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48

  比例80%正常閱讀, 比例不夠的小可愛需要等12小時看新章啦~  「進來坐吧。」門內的人終於開了口。


  許嘉容訕訕地說,「算了,我還是回社區去——」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磨蹭了一會兒, 沒辦法還是進去了。


  別墅內是中央空調,在這寒冷的冬天也還是溫暖如春。許嘉容套上阿姨給她的拖鞋,道了謝,才走進去, 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可是,一層的採光不大好, 顯得有些陰暗。


  然而,即便是再陰暗,坐在那裡的男人, 仍然像是在閃閃發光。


  寧銳,當年許嘉容念大學的時候, 這是個全校聞名的天之驕子。長得帥成績好運動強,隨便往哪兒一戳,天生就是人們矚目的焦點。學校各種活動都喜歡讓他做代表, 他也很給力,從來沒有掉過鏈子。


  這世上如果有完美的人, 大概就是寧銳這樣的。


  他們曾經很親近, 說起來寧銳是建築系, 許嘉容是學行管的, 他並不能算是她的直系師兄, 他們是老鄉會認識,之後又在同一個社團,才熟悉起來。


  然而,就在許嘉容大二,寧銳大四那年,他們分開,再也沒見,至今已經快六年了,時間如流水,快到讓許嘉容恍惚。


  「對不起。」寧銳忽然說。


  許嘉容聞言一驚,尷尬地差點跳起來,「沒什麼沒什麼,當年也不是你的錯。」


  能是誰的錯呢?她想著。


  不過是她自作多情而已,天天和他一起同進共出,她給他帶早飯,他替她打熱水,互相給對方佔座,一塊兒在圖書館為了社團的事兒查資料,一起做PPT上自習,甚至連學校的野貓都是一同喂的。開心的時候在操場附近的長椅上喝啤酒,不開心的時候互相傾訴吐槽。


  他們曾經那麼好。


  沒有談過戀愛的她,懵懂得以為他們是愛情,他卻認為他們是友情。


  只是朋友。


  她的朋友大罵他是玩曖昧卻沒有擔當的渣男,他的朋友說他不對她下手簡直是性冷淡。


  多尷尬呀。


  所以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徹底斷了往來。


  尷尬地沒法再繼續敘舊,長時間以來在社區練出來的親和力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是,她匆忙從他家退出來,連太陽都曬不下去了,直接回了辦公室。


  「……沒看見她?」


  「之前還在下面曬太陽呢,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嘖,算了,現在誰還敢管她,街道老大也不敢吧。」


  「話說要不是上次代替書記去市政府那邊開會,誰知道她是我們副市長的女兒啊。」


  「平時真的看不出來。」


  「對啊,吃的穿的都很普通吧,開的車也很普通。」


  「說不定這次能調到我們社區來也是因為這個?畢竟好多人都想來呢,她以前也不冒尖。」


  「副市長啊……」


  在小小的社區,連上級的街道辦事處領導都算是領導了,更別說街道上面還有區,區上面才是市呢。區領導對於社區來說就是大領導了,市、再加上市長這一級,對於普通的社區工作者來說,實在是有點兒遙遠。


  聽著辦公室里正在八卦她的同事,許嘉容不禁停住了腳步,她面無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到裡面的八卦消停了,才慢慢走了進去。


  「嘉容回來了啊,來來,剛剛我們張姐剛買了零食,來吃一點吧?」


  「好啊,謝謝。」許嘉容笑得溫軟。


  自從開會碰上爸爸的同事秦叔叔之後,她的家世在同事中曝光,許嘉容的新同事就一直對她既熱情又帶著些小心,副市長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地方上頂尖的那幾個人了。


  其實,她想要的,只是一如以前的那種平靜而已。


  工作環境變了味,又碰上了無比尷尬的寧銳。


  她坐下來就開始打調回原社區的申請報告。


  「嘉容,今天回來一趟吧,你外婆來了。」


  手機上跳出一行信息。


  這年代,大家都喜歡用微信,她當然也有微信,但是,卻不愛開消息提示。工作的時候用企鵝,微信只是偶爾聯繫需要聯繫的人時,或者想起來了會上去刷刷公眾號朋友圈之類的。


  所以,有急事的時候,大家都會發簡訊或者打電話。


  她回復了一個「好」,嘴角就帶上了淡淡的笑。


  坐在她對面的朱雨紅頓時有些驚艷,心中連那一絲嫉妒也沒有了。


  其實就算沒有家世,許嘉容也是他們街道範圍內的小名人,工作上不冒尖也沒關係,她長得漂亮啊。之前街道辦晚會,還想硬是推她出去做主持呢,後來是她實在有些內向,才勉強算了。


  社區里招聘來的女孩兒中即便是年輕姑娘,化妝的也不多。他們雖然是包郵區的蘇南城市,但算來只是三線,沒那麼洋氣的講究。大多數還是素麵朝天的普通人,偶爾幾個化妝的,上班也沒有化大濃妝的,這樣的環境里不大適合。和社區居民整天打交道的,你化個大濃妝染個潮流的髮型穿套裝短裙一副白領模樣,反倒會格格不入,對來辦事的居民來說,沒有親切感是不行的。


  哪怕不再是多年前居委會全是「居委會大媽」了,但在社區工作的,太精緻完全不接地氣是不行的。


  所以,許嘉容也是很「樸素」的模樣,軍綠色的長款羽絨服裡面是一件黑色帶貓咪圖案的長毛衣,配一條黑色打底褲和雜牌子的雪地靴,黑髮簡單地用黑色發圈束起來扎了個馬尾,沒有化妝,只是冬天乾燥,抹了點潤唇膏。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很漂亮。


  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要年輕一些,出去說是學生也是有人信的。皮膚白皙,膚質是天生的很好,沒有痘痘也沒有雀斑,只襯得一雙彎彎的眉毛和長長的眼睫顏色濃黑。再加上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和尖翹可愛的鼻尖,以及標準的鵝蛋臉,讓她看起來明媚嬌俏唇紅齒白,再加上笑的時候有股子溫柔軟和的味道,就更有點兒古典仕女的含蓄美了。


  這樣漂亮家世好,偏偏性格還不壞,連說起話來都是輕輕柔柔的帶著笑,從不大聲。


  其實在知道她是副市長的女兒之前,街道從上到下個個都很熱心給她介紹對象,畢竟這長相脾氣都太拿得出手了。


  大家最近都在感慨許嘉容家裡教養好,這種出身都沒有大小姐脾氣。


  不過,現在倒是沒人再給她介紹對象了,他們能夠接觸到的圈子,似乎都配不上她啊——


  大多相親還是要講一個基本的門當戶對的。


  許嘉容並不知道朱雨紅在想什麼,她看到外婆要來,心中有些高興。


  她小時候在外公外婆家住到十二歲,要上初中了才回到爸媽家中,理所當然和外婆更加親近。連她現在住著的房子,也是外公去世之前特地給她買的。


  下班之後,她開著車準備回家。


  從單位到家,開車要將近四十分鐘,需要跨過大半個市區,也幸好他們三線城市並不常塞車,走高架的話,還是很順利的。


  其實工作兩年之後,她才得以住進距離單位進得多的自己的房子,之前父母是不允許她搬出來的。


  沒出嫁的女孩子,在中國規矩上大多就是和父母一起住。


  如果不是許嘉行也要搬出去……她根本沒辦法跟著沾光說服他們。


  想到這個名字,他今晚肯定也要回去,許嘉容的心情就有些回落下去。


  果然,一回家,他已經在了,坐在沙發上和爸爸聊天,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眼角瞥到她進門,眉毛稍稍抬了一下,卻絲毫沒有理睬她。


  許嘉容並不意外,她叫了聲「爸爸」,就看向廚房,看到外婆熟悉的身影時,快樂地跑進去,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胳膊,「外婆!」


  「嘉容啊。」外婆笑眯眯的,「回來了?」


  「嗯,回來了。」


  一家人,本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一樣的子女,本該享有一樣的親情。


  可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一樣」這種事。


  許嘉容的父母都是公務員,但當年是符合生二胎的條件的。她的爸爸和媽媽是那個年代非常少見的獨生子女,雙方都是,雖然最早許嘉容是有過一個舅舅,她媽媽生下來是龍鳳胎,但舅舅長到五歲就夭折了。所以政策上他們家允許生二胎,才有了許嘉行和她。


  大姐許嘉言在上海的一家研究所上班,她在國外一直讀到博士后,回國之後也是高薪聘任的研發人員,因為太會讀書,從小就是鄰居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許嘉行和許嘉容同當年的媽媽和舅舅一樣,也是龍鳳胎,可是許嘉行不僅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兒,還聰明伶俐不輸大姐,從小學什麼都一學就會,書也讀得特別好。應爸媽的要求他留在了老家,但現在自己開著一家設計公司,在這個年紀已經是年收入數百萬的「許總」了。


  比較下來,只有許嘉容資質平平不夠聰明,除了長得漂亮之外,其他方面和許嘉言、許嘉行比,差得太遠了。她努力了再努力,低聲下氣靠著許嘉行給她補課,才勉強夠上了一所211大學的分數線,畢業后憑藉自己的能力,或許可以考個事業單位,畢業那時卻剛好碰上社區工作者的招聘考試,決定先考來做做看,哪知道這一做就是三四年。她沒有去考公務員,因為覺得自己不夠聰明,考上了或許還有人背後說指不定是靠著家裡的關係。


  她覺得,在社區工作很好,她喜歡這份工作,一個小小的社區,人少,沒有那麼複雜的職場關係,接觸的居民看到的人生百態,都有一種帶著生活氣息的熱鬧。


  單看名字,爸爸媽媽希望姐姐和弟弟能有優秀的言行,而她,只得了一個容而已。


  再加上她和許嘉行一起出生,媽媽那時身體不太好,根本照顧不過來,於是,她只能去和外公外婆住,許嘉行卻跟著爸媽長大。


  因此,許嘉容覺得爸爸媽媽不夠親近她也是很正常的。


  她並沒有因此感到心裡不平衡,反而很體諒這一切。


  再加上,爸爸媽媽也不是對她不好。


  她一向是很知足的。


  高大英挺的青年背對著他們站在不遠處的花壇邊,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雖然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只看肢體語言的話,他似乎有些激動。


  「這小趙是今年剛來的嗎?」許嘉容好奇地問。


  陳警官點點頭,「是啊,他去年才從部隊退伍。」


  「啊,他之前是當兵的?」


  陳警官笑起來,「嗯,在部隊呆了幾年,說起來他和你差不多大呢。」


  「我還以為他比我小。」許嘉容笑起來,畢竟這小趙看起來還有點兒青澀氣質。


  「畢竟部隊出來的,又是大學才去,再加上聽說中學休學過兩年,這不,畢業確實要比你晚多了,完全就是個毛頭小子。」陳警官和許嘉容比較熟悉,也開得起玩笑,她年紀大了看事情也通透,做了這麼多年的基層工作,本就是溫厚寬容的性格,哪怕知道許嘉容的家世不一般,對她的態度卻絲毫沒有改變。


  他們在車裡等了幾分鐘,那位小趙卻還在打電話。


  陳警官無奈,「我下車去叫他。」


  許嘉容點點頭,坐在車裡等著,卻忽然發現不遠處開進來一輛車——


  「他來做什麼?」


  看車牌,許嘉容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許嘉行的車。


  難道有什麼事?她掏出手機來,有事的話,他為什麼不打電話,反而追到社區里來了?這太奇怪了,以前從沒發生過。


  想了想,她還是下車來,朝著許嘉行那邊走去。


  他的車停在不遠處,看到車內的許嘉行在打電話,她敲了敲窗戶。


  許嘉行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開了車窗,表情莫名有些不安。


  「你怎麼來了?」


  「有點事。」


  許嘉容疑惑地看他,「什麼事?」


  許嘉行正要開口,就臉色一變,眼神似乎落在了她的身後。


  許嘉容回過頭去,卻感到許嘉行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皺眉轉頭朝他說,「到底怎麼了?」


  小趙的車就停在花壇的另一邊,他的電話也打好了,陳警官站在他身旁,就在許嘉容回頭的時候,小趙恰好也朝這裡看來。


  他今天沒有圍遮住半張臉的圍巾了,一張精神俊朗的面容就這樣暴露在雪后燦爛的陽光里。


  距離不遠,許嘉容看得很清楚。手腕上抓著的手更緊了,勒得她生疼。


  她一臉莫名其妙,「許嘉行,你到底怎麼了。」


  「你——」許嘉行似乎在看那邊站著不動的小趙。


  許嘉容看看小趙,又看看他,「你認識小趙?」


  許嘉行:「……」


  他似乎有些挫敗,又好像是狠狠鬆了口氣,緩緩鬆開了她的手,「沒事。」


  許嘉容:「……」


  神經病啊!


  許嘉行來了又走了,許嘉容完全不知道他來是做什麼的。


  問似乎和他認識的小趙,這小趙又好像是個鋸嘴葫蘆,壓根兒什麼都不說,她只能拋開不管了。


  工作做完之後,她回單位吃午飯,書記對於她主動陪陳警官去幹活兒很滿意,「下午沒什麼事兒的話,留個人值班,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許嘉容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已經寫了申請的事兒告訴了書記。


  「你想回春橋社區去?」書記很驚奇。


  許嘉容點點頭,「我還是比較適應那樣的工作環境。」


  書記仔細看著她,「那裡可比我們這兒苦多了。」


  「我知道。」


  之前許嘉容的家世曝光之後,多的是人竊竊私語她是因為這背景才能調到新岳社區來,然而現在她自己卻申請調回去?


  謠言畢竟是謠言吶……


  「好吧,如果你自己做好決定了,我幫你把申請給街道那邊說。」書記終於開口。


  他心裡很清楚,這申請一旦送上去了,被駁回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調來的時候肯定並不是因為她的背景,但是現在以她的背景,要調回去卻絲毫沒有難度。


  許嘉容笑起來,「謝謝書記。」


  吃完飯她開車回了家,正開門呢就聽到背後的聲響,一回頭顧宜修靠在門邊,正朝她看來。


  「吃飯了嗎?」她臉頰微紅,隨口問他。


  顧宜修認真地回答她,「沒有。」


  許嘉容:「……」


  為啥她從這口吻里聽出了一絲幽怨的味道?


  「許嘉容,我好餓。」


  她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一點鐘了。


  「沒有叫外賣?」


  「外賣好難吃,扔了。」


  許嘉容:「……」


  「對了,這個給你,昨天的謝禮。」顧宜修忽然說,將一個玩偶按在了她的頭上。


  許嘉容趕緊將玩偶抓下來,「Wildcity系列的奶牛貓幸福!」她驚喜地叫了起來,「你從哪裡買到的,這一款不是絕版了嗎?」


  這系列單單貓就有六種,全是常見的田園貓,奶牛貓幸福和三花貓安康是一對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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