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暗潮洶湧
毫無疑問，少年組的比試最終以二皇子拔得頭籌落下帷幕。
看著天和帝大肆嘉獎二皇子及其生母端妃，謝卿雲越發雲裏霧裏。
天和帝搞這麽一出，還如此彰顯二皇子的優異，莫不是想要立二皇子為皇儲？
謝卿雲把自己的想法小聲透露給夜冥，夜冥搖著紙扇，目不斜視地回答她：“留意晉王。”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對謝卿雲說這句話，謝卿雲看向晉王，發現那老泥鰍此刻雙眼發直地望著上首，眼中的情愫溢於言表。
謝卿雲順著他的目光，將視線鎖定在了一身月白色淡雅長裙的端妃身上。
她梳著墮馬髻，膚如凝脂，白裏透紅，柳眉朱唇，眼若杏仁，身上的首飾簡單雅致，相較於其他嬪妃滿胳膊的玉環金釧，她隻在左腕上繞著幾圈佛珠。即便是表情淡然，舉手投足間也有著靈動之美，在一眾濃妝豔抹、盛裝打扮的嬪妃中，仿若牡丹園中開出了一株建蘭。
美，真是美！
同為女人，謝卿雲都被她的美吸引得移不開眼，又何況是曾與她兩情相悅的晉王？
想到這裏，謝卿雲豁然開朗！
看來，今日這詩文會的目的不是借座次挑撥晉王和夜冥之間的關係，也不是企圖立二皇子為儲君，而是直衝著晉王去的！
“大魚這是給泥鰍下了餌？”
夜冥不著痕跡地點了一下頭，依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他雖然不說，但是謝卿雲心裏明白，如果天和帝要利用端妃來拿捏晉王，那今後的局麵便是他們兩方合力來對付夜冥了。
謝卿雲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知道夜冥有什麽打算。
她看著幼組和少組的三甲分別上前領賞，心裏開始盤算，無論今日天和帝是什麽目的，文武百官都看到了二皇子的才思敏捷和受寵，如此一來，或許會有一部分官員願意推舉二皇子作為儲君。
即便天和帝沒有立皇儲的意願，在這三個皇子的奪嫡之戰中，大皇子身為嫡長子，母族勢力龐大，能跟他較量一番的，便隻有深受天和帝寵愛，群臣又對其頗具好感的二皇子了。至於年幼的三皇子，有太後撐腰，再拉攏一些強力的勢力，便能跟前二者呈掎角之勢。
思及此，謝卿雲突然想到了在南郊山腰的老廟裏，崔貴妃對自己頻頻示好。
看來，崔貴妃為自己皇兒物色的那一方強力的勢力，便是攝政王夜冥了。
詩文會結束後，天和帝在宮中設宴，命文武百官與家眷稍事休息。
小桃桃已經在夜冥懷裏睡得直打呼嚕，謝卿雲見一些官員捧著酒杯前來向夜冥敬酒，想把孩子抱過來，夜冥卻躲開了她的手，讓小桃桃在自己懷裏躺得更舒適一些，對於那些前來敬酒的官員依然是疏離冷淡的態度。
在夜冥應付這些官員時，謝卿雲隨意地看了看周圍，隻見晉王席前也有這麽一隊前來敬酒的。
她稍作觀察，將那些兩邊都去敬酒的官員擇出來，剩下的，就是晉王和攝政王各自的黨羽勢力了。
這個小發現讓謝卿雲不勝唏噓，或許自己真如夜冥所言那樣，低估了天和帝這條大魚，也低估了朝堂上這些暗濤洶湧。
她看向夜冥，心裏有千言萬語，而夜冥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情，放下折扇，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在親眼目睹了這廟堂之上錯綜複雜猶如蛛網的驚險局麵後，謝卿雲心中的重壓和擔憂被夜冥的體溫一點一點撫平。
她想起了夜冥之前說過的會保護她跟孩子們周全的話，當時自己不以為然，現在想想，夜冥是真的有此決心，也有此能力。
謝卿雲反握住夜冥的手，緊緊地握著，眼前的人來人往、觥籌交錯一如魑魅魍魎、刀光劍影，讓她心生恐懼，而夜冥則像是掃清這一切黑暗的燈，溫暖而光明。
她聽著那些官員拍著馬屁恭維夜冥伉儷情深，不再嗤之以鼻，相反的，她開始希望夜冥真得能夠將自己也視為家庭中的一員，像保護他那三個孩子一樣全心全意地保護自己。
這之後的宮宴，在聲樂舞蹈與酒的調劑下，氣氛輕鬆了許多。尤其是天和帝借著酒興不斷地賜群臣酒，甚至還要幾位將軍舞劍助興。
謝卿雲照顧三個小家夥填飽肚子，坐在夜冥身邊扮演著好未婚妻的角色，不做他想。誰料一個婢女來到她身旁，端著一盤番邦進貢的新鮮水果，巧笑倩兮地對她道：“謝姑娘，這是靈洱國進宮的蓮霧果，崔貴妃特意要奴婢拿來與您分享。”
謝卿雲聞言看向上首，天和帝端坐在正中，左手是皇後與端妃，右手便是崔貴妃。見崔貴妃笑著向自己點頭示意，謝卿雲也笑著回禮。
那婢女將蓮霧放在她麵前的桌案上，不等謝卿雲從身上找出點東西打賞她，便悄悄走了。
“娘親，”睡醒的小桃桃揪了揪她的袖口，小聲問：“這個能吃嗎？”
這小丫頭，害怕水果裏有毒不成？
雖然謝卿雲心裏認為崔貴妃不會對自己這枚重要的砝碼下毒手，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她不露聲色地檢查過水果，確定沒有問題，先親自嚐了一口，才將其他的分給三個小家夥。
四個蓮霧轉眼便分完了，謝卿雲見夜冥忙著與他的黨羽密語，便沒有留出他的份兒。等夜冥交代完一些事情，回首看到那母子三人吃著甜甜的蓮霧對自己不管不顧時，夜大王爺的小脾氣就又上來了。
他抓住謝卿雲的腕子，把她將要送到唇邊的手拉向自己。謝卿雲還以為發生了什麽要緊事，一臉緊張地緊盯著他。隨後，位高權重的攝政王微微一低頭，揭開一點麵具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蓮霧。
謝卿雲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大驚之際要將手縮回去。
夜冥哪兒肯放她走，硬是把前來巴結的官員扔在一邊，就著謝卿雲的手把半隻蓮霧全吃掉了。
吃完蓮霧，他對著謝卿雲舔了舔嘴唇，這才把麵具放下來。
而謝卿雲的手還舉在半空，指尖留下了夜冥閃亮的口水和滾燙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