吧？”
“我覺得也是。”衛青擦擦額頭的汗，起身穿好衣服，然後說起了正事。“這兩個人，要怎麽解決？”
“沒有死吧？”她走進去，踢了踢地上那兩個人軟癱癱的身體，沒有一點反應啊。
“沒死，隻是我用的迷藥太猛了，怎麽也得到晚上才能醒。”龐魁川解釋著。
“那些屍體呢，怎麽樣？”
說到這件事，龐魁川的臉色猛然一變，強忍著惡心和她說了自己的結論：“都是被活生生挖去了五髒六腑，年齡在十歲到十七歲不等，手腕和腳腕上有淤青，估計是用鎖鏈留下的痕跡，有一部分還被割掉了舌頭。”
他越說，趙慕鳶眉頭皺的越緊，如果隻是強迫那些良家女子倒還算好的，做出這種事，已經不是禽獸的級別了，根本就是變態！
但是，四皇子為什麽要做這種事？若是放在現代還可以懷疑是倒賣器官，但這是古代，難道是為了吃？
“轉生術。”衛青坐在角落，低聲說出了這三個字。
轉生術？趙慕鳶懵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想要罵街，什麽鬼轉生術？難道她穿的是火影世界？
“什麽是轉生術？”龐魁川好奇的問他。
“東瀛的一種秘術，據說要找到與自己生辰八字相合的人，吃了他們的五髒六腑，就可以為自己續命。但是必須是活生生的挖出來，再吃下去，這樣才能將別人的魂識一起奪走。”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神色，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
一般人來說，是不可能活著忍受五髒六腑都被挖出來的，最多也就是被挖出來一個，就會死掉，尤其是那些年紀幼小身體又弱的女子，並且這個轉生術是有時辰要求的，一個時辰內不能湊齊五髒六腑，就隻能等待下次的機會。
難怪，難怪，會有那麽多的女子被送進去，恐怕很多人都沒有忍到被挖出來器官，就已經死掉了吧，趙慕鳶的神色有些凝重，手掌緊緊攥在一起。
“衛青，你的身體還可以吧？”
“我的身體，有什麽不可以的嗎？”他說著，起身背上劍。
北方的寒風穿過走廊，呼嘯著往屋內鑽。
趙慕鳶坐在窗前翻著皇曆，二月二，龍抬頭，是個好日子。不僅僅是為了趙家，也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女子，她就拚這一次吧，大不了從頭再來。
瀲枝站在旁邊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這麽冷的天，卻要打開窗戶坐在風口上.……
夜幕降臨
趙慕鳶還坐在窗邊看著書，龐魁川已經困得忍不住打哈欠了，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掏出一把銀針，蹲到那被五花大綁的兩個人麵前，一把戳了下去。
陣陣刺痛，終於提前喚醒了那兩個人。
男子先恢複了意識，睜開眼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眉頭一皺，下意識便要掙脫束縛，手腕卻傳來陣痛，他一掙紮，旁邊的女子也醒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
趙慕鳶合上書，轉過臉看著奮力掙紮的那二人，“你們的胳膊和腿都已經被卸掉了，還是省些力氣吧。”
龐魁川點點附和她，真是個凶殘的女人，為了不讓他們逃跑，差點要讓衛青挑斷他們的手筋和腳筋。
“你是誰？想做什麽？”
“這種無趣的問題就不要問了，你覺得我會回答嗎？”她捋了下耳邊的碎發，起身站到屏風前，隔著屏風詢問道：“你們是四皇子的人，還是鍾和雲的人。”
“你覺得，這麽無趣的問題，我們就會回答嗎？”
“不會。”趙慕鳶起身走到他麵前，“我就是想問問。”
“問了有什麽用？”女子麵容清秀，但和中原人的五官不太相似。
“你們，幫我抓個人吧。”
“哈哈哈哈哈，你做什麽夢呢，幫你抓人？”那女子大笑幾聲，覺得這小姑娘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襄陽郡主你們認識吧？元宵節那日，她會出現在醉霄樓，你們隻需把她抓走藏起來就行了。”趙慕鳶自顧自說著，最後又補了一句，“還是說，你想拿你肚子裏孩子的命來換？”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女子的臉上露出驚恐，掙紮著想要起身，“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怎麽會傷害無辜的孩子。”她說著，起身再次走到屏風前，“所以才說，讓你們幫我抓個人啊。”
“怎麽樣，孩子的父親？這個條件你答應嗎？”
“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那男子低聲說著，語氣聽起來滿不在乎。
油鹽不進啊，趙慕鳶歎了口氣，對龐魁川使了個眼色，龐魁川便起身，走到那男子麵前，掰開他的嘴將藥丸喂了進去。
隻見那藥丸入肚不過幾個眨眼功夫，男子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頸上，忽然冒出一些紅色的像是樹根的觸須，隨之而來的，是男子的低聲慘叫。
“寄生藤，現在隻是長出根須，隨後的七天裏會越長越多，以你的血肉為泥土而生長，直到將你的生命剝奪殆盡。”趙慕鳶說著，視線又轉向那女子的身影，“想想看吧，你都忍受不了的痛苦，如果她吃進去……說不定會比你多活幾天呢，畢竟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一條人命，也夠寄生藤吃上兩天吧。”
“不要，不可以！”女子大聲叫著，她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她的孩子。“快答應她，隻是抓個孩子而已，快點答應她，不然那你也會死的！”
龐魁川別過臉捂住了耳朵，他做了壞事怎麽辦？師傅會不會怪他？
“對啊，隻是抓個孩子藏起來而已，又不是要你們背叛你們的主人，算不上什麽難事吧？”趙慕鳶循循誘導著，終於在那男子昏倒的前一刻，將他說服。
“我……抓！”男子慘白的臉上全是汗水，已經痛到意識模糊。
聽到這兩個字，龐魁川趕緊把解藥塞進他嘴裏，那些根須生出來很快，想要殺死卻沒那麽容易，雖然是解藥，在解毒的過程中，痛苦程度也不亞於寄生藤生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