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生死大權
季司墨再度睜開雙眸,幽冷的眼裡,這次布滿了怨傷,氤氳著一層薄薄的薄色。
裡面像一個沒有光芒的城,一片黯然、寒冷。
「您不就是打著我對南音那點舊情的主意,讓她來破壞我和晨暖之間的感情嗎?可是您知道嗎?晨暖是我的命,誰也沒有辦法讓我和她分開,我知道您很固執,可是,我也很固執,看看誰更固執吧,您今天在這個房間里,要死要活的,不就是覺得,您這樣鬧,我就要迫於壓力,屈服於您嗎?好啊,如果這就是您要的」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更森寒下去。
他的視線,落到地上,那被打碎了的青花瓷杯子。
彎下身去,他將一塊碎片撿了起來。
封婧覺得現在的他太過可怕,像是地獄來的修羅,渾身冷得可怖。
她腿一軟,退後了兩步,不知道兒子要做什麼。
她的兒子,瘋狂起來,比閻羅王還要可怕啊。
季司墨緩緩地抬眸,涼薄的唇勾了勾,譏誚、嘲笑、陰戾。
「仲少爺,您要做什麼?您別衝動,您快把這碎片放下,很危險!」陳管家也是嚇壞了,一向就不按常理出牌的季司墨,一舉一動都讓人難以猜測。
季司墨冷瞅著封婧,咬咬牙,忽然,一個漂亮的弧度劃過。
那碎片,生生地將他自己的手腕給劃出一道血痕來。
那血,哇啦啦地從大動脈里流出來。
封婧眼睛瞪得死大,一下子撲過來,抓住她兒子的手:「來人呀!救命啊!」
季司墨眼中映著血紅,卻是釋然地笑了:「你要死,我比你先死,這樣,你滿意了吧?可以放過你的兒子我了嗎?」
封婧用手捂住他的傷口,哭著搖頭,瘋狂而帶著恨:「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陳管家,快讓醫生來!」
陳管家嚇傻了,腳步都有些不穩,衝出去喊人。
一下子,封家老宅里沸騰了,哭的哭、跑的跑、喊的喊。
一向被所有人視為天之驕子的季司墨,竟然會揮刀向著自己的手腕割了一刀。
「司墨,你瘋了嗎?你是不是瘋了?為了那個窮酸女人,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封婧恨得咬牙切齒,她雙手捂住他的傷口,看見那片血紅不斷地在往外涌,感覺到自己兒子身上血液的熱量,那些粘粘的熱乎乎的液體,流自她的身體,哪怕他要終結,也必須是由她來終結!
季司墨一把將她的雙手甩開,因為用力過猛,傷口更裂開了點,明明痛得臉色發白,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的血是熱的,他的心卻是冷的。
面對這樣一個母親,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吧?可以不鬧自殺了嗎?」季司墨半眯著眼睛,吐出的氣息都帶著陰寒。
封婧被他甩得跌坐在沙發上,而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睨她,她看進了他的眼底,像無邊的黑夜一般,毫無光亮,像冰封三尺的極寒之地。
他就那麼恨她嗎?
他非要這麼跟她對著幹嗎?
這些年來,她生他下來,一步一步地將他栽培到現在,她容易嗎?
封婧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季司墨看著她迷惘、不甘、又憤又恨的表情,眼神裡帶著少有的對自己的質疑,他輕輕地笑了笑,嘲諷的意味十足。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轉身,臉色冷硬地走出去。
走到門口,歐陽俏麗剛好拿著一個藥箱,沖了進來。
與季司墨碰了個正著。
歐陽俏麗的目光落到他的手腕上,看見他手上的情況,眼神里儘是驚訝。
「季教授,讓我替你止血吧!」
她說著,伸手要拉他。
季司墨幽眸里更深沉一點,冷眼看著面前這張臉,他抬起流著血的手好,巧妙地躲開了她的手。
「你識趣的就快滾。」冷唇只綳出這幾個字。
他繞過她繼續走,他身上清咧好聞的氣息夾帶上了一股血腥味,撲鼻而進,刺激著她的神經。
歐陽俏麗美麗的丹鳳眼眯了眯,咬咬牙,轉身,鼓起勇氣追上去,加快幾步,繞到了他的前面,張開雙手將他攔住。
「季教授,虧我那麼崇拜你,原來你解決家事的辦法,是以傷害自己來傷害家人,封夫人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是想讓她白頭人送黑頭人嗎?」
季司墨臉色更冷了幾分,目光看著前方,根本不情願看她一眼。
歐陽俏麗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想讓我走,可以,不過,總得讓我先幫你包紮傷口保住命吧?我學過急救知識,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嗎?」
她說著,上前兩步,靠近他。
忽然,一隻大掌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直直地將她整個人架到了牆角的那邊。
「呃……」歐陽俏麗被他一隻手掐住,背部抵住牆,喉嚨發出一聲低嚶。
骨節分明的五指死死地掐在她的脖子上,手掌有力地摁住她喉骨的地方,讓她無法掙脫。
歐陽俏麗雙手抓上他的手背,奮力地掰開,可是她出盡全力,卻連他的一根手指都的撼動不了。
她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張英俊絕倫的臉蛋,瞳孔縮緊,在這一刻,真的害怕極了。
因為她看見,眼前這個男人,眼神里騰騰的殺氣,他就像奪命的閻羅王,只要他再用力點,就將她的脖子直接掐斷。
歐陽俏麗張開,再努力地張口,想要說什麼,卻無法說出口。
那張標緻的鵝蛋臉,已經憋得紅通通的。
她眼白翻了上來,感覺自己即將要喘不過氣來,窒息而死。眼裡映著他越來越朦朧,卻越來越森寒的輪廓,除了恐懼,眸底更釋出一股深深的恨意,這恨意並不是剛剛生出來的,而是根深蒂固的,平日里藏得很深很深的。
在死之前的這一刻,她終於不再掩飾。
她恨他,恨死他了。
忽然,一口空氣猝不及防地嗆了進來,一直掐在她脖子上那隻掌握著她生死大權的手,竟然鬆了開來。
歐陽俏麗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急促地呼吸著空氣,渾身癱軟,背靠著牆才勉強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