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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昏迷不醒

  桃玨看著強忍淚水的沫沫,心中默默滴血,為什麽這劫數,要這樣?為什麽,有情人終歸不能相守?為什麽!

  霧靄沉沉地彌漫,大殿中燭火鼎盛,朱紅的綢緞,稠密地交織著重疊著,整座宮殿籠罩在一份緋色的光暈之中。


  大婚大典熱鬧非常,箜篌絲竹的靡靡之音,混雜著馥鬱的紫檀香氣。殿中賓客滿堂,眾位大臣們相互勸酒,為這舉國歡慶的日子開懷大笑,隻是身為新郎的瀲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氣,隻顧獨自坐在高高的龍榻上,沉默飲酒。


  “陛下,該前往祭壇,祭祖行禮了。”禮官來到瀲麵前,恭敬地說道。


  瀲斜著眼看著禮官,滿臉醉態,嗬嗬一笑,“行禮?誰向朕行禮?眾卿平身,嗬嗬。”


  禮官為難地看著瀲,不知如何是好,雖然知道陛下納後是不情願的,但是他沒想到陛下竟然會如此失態,可能真的是傷情至深了吧。禮官無奈地找到殊玨,請求他來勸勸皇帝。


  瀲搖晃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從龍椅上搖搖擺擺走了下來,然後奪過一個老臣手中的酒杯,仰頭喝了下去。


  就在他又要奪過另一個臣子的酒杯時,殊玨不知不覺出現在他身後,“好了,陛下您今天也鬧得差不多了,該去完禮了。”


  瀲笑著轉身,醉悠悠地看著殊玨,傻笑說:“殊啊,我們好久不見了,還記得那時候我們一起偷偷跑到宮外偷雞麽?還有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偷桃夭的絲巾,結果被桃夭追得半死。哈哈!殊玨啊,你不是出征去了,怎麽那麽快回來了?”


  殊玨看著瀲滿嘴胡言亂語,神色逐漸深邃,突然,外邊傳來一聲巨響。刹那間,殿外嘈雜聲越來越響,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殊玨悄悄抓住瀲有些綿軟的身體,慢慢移動到龍榻邊上。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群黑衣人帶著明晃晃的刀光劍影湧了進來。每個黑衣人都神色肅穆,一看就是作戰有序的血的軍隊。


  黑衣人很快便控製住了大殿裏麵,那些事先得到消息的大臣們都不動聲色地聚集到大殿中央,等待殊玨的宣布;而沒有得到消息的大臣們有些看見眼前的場景,看到這些黑衣人的刀光,也都無奈地歎歎氣,然後隨著其他大臣們跪倒在大殿中央,但依然有些剛直不阿的大臣臉上浮現憤怒的神色,想要呼喊禁衛軍前來。


  “哈哈,你們怎麽都跪下了?”瀲仿佛看不見周圍肅穆的氣氛,依舊大笑著胡言道,“對了,今天是朕的大婚,哈哈,朕要和朕的沫沫成親了,哈哈!”


  看著這樣的皇帝,那些想要反抗的大臣們最終還是沉默了,也許,這天下真的需要易主了吧,國之不幸,國之悲哀啊!

  殊玨看著底下黑壓壓跪倒的大臣們,臉上浮現一絲嗜血的笑容,一直以來,他就想著這一天的到來,如今,大勢已成!


  殊玨拔出淩侍衛遞過來的一柄利劍,架到了瀲的脖頸之上,寒氣逼人地說道:“陛下,退位吧。”


  瀲斂住傻笑,靜靜看著底下的大臣們,忽然,淡淡一哂,“眾愛卿就真因為朕愛上一個平凡女子,就認為清河王更適合取代朕,成為這天下之主?”


  他看著底下默不作聲的大臣們,很想大笑一番,但是卻因為身體被殊玨抓著,隻能淒然笑道:“殊玨,我曾經和桃夭說過,你和她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其實我錯了,最可憐的人是你!你一生追求權勢,為了權勢甚至可以犧牲一切,包括那個苦戀著你的女子。其實,你早知道那日闖進你書房的並非桃夭,但是你卻親手斬斷這一切,你真的殘忍到讓人心寒。”


  殊玨慍怒,手中劍尖往前一送,瞬間便劃破瀲蒼白的肌膚,一絲溫熱的血蜿蜒而下,點點滴滴,落在大紅的禮服之上。


  “不要廢話,快說!”殊玨不耐煩地催促著,他的腦中似乎又一次出現了那日書房中狂笑不止的桃玨,是的,那日他是故意的,為的就是今日能出其不意奪下皇位。


  瀲看著這樣的殊玨,心中閃過一絲快意,他默默地闔上雙眼,不願多說一句。


  殊玨麵上陰晴不定,目光如炬,也遲遲不語。


  一時間,大殿中寂靜異常,底下大臣們都戰戰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旁的淩侍衛湊到殊玨耳邊,耳語了幾句。殊玨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他厲聲喝道:“來人!把人帶上來!”


  不到片刻,一個滿頭銀絲的狼狽少女便被帶了上來。瀲看到少女的麵容,心立刻被狠狠揪住,掐緊,痛徹心扉,他艱難地喊出那個名字——“沫沫”!

  殿下被抓著的沫沫低著頭,沒有回應瀲深情的呼喊,但是她內心卻十分懊悔,她本該和桃玨一起離開的,但是那份不舍還是讓她孤身試險,最終再次見到瀲。


  殊玨聽到瀲的呼喊,臉上煞氣更重,他一揮袖,另一個利劍便架在了沫沫脖子上麵。


  瀲終於再也無法忍受,他不顧脖子上的利器,猛然轉過身,麵朝殊玨,哀求道:“不要殺她!”


  “這麽說,你肯讓位了?”殊玨扔下手中的劍,玩味地看著判若兩人的瀲,問道。


  瀲沉默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麵對眾臣說道:“既然眾愛卿決議如此,那朕便宣布:朕在位十有二載,雖不及先祖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亦治理有方,天下清明。然古語雲,選賢與能,故唐堯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無窮。朕羨而慕焉,今其追踵堯典,禪位於清河王。欽此。”


  說罷,瀲便飛快地跑到沫沫麵前,推開後麵的黑衣人,將沫沫緊緊抱住,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沫沫嘴角已然溢出了鮮血。他看著沫沫略帶空洞的眼神,露出了然的笑容,“沫沫,我們走吧,我會帶你去找一個桃源勝地,然後我們安心在那過日子。”


  沫沫緩緩地伸出右手,無力地搭在瀲的肩膀上,輕輕地開口:“瀲哥哥,沫沫……沫沫下一世再來愛你!”


  “沫沫,你終於喊了我的名字。”瀲欣喜地說道,然後,他抱起已經斷氣的沫沫,晃晃悠悠地離開大殿……


  紅色的大殿中,眾臣仿佛看不到剛才那一幕,紛紛跪拜恭賀新帝登基。而殊玨張揚笑著,坐到了夢寐以求的龍椅上!

  “師傅!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淒厲的聲音再次將桃玨從可怕的夢魘中驚醒,她不知道自從殊玨成功奪位以後,已經過了多少個日夜,但是這日日夜夜,她總會反複想起那日瀲抱著了無生氣的沫沫,來到竹舍時,眼底那份對她的責怪。


  桃玨看了看天色微亮,便披了一件外衫,向竹舍後山走去。


  後山一片荒蕪,在微弱的亮光看不到一絲色彩;幾日前掛著的白色幡布依舊在風中翻飛,漫天飛舞的紙灰蒙了桃玨帶著血絲的眼,有些疼痛,但她卻將目光停滯在不遠處一個身形憔悴仿佛失了魂的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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