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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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宜修醒來的時候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他雖然吃了安眠藥入睡, 但早上仍然遵循生物鐘準時醒了過來。


  等意識到身邊有一具溫熱的身體時,他一下子就怔住了,渾身僵硬地緩緩低下了頭。


  漆黑的頭髮凌亂地灑在他肩膀的位置, 有些痒痒的, 隱隱飄來一陣好聞的香氣。白皙的額頭下面, 是緊緊閉著的眼睛和長長的濃密的眼睫毛, 以及秀氣挺直的鼻樑……這個人很熟悉啊。


  呃, 這不是對門的許小姐嗎?!


  等一下, 她為什麼會在他家, 睡在他的床上?!這短短的一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向聰明腦子十分好用的顧宜修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死機了。


  偏偏這時,門口似乎傳來了聲音。


  「噓, 媽你小聲點,萬一宜修還在睡——」


  「你個丫頭如果不是昨晚上你硬拉著你爸討論什麼厚薄畫的,弄得吵了起來大家都氣哄哄地早早睡了,也不至於都沒發現下雪了。」


  「什麼厚薄畫啊, 是厚塗薄塗暈塗, 油畫的技法!」


  「行了行了,也不知道宜修怎麼樣了,你叔臨走之前特地交代要好好照看他來著, 尤其是下雪的時候……」


  「我知道, 好像那個凱瑟琳醫生說過, 下雪天是宜修的心理障礙, 話說想不到啊,我們這兒都好多年沒下雪了吧,偏偏今年下了。哎,你小子快點!」


  「來了來了,姐,如果不是我大早上打你電話問一下,你和爸媽都還沒意識到下雪吧?」


  「是啊,幸好小輝你打了個電話回來……」不然,等他們睡起來,就更晚了,萬一顧宜修出了事,更是悔之不及。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顧宜修聽出了這是他大伯一家的聲音。他爸常年漂泊在外居無定所,媽又是個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時用的女強人,平時倒是他大伯顧成和大伯母唐鳳慧照顧他更多一些。


  至於那兩個年輕的聲音,明顯是他堂姐顧宜霏和堂弟顧宜輝姐弟倆。


  他和大伯一家的感情一向很好。


  根本來不及去多想什麼,顧宜修急得一下子拉過被子將許嘉容罩了起來,腦門上汗都快下來了。


  原本在這樣大雪的天氣里,他的病確實容易複發,哪怕他已經痊癒了,但是碰上這樣的天氣,總歸是會影響他的情緒的。可是這會兒即便是飄窗外面一片素白,他都沒有這個功夫去看一眼了。


  「為什麼偏偏是這會兒!」他著急得不行。大伯一家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是現在。只是他搬過來還沒有多久,大伯他們到底是從哪兒知道的他門的密碼?大腦飛速運轉著,幾乎是一瞬間顧宜修就得出了結論,肯定是他的秘書魏立夏出賣了他把密碼給了顧宜霏!


  不對,這不是該怪大伯一家的時候,重點是為什麼許嘉容會睡在我的床上!

  顧宜修簡直百思不得其解,可如果這時候被大伯一家看到了,他、他、他真的是跳進雪裡都洗不清了!


  就在這時,他卧室的門一下子被打開了,顧宜修整個人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無法動彈,如果這會兒照鏡子,大概能夠看到他的臉上大寫的兩個字——「驚恐」。


  「爸媽你們快來!」


  開門的是顧宜輝,作為堂弟,他沒有多少需要顧忌的。他家堂哥顧宜修並沒有什麼裸睡的習慣,再加上是冬天,睡衣再薄也是好好的長袖,本來就算是顧宜霏過來也沒什麼。但是他們還是知道給顧宜修一些面子的,讓同性的顧宜輝去比較合適,免得顧宜修太過衣冠不整,即便是堂姐弟,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


  然而,顧宜輝看到的是明顯神色十分不自然,表情極其古怪的顧宜修,這絕對不該是正常早上看到自己的模樣,他心中一緊,就怕這大雪真的對顧宜修產生了影響,勾起了他過去的心理障礙,急得立刻叫顧成唐鳳慧他們過來。


  一聽他叫,顧宜霏立刻跳起來,跟著顧成夫妻朝著顧宜修的卧室奔去。


  她對顧宜修的關心絕不比顧成夫妻少,早年她在國外留學,顧宜修也在國外求醫,還得多虧她的照顧。在顧宜霏的心裡,顧宜修和親生的弟弟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聽顧宜輝的聲音不對,帶著些著急,她就知道顧宜修的狀況絕對不好,怎麼能不擔心?


  「宜修,你沒事吧,不要怕!」顧宜霏一邊進去一邊叫起來。


  顧宜修:「……」他沒事,有事的是——


  他無比驚恐地發現許嘉容徹底被吵醒了,在被子下蠕動了一會兒,抓住了他努力往上拉蓋住她的被頭。


  她發出一聲慵懶的呻.吟,伸出一條玉白的手臂來,努力睜開眼睛,毫不意外,和顧宜修四目相對。


  ……


  ……


  現場,佇立著的四尊雕像中還是顧宜霏的反應最快,迅速拉過爸媽和傻傻杵著的弟弟,以飛一般的速度將三人都弄了出去,然後「啪」地一聲關上了卧室的門。


  顧宜修:「……」


  許嘉容:「……」


  瞪圓了的眼睛的許嘉容像是受驚了的貓,強行忍著才沒發出尖叫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宿醉后的她聲音略有些沙啞,身上又只穿著內衣——嗯,許嘉容自己還沒意識到她的穿著問題,可是顧宜修已經意識到了。


  一抹紅暈漸漸從耳朵蔓延到臉頰,他尷尬地回答,「這是我家我的房間啊。」


  所以,問題在於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吧?

  許嘉容一下子愣在那裡,這才發現自己抓著的被子是深藍色的,而不是屬於她床上的淺黃色。


  探出頭來看了一下這個布置簡潔乾淨卻十分陌生的房間,她的記憶開始慢慢回爐,昨天晚上,她喝醉了……很幸運,她不是那種喝醉了就會失憶的人。等一下,她明明記得她進了自己家啊,怎麼會在這裡?


  正常情況下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應該怎麼辦?至少也要跳起來暴揍一頓這個陌生人吧,佔一個醉酒女孩子的便宜么——呃,好像又不對,她沒有昨晚關於他的記憶,模模糊糊記得好像昨晚就覺得進的那個家有點陌生來著。


  許嘉容疑惑地看向顧宜修,顧宜修整個人已經變得紅彤彤的,他一動都不敢動,感覺手臂稍稍動一下就能觸及許嘉容溫熱柔軟的身體,「別看我,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向她示意了一下床頭柜上的安眠藥瓶子,「我昨晚睡覺的時候吃了安眠藥,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你家的房門密碼是多少?」


  「630107。」顧宜修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絲毫沒有不要泄露自己隱私的意思。


  許嘉容恍然大悟,她家門的密碼和顧宜修的居然只差一位數,她的密碼是「930107」,因為並沒有徹底失去昨晚的記憶,再加上智商還沒低到那個地步,她非但沒有跳起來大喊大叫暴揍顧宜修的資格,反而是她不小心闖入了他的家,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啊——」她還是短促地叫了一聲,在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衣之後,臉瞬間就紅了朝著反方向裹住了被子,羞窘地恨不得鑽到床底下去。


  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這樣「親近」,不僅睡在一張床上一晚上,還是在只穿內衣的情況下!


  她不知道的是,顧宜修也是第一次……和一個女人這樣親近地睡在一起一晚上。


  於是,兩個人都維持著從頭到腳紅彤彤,頭頂熱得幾乎要冒煙的狀態,許嘉容裹著被子,顧宜修直挺挺地躺在被子外,都是一副手足無措的傻瓜樣。


  「那個,對不起。」許嘉容的聲音低得和蚊子叫差不多,連她自己都聽不大清楚。


  顧宜修趕緊說,「沒關係沒關係。」呃,是不是說得太急了?好像不太對啊,他這樣急忙表示沒關係好像在表示他並沒有吃虧一樣,雖然、雖然其實是沒吃什麼虧……


  許嘉容完全不好意思抬頭看顧宜修,她當然很清楚自己這位鄰居長什麼模樣。生得好看的人總是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她的弟弟許嘉行雖然比不上許嘉容這樣好看,卻也是個身高腿長的大帥哥。她那位師兄寧銳,帥得走在路上都能引人花痴。但如果只論長相,別說是許嘉行了,連寧銳都要差顧宜修一些。


  寧銳或許氣質出眾,但比容貌上的精緻俊美,顧宜修絕對是許嘉容見過的人里可以排得上第一的,所以她雖然和他是鄰居也算是點頭之交,卻因為這個帥哥看上去似乎不是十分好親近的緣故,從來不好意思主動和他說話。


  以外表來說,顧宜修是偏清冷優雅的長相,絕對與「親和力」這種詞毫無關係。


  所以,許嘉容頓時覺得是自己佔了顧宜修的便宜,只是現在這尷尬的情況,讓她心亂如麻壓根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然,我先出去——你穿衣服吧。」說這個話的時候,顧宜修覺得自己的嗓子都要跟著冒煙了,好熱好熱。


  他爬起來的時候很利落,同時迅速向下瞥了一眼,嗯,幸好睡褲十分寬大,睡衣下擺又有點長,應該是看不出來什麼。


  許嘉容看著顧宜修走路的樣子硬邦邦地和殭屍一樣半點都不自然,幾乎要忍不住笑起來了。等他一離開,她放鬆下來,又一次意識到她是睡在顧宜修的房間顧宜修的床上,頓時差點忍不住要尖叫。


  裹著被子左右滾了滾,像縮在殼子里的蝸牛一樣掙扎了一會兒,才捂著砰砰跳的胸口迅速跳下床撿起窗邊的衣服往身上套。


  而這時候,顧宜修的手還抓著剛剛關上的門把手,剛才他一出來四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那眼神幾乎要戳在他身上的感覺令他忍不住一抖,這時候後遺症還沒過去。


  大伯一家整整齊齊在他客廳的沙發上正襟危坐,連手腳都放得格外一致。


  顧宜修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剛才還熱的要沸騰,現在——


  嗯,真是清白「已失」,連借口……都找不到,因為即便是找了,以他對眼前四人的了解,他們絕對不會信。


  因為,四張臉上是一模一樣的——滿臉感動。


  「太好了,我還以為宜修會孤獨終老呢。」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是啊,太好了。」感動得眼眶濕潤。


  「嗚嗚,太好了。」大伯母已經哭了。


  「我總算對二弟能有交代了。」大伯的眼睛都紅了。


  顧宜修:「……」


  他、就、知、道!


  應該說,他們對許嘉容一直抱著幾分帶著歉意的擔憂,三個孩子里,唯獨她最乖最不需要擔心,許嘉言許嘉行都是十分有主意的人,他們身為父母也做不了這對姐弟的主,而許嘉容卻乖巧到讓他們心生愧疚。


  對這個女兒,總帶著虧欠的心,卻不知道改怎麼彌補。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門響,詫異地對視一眼,往外走了兩步就看到許嘉行走進來。


  「這麼晚怎麼回來了?」沈梅看了一眼時間說。


  許嘉行看起來心情不大好,「媽,能不能另外給許嘉容安排一個工作。」


  這要求來得太突兀粗暴,許澤安和沈梅都愣住了,不明白兒子為什麼現在提起這個。


  許嘉行低下頭,面無表情地說,「趙睿英回來了。」


  許澤安和沈梅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


  這在他們家,是一個禁忌的名字,已經有十年,他們假裝徹底遺忘了那件事,然而即便是現在提起,就像是掀開了那血淋淋的傷疤。


  「他還敢回來!」許澤安憤怒地說。


  許嘉行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他怎麼不敢,這個混蛋,還敢到許嘉容身邊去工作!」


  沈梅一聽身體晃了一下,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到有些搖搖欲墜,「他想做什麼……」


  「難道是記恨當年——」


  許嘉行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唯一還算安慰的是,她根本沒有認出他來。」


  當年的事,許嘉容以為,那只是她和許嘉行的秘密,其實並不是。她和許嘉行那麼多年的關係一直不好,以她溫柔寬容的性格,是很難變成這樣僵硬冷淡的模樣的,可偏偏現在就是這樣。


  許嘉行寧願她冷漠對待自己一個人,並不想讓她因為這件事而心生不安,她畢竟是個溫柔心軟的小姑娘,不比家中其他人個個都能因為護短而成為擇人而噬的凶獸。


  他們努力地想要保護她,也幸好當年那件事,沒有真正傷害到她。


  「大膽包天,他還真敢!」許澤安氣得幾乎要跳起來。


  許嘉行直到現在,還是有一些和趙睿英相同的朋友,畢竟他們的圈子並不大,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迅速得到了趙睿英回來的消息。


  「可是,嘉容很喜歡她的工作。」沈梅憂心忡忡。


  許嘉行冷笑,「不管他想要做什麼,都是做夢!」


  「回頭我先問問嘉容吧。」沈梅嘆氣,「實在不行,我們去做做那個小顧的工作,讓他勸勸嘉容。」


  一邊說她一邊覺得心酸,不過理智告訴她,戀愛中的女孩子,確實比較容易聽得進戀人的意見。


  「小顧是誰?」許嘉行不懂就問。


  「是……嘉容的男朋友。」


  她什麼時候有了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這時,沈梅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聽說趙睿英回來了?」


  因為家中十分安靜,沈梅電話里的聲音站得很近的許嘉行也聽到了,他的頭皮一下子就有些發麻,壓低了聲音,「是大姐?」


  許嘉行在家中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很怕大他三歲的姐姐許嘉言。


  沈梅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她問許嘉言。


  許嘉言冷笑一聲,「總會有人熱心地給我通報趙家的事的,畢竟十年前我找過趙家所有人的麻煩。」


  她可絕不是好脾氣的人,睚眥必報心眼很小,偏偏又聰明絕頂,得罪了她日子會很難過。


  因為趙睿英的事,趙家那幾個堂兄妹個個被她找過碴,還是有苦說不出的那種。


  「媽,你先不要著急,我會親自去找一趟嘉容的。」


  「好好好。」沈梅放下了一半的心。


  這個家裡如果說許嘉容最親近的人是誰,排第一絕對是和她相處得最少的許嘉言。


  明明當初十二歲的許嘉容回家之後過了不久許嘉言就高中住校了,之後更是大學、出國讀書,不像許嘉行在許嘉言的教訓下長大,兩姐妹真正相處的時間很少很少,偏偏她就是對許嘉言很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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