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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同人/巍瀾】第64章 強大需要付出代價

  黃泉之畔遍布殷紅如血的無葉之花,玄衣老人背著手,頗有閑情逸致的獨立在花叢中,麵向南方仰著頭,一臉悵然悲憫透過上方無盡深邃的黑暗,在望著那魂牽夢縈的大荒大地。


  這黑暗的、無聲的靜寂忽然就被一個呼嘯而來的青衫身影驚破,老人略略皺眉,無奈的歎了口氣,待青衫男子站定,輕聲問候一句:“山君別來無恙。”


  不是熟稔的平輩你我相稱,更不是自恃居長的一句小昆侖,熟悉的樣貌,熟悉的氣息,可麵前的老人已經不再是洪荒聖人,不再是萬眾之師,那隻不過是神農的元神而已。


  沒了凡人的軀體,便同時失卻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曾經那個每每對著他橫眉立目張口便訓的老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昆侖君咬著牙平複了一下心中惆悵,深吸一口氣肅著臉,劈手將煉魂鼎砸在地上,隱忍壓抑的,用平直的語調問道:“你故意顯露行藏,就是為了在事發後引我過來,想必也不用我再問,說吧,這次又要坑我什麽?”


  “山君何出此言?”老人不疾不徐道


  昆侖君又暗暗的壓下一口氣,手中握拳攥得死緊,盡量平緩的說道:“你應該了解我,這四件聖器湊不齊,與我而言無關痛癢。不論是伏羲女媧的大封,還是你的輪回,都依附於這洪荒大陸而存,若天地不保,你們那些勞什子的玩意兒又當何去何從?我現在煩得很,沒空聽你賣關子,機會隻有一次,說不說隨你!”


  老人微笑著一揖到地,複又直起身,一臉平靜道:“山君息怒!”


  昆侖君險些沒把白眼當麵懟出來,他幼時便嫌神農煩,每每躲著這陰陽怪氣的老人走,那時候的神農也識趣的盡量避開他。直到後來他年歲漸長,女媧硬逼著他聽神農講古,這才勉強算是熟悉一些。


  而若算起來真正令他與神農多有交集的時期,還是自神農放棄神籍,黜降凡俗之後,惑於凡人天性,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睛吼他,那個時候他就覺得老頭兒沾點世間煙火氣也蠻好的,有意思的緊。


  也不過區區數十年光景,竟然都忘卻了,脫離凡軀僅餘元神的神農,仍然會恢複原先無趣的樣子,因為那本就是個極度無趣的老人,很是不討人喜歡。


  昆侖君咬著牙吐了一口氣,厭倦的說:“再廢話,我扭頭便走,到時昆侖山門一關,我保證你絕不會再有接近我的機會,你就抱著你那些算計,跟你的寶貝輪回廢話到死好了。”


  “山君不必動怒,老朽早已辭世,不過一縷元神在此,何勞虛言恐嚇,山君想知道什麽,問便是了。”神農臉上盡是閑適泰然之色,絲毫未理會昆侖君的憤怒。


  昆侖君恨得牙癢癢卻也如往日一般無可奈何,就算老人親自站到他麵前,他也不能跟個老人家橫眉立目,更何況麵前這個隻不過是那一點遺世的元神。


  “煉魂鼎怎麽回事?為什麽你的本命法器竟會排斥神族法力無法封字?”昆侖君壓著火氣問道,神農若是打定主意跟他打啞謎,他還真拿這賴皮老頭沒辦法,畢竟無論說得多狠,他也不可能當真跑去昆侖山避世。


  “我以煉魂鼎淬煉九幽鬼族,雖多少得了些陰靈之氣,卻無法為鑄就輪回所用,煉魂鼎被陰氣所侵,總需千年蘊養方能恢複,可惜,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老人平淡的解釋著,語調舒緩很是平靜,可昆侖君卻恍然氣恨得不行。他就知道,這老頭怎麽會那麽痛快的把本命法器丟到他手上,他早該想到的,該死,真想把這老頭拎起來,提到昆侖山巔一腳踹下去,讓他再死一次解恨。


  “把個根本不能充作聖器的破玩意兒丟給我,你到底在想什麽?四柱不管了?天地不要了?怎麽現如今加封聖器倒成了我一人之責?當初是你們求我,不是我求你們,你覺得法器有損是能糊弄過去的事嗎?”昆侖君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怒吼道。


  “山君何出此言?我從未說過要以煉魂鼎為聖器,當日將鼎交給山君,也隻為毀棄而已。”神農一如既往般好脾氣的解釋道,煉魂鼎曾是他的本命法器,他可以使用,卻因法力匱乏,無法觸及鼎內陰靈之氣,這才在離世前將鼎交到昆侖手中。不得不承認,他有誤導昆侖的意思,可事急從權,這些也隻不過是明麵上請君入甕的小手段罷了,算不得什麽。


  昆侖君被噎了一句,滔天怒意瞬間啞火,對哦!是他自己見獵心喜,舍不得將這麽好的法器毀掉,結果出了亂子,他今日本是理直氣壯來討要說法的,可繞來繞去卻都成了他的錯!

  “行,算我錯怪了你,我跟你賠罪,煉魂鼎的亂子我自己收拾,但聖器還是得仰仗你,旁的不說了,藥缽拿來。”昆侖君沒好氣的伸出手,早該猜到這老頭從沒那麽大方過,本命法器說丟出來就丟出來,他原還以為人之將死,身外之物能視若等閑了呢,結果吝嗇鬼就是吝嗇鬼,生前死後都沒什麽改變,就連這遺世元神也都一般的小氣。


  “什麽藥缽?”神農元神不解的問


  “當然是你的藥缽!你攏共幾件法器?藥鼎、藥缽、藥簍,沒了!封南方天柱,朱雀熾焰暴烈異常,難道還能用個破藥簍填上去不成?”昆侖君翻著白眼沒好氣道,裝,裝,居然還問什麽藥缽,就好像老頭還有第二個藥缽一樣!

  這樣的行事做派,端似大慶曾抱怨過的那般——小氣吧啦舍命不舍財。


  “沒有。”神農元神保持微笑,利落爽快的答道。


  昆侖君麵色一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繼而憤然的吼道:“耍我是不是?你死都死了,霸著那些物件有什麽用?”


  “山君稍安勿躁,非我不舍法器,實是輪回初成之時,我已將藥缽送入輪回化為凡軀,他現如今已是凡人。”神農元神平靜的解釋道。


  昆侖君愕然的愣住了,神農元神卻並沒有停下話語。


  “再說,即便藥缽還在也於事無補,四柱若想穩固,聖器中至少有一件必須附有足夠的神力,伏羲為九幽大封隕落,女媧神力補天消耗殆盡,我的神力開啟了輪回,那麽,這件至關重要的聖器……”說到這,神農閉口不言,舉目看向麵前青衫男子,其意不言而明。


  “嗬,”聽到這裏昆侖君忍不住譏嘲的笑出一聲,搖了搖頭,滿眼諷意的說:“這麽說來,你們早就算計好了,你們從未托付於我,你們自始覬覦、利用的就是我的神力、法力、山川權柄,你們活不了,也根本沒打算讓我活下來,是嗎?”


  神農元神毫無愧色,直視著麵前憤怒的男子雲淡風輕道:“這是天意!”


  “狗屎,什麽天意?什麽是天意?你用這麽兩個字就想把我打發了?”昆侖君怒吼道。


  “混沌初始,盤古以極致的力量分陰陽、創天地,於這洪荒大陸上芸芸眾生而言,盤古的恩惠澤被萬物,是世間生靈誕育之源。可時過境遷,如今萬物已生,盤古的力量早已融入這片洪荒大陸永不複見,凡世生靈沒有了神力的滋養卻也依舊要傳承延續,而這些全部都要依靠平衡。日升則月落、此消而彼長,這片新生洪荒承載不了神族通天徹地之能,神族的消亡便是大勢所趨,天道才是這裏的規則,而規則即為天意。”神農元神蒼老的臉上散發著神聖的瑩瑩寶光,虔誠的仰望無盡蒼穹深施一禮。


  “嗬,”看著老人狂熱的神情和魔怔了一般的做派,昆侖君怒極反笑,伸出手指向老人咬牙說:“你好樣的,你們都是好樣的,規則?誰的規又是誰的則?怎麽就能篤定我明知是坑還會踩進去?是你們自恃過高,還是當我愚弱可欺?”


  “我從未如是想過,恰恰相反,我同女媧皆知,你比神族中任何一個都要更加強大,可強大並不能換來長治久安。這片天地既然自始便劃分陰陽,那便是擺明了循環往複的守恒之法在其中,任何超出平衡的強大,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現在盤古遺惠早已勢微,用以維持你強大的代價,這片洪荒大陸付不起。”老人用滄桑的語調訴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這些解釋乍一聽似乎有那麽點淺顯的道理,可深究下來卻又偏頗自私得緊。


  昆侖君根本不能認同這樣的說辭,嗆聲道:“盤古的力量難道隻單單惠及我一個嗎?女媧造人正合天道之意,那就算作功德,你的輪回也是在天道允許之下締造,自然受其庇護。所以,因為天道應允,你們做的一切就半點不占什麽代價,隻輪到我這裏,不妥協,不願臣服於天道脅迫之下,我便成了罪大惡極之人,為一己之私置整個大荒於不顧,你是這個意思?我沒理解錯吧?”


  “山君說是,那便是吧。”老人軟綿綿、輕飄飄的點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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