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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我與桓叔經過此處,遇到了身受重傷的賽罕姑娘.……我還當你們早已出了虎頭關,不曾想竟還在這裏盤亙……”


  “.……鎮北侯抓了衛青和賽罕……我們也是沒辦法,好不容易出了觀河鎮又有人追殺,衛青又昏迷不醒.……”


  “萬幸如今人都無事。”


  “也是多虧你們.……”


  是魁川在說話?還有.……季沉淵嗎?


  趙慕鳶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睛,隔著秋香軟帳,看到了另一張床上的賽罕的,還有屏風後小榻上躺著的身影,像是衛青,她忍不住長舒了口氣。


  看來大家都沒事,那就好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龐魁川端著兩碗藥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了,喜出望外的對季沉淵說道:“你的法子果然管用!”


  “什麽法子?”趙慕鳶坐起身,還有些懵。


  “之前你的傷口遲遲不好。”龐魁川走過來,遞給她一碗藥,端著另外一碗去喂還在昏迷中的賽罕,“我一直尋不到原因,沉淵公子知道後告訴我,虎頭關的有些人,常用鉛山鐵煉製兵器,這種鐵雖不是煉兵器的上等之材,卻可以讓傷口久不愈合,不明原因之人常會因此送命。”


  “是嗎?”她皺著鼻子一口氣將藥喝下去,然後看向站在門口的少年,“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


  “當以身相許?”龐魁川在旁接了這麽一句,他真是無意之言,從前經常聽人說書這樣講罷了,隻是被這樣說的二人,卻有些尷尬。


  屋內一時沉默,龐魁川凝神喂藥,倒也沒有注意,直到屏風後傳來微弱的聲音。


  “水……水.……”


  “小青醒了!”趙慕鳶一下站了起來,倒了杯水剛走到屏風後,就看到衛青已經清醒過來,半靠在榻上和季沉淵四目相對。


  “可有覺得哪裏不適?”龐魁川放下藥碗,走過去詢問他。


  “沒有。”衛青搖搖頭,聲音有些喑啞,“我昏了多久?”


  “嗯……我算算啊,得有二十幾天了吧。”


  這麽久嗎?他微微皺眉,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他不是走了嗎?”


  衛青指的,自然是季沉淵。


  “這次多虧了沉淵公子,要不然我們都要被八蠱人殺死了。”龐魁川小聲說著,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確實好的差不多了。”


  “是嗎?”他扭過頭,看了一眼季沉淵,又看了一眼趙慕鳶。


  “確實是季公子救了我們,總之,沒事就好。”趙慕鳶坐下來,乖乖伸出手給龐魁川,“我是不是也昏了好幾天啊。”


  “到今日剛好七天了,你也好的差不多了,用了沉淵公子的藥,如今傷口總算結痂了。”龐魁川手搭上她的脈搏摸了一會兒,答道。


  “你之前為何不告訴我?”季沉淵看著她肩膀傷口的位置,腦海中閃過她昏過去時的模樣,整條手臂都被鮮血浸染成了紅色,他還以為是在打鬥中又受了傷,問了龐魁川才知道,是之前的傷口一直就沒好。


  “那個時候我也以為,隻是傷口長得慢了些,並沒有當回事。”她笑笑,“好在現在都沒事了,我的傷能治好,又是托了公子的福。”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季沉淵看著她。


  “不過,季公子不是回錦州了嗎?怎麽會又來了虎頭關?”

  “家中事務已經處理完畢,正巧也要去蒙古做些生意,我本以為你們早該出了虎頭關,不成想……聽龐大夫說,卻出了那樣的事。”


  “運氣不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聳聳肩,確實是運氣不太好。“你要去蒙古?那接下來,又可以結伴同行了?”


  “姑娘不介意便好。”他眼含笑意的說著。


  京城

  禦書房內,皇帝站在窗前,難得有空閑逗著鳥籠裏的八哥,殿外,齊盛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陛下,金陵祖宅,並無趙家三小姐的人。”


  “竟然真的不在。”皇帝丟下逗鳥的木棒,左思右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說,她這是不是在耍朕?”


  “奴才不敢妄言,不過,趙家還在京城,想來三小姐也是不敢戲弄聖上的。”齊盛恭聲答道。


  “那倒也是。”皇帝點點頭,走到書案前剛要拿起奏折看,又想起了什麽事,“六皇子近來如何?”


  “六皇子聰慧好學,國子監的先生也時常誇獎。”


  “嗯。”他點點頭,複問:“你覺得,將六皇子教給張貴妃教養好,還是教給皇後教養好?”


  “這.……”齊盛抬眼悄悄打量龍椅上的男人,見他神色未有異常,才答道:“貴妃娘娘痛失四皇子不久,如今神憂體弱,恐無法分心教養皇子,奴才覺得,還是教給皇後娘娘更好一些。”


  “你說的有理。”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上下打量了一眼齊盛,“洛袁公上奏,說百越近來民反不斷,你去看一看吧。”


  “可洛袁公.……”


  “不必理會,朕將麒麟印交給你,你自做你的事便好。”


  “是。”


  時近七月,便是北方也逐漸轉熱。


  衛青站在回廊上,看著亭子裏的趙慕鳶和季沉淵、龐魁川三人正在玩牌。


  “你不吃飯嗎?”賽罕抱著趙慕鳶要的硯台從屋裏出來,方才吃飯時他就不在,怎麽這會兒又忽然站在回廊裏,看風景?

  “不餓。”衛青看了她一眼,“那個人死了嗎?”


  “誰?”


  “李青竹。”


  “他啊。”賽罕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和你是一起被鎮北侯抓進去的。不過.……”


  她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看著亭子裏開懷大笑的女子,“你們小姐對你可真好啊。”


  “不是我們小姐。”衛青微微皺眉,“也是你的小姐。”


  “行行行,你長得好看,你功夫厲害,你說的都是對的。”賽罕點點頭,想來趙慕鳶也不想讓衛青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麽吧,“我們小姐。”


  “賽罕,拿過來沒有啊?”亭裏的人衝她招招手,“你再不來,我都快記不住魁川輸了幾次了。”


  “也就四五次而已吧?”


  “四五筆?畫個王八?沉淵你能五筆畫出來一隻王八嗎?”


  “可以一試。”季沉淵笑笑,上下打量龐魁川的臉。


  回廊下,賽罕一把拉起衛青的手臂,往亭子裏走去,“魁川,你技不如人就趕緊下來吧,換我玩。”


  高處,衛桓抱著劍坐在屋頂的瓦片上,看著季沉淵眉眼帶笑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希望莊主是真的開懷,又希望他不要如此開懷。

  “你好意思說我嗎?”龐魁川站在一旁,看著賽罕自坐上牌桌起,便接二連三的輸。


  “我這剛開始,規則還沒弄清楚呢!”臉上被畫滿了小貓,小兔的賽罕心有不甘的反駁著,“你一邊兒去,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懂不懂?我這把肯定要贏的。”


  “老是贏也挺沒意思的。”趙慕鳶扭頭看向臉上白皙幹淨的季沉淵,“你說是不是沉淵。”


  “確實挺沒意思的。”季沉淵點點頭,笑著附和她。


  又一輪結束,趙慕鳶目瞪口呆的看著手裏的牌,“季沉淵!你太奸詐了!”


  “有嗎?”季沉淵笑眯眯的點點頭,“但是,你不是說一直贏挺沒意思的嗎?”


  “你是不是出老千了?是不是耍賴了?”趙慕鳶很是懷疑他,作為將鬥地主以及紙牌玩法帶到這個朝代,並且在小青和魁川麵前一直保持著長勝紀錄的人,居然輸給了剛學會規則一個時辰的季沉淵,太不合理了!

  “沒有,真的沒有。”他笑著搖搖頭,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


  “但我覺得你就是出老千了。”趙慕鳶仰起臉,雖然嘴上不甘,卻還是願賭服輸的讓他在臉上留下“懲罰”。


  柔軟的毛筆尖滑過它的臉頰,二人之間的距離貼的很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少年溫熱的呼吸了。


  她看著季沉淵深邃的眼眸,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薄唇透著淺淡的粉色,嘴角還隱忍著笑意……“你畫了什麽啊?”她不安的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沒,沒什麽。”季沉淵忍笑畫完最後一筆,問道:“還要繼續玩嗎?”


  趙慕鳶半信半疑的抓過銅鏡看了一眼,隻見鏡內的自己,臉頰上畫著一隻眯著眼睛笑的小豬,咬牙道:“玩,怎麽不玩!”


  她要報仇!


  “不行不行我不玩了!”賽罕擺擺手站起了身,再玩下去她臉上都沒地方畫了。“衛青你來。”


  “不玩。”衛青轉身走出了亭子,他才不想被人在臉上亂畫。


  “我也我也不玩了!”龐魁川捂著額頭的那隻小王八,也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了。


  “那,下次再玩吧。”人不夠,也沒法再玩下去了,趙慕鳶隻能作罷。


  晚間

  趙慕鳶躺在床上啃著果子,看著龐魁川在一旁搗著藥草,忽然覺得很是好奇。


  “魁川,你到底是長什麽樣子的啊?”


  聞言,龐魁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真的想看嗎?”


  “嗯……隻是有點兒好奇。”趙慕鳶看著他,雖然這段時間魁川沒有再頻繁易容,一直用的同一張臉,但這定然不是他真實的樣子。因為他現在頂著的是一張三十出頭的男人的臉,而魁川說過,他才十八歲。


  “不過,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看到也沒關係,我就是隨口一問.……”


  她正說著,就看到魁川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從裏麵倒出來青色的液體塗到臉上,等到他的手從臉上拿開時,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眉眼清秀,輪廓清瘦堅毅的少年模樣,隻是少年的左半張臉上,有一塊很大的刺青圖案。


  其實說是圖案也不對,因為那刺青,像是什麽字,但肯定不是她所見到的,大周的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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