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正在院裏練劍的衛青聽到這句話,忽然一躍跳到了窗前。
“我覺得這個很好。”
“什麽很好?”龐魁川有些懵。
“你不覺得她一看,就很適合當馬夫嗎?”
“覺得。”趙慕鳶點點頭,和衛青的想法出奇的默契。
……
賽罕臉色發黑,誰適合當馬夫啊!你們才適合當馬夫,你們全家都適合當馬夫!!!!誰規定的武器是鞭子就適合趕馬車?!!!
“我……”
“不過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們就當救出來的是個死人,已經就地埋了。”趙慕鳶打斷她的話,起身伸了個懶腰。“說起來,還是小青你趕馬車我比較放心。”
“我理解你對我的信任,和對我實力的肯定。”衛青點點頭,“但我隻想當侍衛。”
“我我我也隻想當大夫。”龐魁川弱弱的附和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衛青會一臉嫌棄的樣子,但是衛青都這麽討厭做的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我是你們的主子,主子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就是你們什麽事都要聽我的!”
看著他們嬉笑的身影,賽罕低下了頭,盯著床帳上的花紋。
“我願意。”
三人忽然閉上了嘴巴,收起笑意,齊齊看向屋內說這句話的人。
“我願意。”她閉上眼睛,將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我願意當你的馬夫來償還那些給我看病花的銀子,也許我現在還不起那幾十萬兩,但是總有一天,我能還完。”
趙慕鳶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扭過頭對窗外正發愣的龐魁川說道:“快去買馬車啊,接下來咱們就都坐馬車趕路吧!”
“噢噢,好。”龐魁川摸摸後腦勺,又摸摸錢袋,這才反應過來,跑出了客棧。
京城楊府
“皇上如今到底在想些什麽?”楊琨皺眉,對於今日朝堂上將陳毅路革職一事很是疑惑。
“聖上想什麽,我們做臣子的豈會猜的準。”楊琇站在書房內掛著的寒梅圖前,仔細的看著。
“那我們怎麽辦?”自從趙振遠回京,皇上的行事風格越來越詭異,讓人根本摸不著頭腦,雖說如今趙家和宋家都不值一提,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隻有楊家一直變強,別人才沒有追上來的機會。
“聽說六皇子在國子監的功課很是不錯?”
他忽然扯到這件事,讓楊琨更加困惑了,“六皇子自幼聰慧,想來確實是不錯的。”
“太子年齡漸長,已經成家搬進東宮,想來皇後娘娘膝下,難免有所寂寥。”楊琇說著,提起筆在寒梅圖旁落下兩行詩。
“可皇上……能同意嗎?”楊琨聽懂了他的意思,可皇上向來疼愛六皇子,一直都是讓齊盛親自教導的,豈會容他人插手。齊盛又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雖說是內臣,但論起學問來,太元九年的狀元郎在製藝上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
“皇上自然是會同意的。”楊琇看著自己的字,滿意的摸了摸胡須。
不管皇上中意誰,隻要讓他變成楊家人,那就夠了。
永慶宮
梓顏站在殿外,讓人將庫房內的東西都搬出來見見太陽。
“當心著些,別給娘娘摔壞了。”
“那個,那是紅掌,不能見日頭,你是想它給曬死嗎?!”
殿外宮婢太監們來來往往,趙青杬坐在窗邊精神懨懨的翻著書冊,手不自覺的就搭在了空蕩蕩的小腹上。
“啊——”
外麵忽然傳來宮女驚叫的聲音,她抬頭看了一眼,是灑掃宮女彩萍,她的腳邊還散落著幾個錦盒。
“對不起梓顏姐姐,我不是故意。”
“你怎麽回事,笨手笨腳的。”梓顏走過去,幫她一起撿了起來。“對不起我什麽,要是碰壞了,你對不起的是娘娘。”
她說著,撿起一個青色的錦盒,那錦盒似乎是娘娘從趙府帶過來的,被這麽摔了一下,盒蓋都摔開了,裏麵的……梓顏的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錦盒內,那塊乳白色的玉佩,碎成了兩塊。
彩萍看到玉佩摔成這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朝著站在殿門邊的杬貴妃叩頭認罪,嚇到眼淚都要出來了。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趙青杬招招手,讓梓顏把那塊玉拿過來,待看清楚之後,頓時愣在了原地。
竟然是.……碎的竟然是這塊玉!她將兩塊碎玉拿出來拚在一起,羊脂玉上,雕琢著一個“青”字。
觀河鎮
趙慕鳶清早起來,推開窗戶便看到衛青在院裏練劍。
“你醒了?”龐魁川從廊下走過,手裏還拿著瓶瓶罐罐的藥。“正好該換藥了。”
“衛青的手,應該沒關係了吧?”她又看了一眼院子裏的人,雖然蠱已經解了,但當時可是嚴重到讓他連劍都握不住了。
“還是關心你自己吧。”龐魁川瞪她一眼,“你的肩膀可是被匕首穿透了,筋絡差點都斷掉。”
“斷掉了會怎麽樣?”
“斷掉了以後手臂就不能用了。”
“這麽嚇人?”她縮了縮脖子。
“所以才讓你躺床上好好休養,不要再亂跑了。”熟練的將她的傷口包紮好,抬起頭看到她頸間已經逐漸淡去的疤痕,“這裏,以後肯定會留一道很深的傷疤,不過如果有我的話,絕對能讓你恢複的完好無損,隻不過要先等傷口長好之後。”
他說的是趙慕鳶肩膀那裏。
“喂,我們什麽時候啟程啊?”賽罕推開門走了進來,詢問道。
“啟程啊……”趙慕鳶剛要說話,就對上了龐魁川的眼神。
“啟程啟程!”龐魁川憤然的將自己的藥都收回自己的懷中,“一個肩膀被捅穿,一個差點被刀刺到心髒,還有一個剛解了蠱,你們都厲害,都不用聽大夫的,啟程去吧!”
賽罕一臉懵的看著他,馬車已經買回來了,不是可以啟程了嗎?她還怕自己休息的太久會拖慢他們的腳步呢。
看到他生氣的要甩門而出,趙慕鳶忙喊了一聲。“魁川。”
“幹什麽!”龐魁川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竟然還笑的那麽開心,看來傷口一點都不疼嘛!
“你越來越.……有大夫的樣子了。”她說完,看到龐魁川的臉一點點的變紅,快要憋不住笑出聲了。
“我,我本來就是大夫!”留下這麽一句話,他急匆匆的跑開了。
賽罕聽得一頭霧水,“他本來不就是大夫嗎?”
“是啊,他本來就是大夫,大周最厲害的大夫。”她笑著坐起身,靠在床邊,“你的傷怎麽樣了?”
“這點傷而已,不算什麽。”賽罕語氣輕鬆的說著。
“還是要多休息兩天,不然大夫會生氣的。”趙慕鳶說著,伸手拿過小桌上的杏脯,遞給她嚐,“魁川買的,好不容易才向他討了這麽一包。”
“多謝。”她接過來,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我……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說到“我們”這兩個字時,她還是覺得有些別扭,好像他們就是同伴一樣。
“蒙古。”
“蒙古?”賽罕神色驚詫的看著她,“為什麽要去蒙古?你應該是大周人吧?”
“去玩啊。”趙慕鳶衝她笑了笑,“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在蒙古。”
隻是去玩?賽罕打量著她的表情,並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可她……這樣一個小姑娘,千裏迢迢跑去蒙古玩?
這時,外麵有人輕輕敲門。
“趙姑娘。”
門外傳來季沉淵的聲音,賽罕便沒再繼續問下去,起身給他開門。
“我是來和姑娘辭別的。”季沉淵走進去,站在屏風後和她說著話,“姑娘的傷可好些了?”
“好多了,本就不是大傷。”她起身,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季公子要離開了嗎?”
“嗯,再往前走就要出錦州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季沉淵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祥雲紋的直綴,越發顯得少年溫潤如玉。
“既然如此,那就有緣來日再見吧。”她笑了笑,“季公子下次去江南,可要記得去茗香樓啊。”
“我定然銘記在心。”
“莊主,我們該走了。”衛桓站在外麵,輕聲提醒道。
“這麽急的嗎?”趙慕鳶有些訝異,她還以為季沉淵是來提前告別的,怎麽著也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走呢。
“是,家中出了一些事情。”季沉淵也覺得有些失禮,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正說著,她忽然想起什麽,進屋取了東西出來,“這香囊內的平安符,是我身邊的小丫鬟在大昭寺求來的,你我也算相識一場,如今便贈與公子,願公子一路順遂。”
“這.……”季沉淵看著那香囊,耳根瞬時有些發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雖說她隻是個十歲的女童,可贈香囊這件事.……
“啊,這樣似乎有些不妥吧?”趙慕鳶這才反應過來,即便大周民風開放,可私下男女贈送香囊什麽的,說到底還是有私相授受之嫌。“是我唐突了,季公子見諒。”
“無礙,姑娘的心意在下就心領了。”季沉淵看著她將香囊收了回去,又有些後悔,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哪裏懂得這麽多,隻怕會覺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輕看了。
賽罕坐在旁邊,吃著杏脯,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二人,難道是自己誤會了?衛青不是這小姑娘的情郎,眼前這季公子才是?
“他們要走了嗎?”龐魁川看到衛桓站在門口背著行囊,似乎是要離開的樣子。
“本就不是同伴,遲早要走的。”衛青收劍,甩了下左手臂,還沒有完全恢複,好在已經不影響用劍了。
季沉淵從趙慕鳶的屋內走了出來,隔著回廊,淺笑著朝院子裏的二人拱手道別。
“這段時日承蒙幾位的照顧了。”
衛青隻是微微頷首,沒有要和他搭話的意思,龐魁川看他這個反應,隻好站起身替他一起拱手回了禮。
“公子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