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chapter 55
第55章
「再給我一次以結婚為目的, 追求你的機會。」
眼前是閃閃發亮的戒指，耳畔是男人幾如求婚般的言語, 年歌腦子一嗡, 只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好似踩進雲里, 沒有真實感。
她獃獃地看著紀承灃，滿心糾結，一言不發。
而紀承灃就那樣半跪在地上，也不催促，靜候女孩的答案。
其實他內心還是自信的, 畢竟他們兩情相悅, 兜兜轉轉一年後好不容易互通心意，她應該不會拒絕吧？
然而——
現實立刻教他做人。
「對不起……」年歌忽然吐出這三個字。
紀承灃便立刻覺得事情不妙了，果真，女孩緊接著又說：
「紀老師，我不能接受你這樣的表白, 太突然也太讓人驚訝了。」
年歌說著更堅定了自己拒絕的心, 她咬唇，拉開房門繼續道：「紀老師,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
……
兩人登時陷入沉默, 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
紀承灃僵直身體在地上又半跪了好幾秒, 才確定自己真的被拒絕了, 即便他拿著戒指來表白, 女孩也還是不相信他的誠懇和真心。
「好。」現下做到這份上已是他的極限，總不能賴在女孩家不走，所以他只得起身出門，「年歌，你想好了后，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告訴我好嗎？」
年歌點點頭，然後毫不猶豫地關了門。
屋外，紀承灃怔了怔，又在外面站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其實直到此刻，他都覺得年歌不會真的就拒絕自己，他認為，她只是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件事而已。
三天後，紀承灃才收到年歌的信息：
【year：對不起。】
短短三個字，昭示了女孩的態度和最終決定。
而他看著手機，傻眼了。
紀承灃想破頭都不明白，為什麼說著喜歡自己的年歌，會拒絕表白。
他們不是兩情相悅嗎？難道一年過去，她的眼界更開闊，已經不喜歡自己了？
也不對。他想起昨天女孩氣咻咻質問自己時，還說著喜歡。
紀承灃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無奈之下給弟弟紀星言發去了信息：
【F：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向確定喜歡你的女孩表白，最後卻被拒絕了？】
他想著，紀星言雖然年輕了點，但至少是正處於戀愛中的少年，對於這些情愛問題，應當比自己擅長。
果真，弟弟很快就回復了條很長的語音消息。
病急亂投醫的紀承灃立刻打開，沒想到——
「和哈哈哈哈哈哈！！！」
長達半分鐘的回復里，全都是紀星言幸災樂禍的笑聲……
就在紀承灃正欲開口挽尊和教育弟弟時，對方又回復消息了：
【A大校草：哈哈哈哈哈老哥你該不是向學姐表白，結果還被拒絕了吧？！】
【A大校草：來，請說出你的故事:)】
……有這麼明顯嗎？
紀承灃只覺得自己這二十幾年，好不容易在弟弟面前建立起的威信，瞬間就化為烏有。
但他同時認為，與年歌相比，這些威信輕如鴻毛。
所以，面對弟弟的調侃，他非但沒否認挽尊，反而還打電話過去如實交代了自己表白的全過程。
紀星言聽得一愣一愣的，尤其聽說哥哥居然在表白的時候就摸出戒指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不禁反問：「哥，如果有異性向你表白時，直接拿出戒指說，讓我們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吧，你會是什麼反應？」
紀承灃理所當然地回答：「如果我也喜歡對方，那我會覺得很開心？」
「噢！我的上帝！」紀星言忍不住吐槽，「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母胎solo了！」
紀承灃：「……滾，我和你說正經的，有什麼意見趕緊的說。」
「誒，」紀星言嘆氣，「哥，幸好學姐還喜歡你，不然早被你嚇跑了。女孩子對愛情都懷有憧憬，但極少的人會想上來就奔結婚，她們享受的是戀愛的過程！就算是先婚後愛，那重點也是『愛』，而不是『婚』。所以，哥你應該讓學姐感受到你對她真的有愛，而不是上來就要結婚，換誰都會被嚇著的！」
聽完弟弟語重心長的解釋，紀承灃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旋即，他理智的分析道：「最後兩個問題。第一：我還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感受到愛？第二：紀星言你是從哪聽說這麼多歪理的？」
紀星言冷冷說：「大概因為我不是鋼鐵直男吧。紀承灃，我已經給你分析了原因，怎麼讓學姐感受到愛，當然是你自己應該研究的課題，別總想著偷懶歐凱？！」
……
紀承灃還是頭回被弟弟這樣訓話，偏偏心中還覺得他十分有理，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講不出。
半晌，他才答：「行，我明白了，追到她了再和你聯繫。」
那端，紀星言又恢復調侃的語氣：「可以啊，如果沒追到，哥你在我面前一輩子抬不起頭了哦。如果成功了，我和你弟媳請客怎麼樣？」
「滾。」紀承灃立刻掛掉電話。
*
年歌綜合各方面的考慮，還是拒絕了紀承灃。
然而，拒絕掉表白后，她的心情並沒有因此雀躍起來。
她還愛著老師，但一年前的教訓，還深深印刻在她的心裡，所以她不太敢跨出這一步。雖然紀承灃沒做老師了，而她也已經畢業，可真在一起后，誰敢保證不會再被指摘呢？
並非是進度過快，才讓年歌不敢接受，她只是害怕重蹈覆轍再害了紀承灃。
她安慰自己，其實像現在這般，和紀老師做鄰居，偶爾和他約飯就已經足夠幸福。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失戀」的怪圈，年歌和經紀人商議之後，接下了一檔和唱歌相關的綜藝《誰是歌唱家》。
她希望忙碌能夠沖淡那些喪氣的情緒，同時，也希望自己能接觸到更多的音樂人，將這條路走得更長遠些。
《誰是歌唱家》的節目形式很簡單，每期會請一位正兒八經的明星歌手，另外會請五位非專業音樂人。而這些音樂人在錄製之前，就會知道明星嘉賓是誰，因為他們需要練習模仿嘉賓唱腔和聲音，以便在錄製節目時模仿嘉賓歌喉讓粉絲來猜。
而年歌就是這五位音樂人的其中之一。
於她而言，要模仿一個人的唱腔並不算難，因為她早在最初直播時就模仿過相聲演員的聲音，當然，這也是節目組會找上她的原因。
這期，年歌他們要模仿的是歌后張薇薇的聲音。
張薇薇歌喉獨特，聲音辨識度極高，所以節目組給了音樂人們半個月的準備時間。
年歌最近便經常挑非休息時間，在家練習模仿，還會用設備錄音，反覆琢磨不足之處。
而紀承灃身為她的鄰居，就住對門，也就不可避免地聽見了她的歌喉。
於是——
年歌在開始練習的第一天傍晚，房門便被紀承灃敲響了。
男人立在外面，像是猜到她腦內的想法，直接說：「放心吧，我不是來表白的，也不是來問原因的，有別的事。」
…………
年歌在客廳頓了頓，只好過去開門。
在她還沒開口詢問時，男人就遞過來一個保鮮盒。
紀承灃一手拿盒，一手揣兜，裝作若無其事地道：「聽你吊嗓子一整天了，連帶著我的嗓子都有點不舒服，下午熬了點雪梨，這盒給你，冰鎮後會更好喝。」
年歌微怔：「紀老師你就是為了給我送冰糖雪梨嗎？」
紀承灃垂眸淡淡盯她，反問：「不然？」
年歌：「哦，那、謝謝紀老師！」
紀承灃：「年歌，我辭職一年多了，也沒教過你什麼，別叫我老師。」
年歌：「啊？我喊習慣了……不然叫你什麼啊？」
男人沉吟半瞬，說：「紀承灃，或者承灃，你選一個吧。」
年歌抬眸和他對視，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與他初遇的那天。
心一慌，她就嘭地關了門，旋即隔著門大聲回答：「謝謝你，紀承灃！」
話畢，她灰溜溜逃離玄關，鄭重地將這盒冰糖雪梨放進了冰箱。
只是一盒冰糖雪梨而已，她和寧柏以前也經常給紀承灃送吃的喝的，年歌便沒想太多。
主要是，她拒絕的態度夠明顯了，以她對紀承灃的了解，對方應該不至於繼續執著。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年歌都認真練歌，而紀承灃也在堅持不懈地給她送冰糖雪梨。
直到三天後，年歌的房門被另外一位鄰居敲響。
她被鄰居瘋狂吐槽：
「小姐姐，我是個苦逼的程序員，最近加班日夜顛倒，好不容易撞見周末可以休息，全被你的歌喉給毀了！」
「還有，我對門住的是個網路作家，那也是晝伏夜出工作的，小姐姐你白天唱歌也會影響左鄰右舍的啊！」
「美女小姐姐，我覺得你肯定是個明事理的人，拜託你找個練歌室成么？」
「否則，在這樣下去，我和對門的妹子恐怕得猝死了！你別誤會，不是嘲諷你唱得難聽，而是我們休息不夠，心臟會不舒服。」
……
男人噼里啪啦講了一大堆，顯然已經忍了很久。
年歌聽完之後，簡直羞愧得無地自容，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房東說這裡住的大多都是上班族，我就想著你們白天都該上班去了。我是個自由職業者，沒想到這麼快到周末，這是我的疏忽，真的很抱歉！」
「今天我就去找個練歌房，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打擾到大家真的很抱歉！」
「也謝謝你的提醒，以後我會更注意這些細節，sorry！sorry！sorry！給你們添麻煩了！」
年歌道歉的態度誠懇，並且給出了承諾，程序員小哥不是來故意找茬，雙方達成共識后，就離開了。
兩人的動靜不算小，請假在家打算好好追求女孩的紀承灃，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沒有遲疑，他當即給助理打去電話說：「知道哪裡有練歌房嗎？嗯，我朋友練歌需要，幫我找一個可以單人練歌的地方。」
默默做完這一切后，紀承灃的唇邊勾出了笑容，他已經在想象著女孩驚喜和道謝的模樣。
但紀承灃所沒有想到的是，年歌在送走鄰居后，就立刻給自己的第一個音樂合伙人陸路撥去了電話。
《誰是歌唱家》的音樂人名單都是保密的，她練習的時候不能讓太多人聽見，所以最初才選擇了在家練。陸路的錄音棚顯然也不行，他們作為專業團隊，聽她每天模仿歌后的聲音和唱腔，肯定就能猜到。
不過，陸路到底是做音樂的，年歌打算讓他給自己介紹相對私密的練歌房。
陸路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翌日清晨，他就打電話過來說：「練歌房找到了，我現在來接你？」
「好的，謝謝！」年歌當即雀躍地跳下床，開始洗漱打扮。
與此同時，紀承灃也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表示練歌房已經找到並且安排好。
收到具體地址時，他也開始精心收拾自己，預備等會給女孩一個驚喜，順便送她去歌房陪她練習。
於是——
不久之後，當紀承灃正悠哉悠哉給年歌打包愛心早餐時，他聽見隔壁門鈴被摁響的聲音。
心中升起莫名的警惕感，他三兩步去到了玄關。
須臾，年歌便開了門。
從貓眼中，紀承灃看見她打扮得特別漂亮，淺綠色的連衣裙、富有名族特色的耳環，還踩著高跟鞋。
女孩彎眼對男人說：「陸路，抱歉，你等很久了吧？」
然後，他聽見這個輕佻的男人說：「沒關係，女孩子打扮的時間，值得等待嘛。走吧，我帶你過去，這個地方我以前經常去，你一定會很滿意。」
「是嗎？」年歌邊鎖門邊回，「如果不滿意，我拿你是問哈。」
兩人之間的互動是這樣親昵熟稔，紀承灃心中一刺，登時覺得很不舒服。
想到年歌拒絕自己，又否認她和陸路的關係，他心中警鈴大作。
紀承灃沒有遲疑，拿上車鑰匙和愛心早餐，便緊跟著他們出了門。
結果，好巧不巧，就在他趕到的同時，電梯剛好離開。
他低罵一聲，眼見著電梯樓層快速往下，他果斷轉身選擇跑樓梯下去。
紀承灃很多年都沒這樣狼狽跑過了，當他滿額是汗追上年歌時，她眼中的驚訝都快溢處來了。
「紀老師！」女孩瞪圓眼睛問，「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滿頭大汗？」
而她身邊的陸路，也是滿臉疑問：「喲，紀總，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啊，該不會你是在追我們吧？」
原本，紀承灃只是想下來告訴年歌：你忘了拿早餐。
以此來宣示主權，警告陸路不要有非分之想，但此刻撞見男人眼中的笑意，他改變主意了。
紀承灃勾唇一笑說：「我是在追你們，今天約人談點事，聽年歌說你要送她，我車正好限號，不知道能不能蹭陸總的車一坐？」
說著，他又將飯盒交到年歌手中，以一種十分寵溺的語氣道：「又被我逮到不吃早餐，拿好，我要親自監督你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