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害羞
程無雙垂下眸子認真打量手中的木色瓶子，左右地翻量著，又橫豎看著瓶口處，又看了看坪地是否刻字，隨後抬起雙眸問向這個宛如木頭般的男子：“這個瓶子裏裝的是什麽？”
“藥膏。”戴著麵具的他，係在長刀上的紅帶隨風飄起，他那被麵具遮掩住的五官下，眼睛是溫柔的，如水一般，親切的毫無波瀾。
“藥膏？”她重複著從他口中脫穎而出的兩個字，漸漸與他湊近了些許，打開了那用紅色砂紙墊著的木塞。她低下頭，將臉湊了過去，瓶子放在她的鼻尖處，輕輕嗅著屬於藥膏的味道。
她本以為藥膏的氣味都是十分難聞的，就像兒時不小心折騰壞的自己而弄出的傷口所敷上的藥，那麽的刺鼻，那麽的讓人渾身顫抖。眼前男子所贈的藥膏並無半點難聞的味道，還伴隨著一股如薄荷般清涼的氣味，聞入鼻腔之時還會感覺心底一股輕鬆。
她透亮的手指將木塞塞回原處，臉上是朦朧的笑意，垂眸間還帶著少女的澀意：“這藥膏的氣味真好聞，是你自己做的嗎？”
若是不熟悉男子的人，定會覺得男子是一個冷漠之人，他的聲音平平淡淡的，咬字也是極為清晰的，大約僅僅隻是這一抹清晰，讓人覺得被鎖在了一處，控製的無法呼吸，卻不曾想過這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在麵對還認識男子不久的程無雙來說，她覺得，男子是溫柔的，甚至比一些表麵裝清高的婉和男子更為溫柔。
“恩……本來對這些東西也不是十分熟練，受傷太多會做點，畢竟江湖總是一個打打殺殺的地方，若是不自己學會點東西，就連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看著程無雙臉上那驚喜為他讚歎的表情，麵具下的他，臉頰倒是毫無變化，反倒是那個被露出的耳朵微微紅了起來。
“你真厲害啊！我師父就不一樣，隻會說，什麽都不會，而且還拿著個假棍子忽悠我。”程無雙讚歎於男子厲害之處時，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渾身舊補沒處幹淨的師父。
“若是武器玩的好，不管是什麽都能成為你稱霸天下的利器。”望著程無雙臉上的表情，似乎能猜出一二的男子，解釋著程無雙片麵看到的東西。
程無雙收好了男子給的瓶子，在不經意處，又靠近了些許，有幾分打量的語氣問著男子：“如果我做了什麽不敬的事情，你會不會責怪我，或者是一氣離去？”
“我和姑娘本是生人，因一次見麵結緣，又何來氣不氣之事呢？再加上姑娘贈了我如此貴重的東西……”男子話還未說完，麵具便被程無雙的手掀了下來。若是平時，他早已將掀他麵具的人，一把捉住，讓他無機可乘，可如今，因對弱小的程無雙放鬆了警惕，導致麵具生生地被她摘了下來。
男子愣住了，本就淡薄的臉上出現了戾氣，準備拔刀將眼前的程無雙一刀了解的時候，被程無雙捧住了臉頰：“我還以為你是個40歲的大叔來著，如今一看，竟是個小夥子。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我那紅色石頭一樣。”
一直被程無雙動作弄得亂了分寸的男子，臉上還是那般不露表情的模樣，耳朵卻紅的一陣火辣：“什，什，什麽……”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還有些許有氣無力，而又湊近了一點的程無雙見男子似乎沒有想要怎樣的模樣，也開始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你的眼睛真好看，是我看過最好看的眼睛了。”
“怎，怎，怎麽會好看，他們都說我醜陋之極！”說著沉重語氣的男子，聲音雖然帶了幾絲氣憤，可是臉上可謂是一點表情都不曾有過，像是天生麵癱。
好似真的了解到這樣一回事的程無雙，細細地打量著男子的臉龐，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又到嘴巴：“不難看，一點都不難看，一雙眼睛就已經把所有缺點給遮住了。”
沒有了小姐之氣的程無雙，拇指一點點地繞著他的眼睫毛梳理了一下，心中還覺得有幾分好玩，眼底裏的調 戲之意也是折騰的男子心中十分難受：“你的眼睫毛就很長，比我看過的男子都要長上許多。”
18早已是個成熟的年紀，能保持純潔的人已經不多了，男子亦然可以想象程無雙是如何被養大的。眼前這麽大的區別，若不是傻瓜，都早早可以看出，程無雙與他明顯是兩個世界。
他垂下了眸子，想退後幾步，卻被程無雙又抓了一下臉頰。被抓的有些疼痛的男子，皺起了眉頭，卻沒有說出討厭的話語，也不阻攔她的動作，宛如默認一般。
男子是十分平凡的，鼻子不挺，嘴唇也不似男子俊俏應有的薄唇，那一說話便會露出的老虎牙稱在他的身上也顯得十分不合適，而就是這麽一個十分平凡的男子，卻有著一雙十分好看的眸子。眸子十分澄澈，是溫柔的，毫無戾氣，可那長而粗濃的眉毛卻折騰的整雙眸子變得不是那麽雅觀。若，不去看那粗濃的眉毛，男子定然不差那些所謂的翩翩公子。
其實吧，程無雙也是發現的了，這般的他，口上說著江湖險惡，莫要深信他人，而他也不是什麽好人的話語，實際上，他才是最為好人的一個。如果是壞人，他就不會將她救下，也不會明知她在用小聰明騙他，還乖乖地往下跳。
他啊，這是一個心軟的爛好人……
“我是個殺手，如果將自己的樣貌暴露給其他人，就等於把生命往外麵送了……”男子這麽說著，也不願意使力掙脫眼前這個捧住他的臉不讓他掙紮的程無雙。
“我也不懂這些，可是，我總感覺，你不會殺我……”程無雙這麽說著，臉上是肆無忌憚的笑容，做著的事情亦然是肆無忌憚的。
正如程無雙說的一樣，男子不會殺她，也不想殺她，隻因為被贈的那條瑪瑙石做的鏈子：“我隻是恰巧到了這裏，聊了許久，若再不回去，就會被人懲戒。我若與姑娘有緣，便會再次相見。”
這話一完，男子便沒了蹤影，那被他遺留下的狐狸麵具也隻是安然無恙地躺在地上不為所動。過了許久，還在愣神的程無雙反應過來，蹲下 身子，慢慢伸手撿起那狐狸麵具，放入懷中，而也是這麽恰巧，一熟悉的聲音便傳到了程無雙的耳邊：“你不是說為師功力太淺嗎？”
這話說到一半，被他抓在手裏的兩人，便被他兩隻手扔在了地上。被扔在地上的兩個人，身體一陣抽痛，臉上也是鼻青臉腫的喊痛。望著地下的兩人，心情頗為愉悅的程無雙，甚至已經不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抱著麵具，如沐春風的感覺，看的段久身體也是一陣顫抖，想見鬼了一般：
“徒弟，你怎麽了，為師不過是離開了一會，你怎麽不正常了？莫非是被妖狐鬼怪附身了？徒弟！你別嚇為師，你要是被附身了，我該如何想你的父親大人解釋，我保護不好你，受苦的是我啊！徒弟，徒弟，徒弟，徒弟！”
死命喊著得不到回應的段久不管三七二十一，喊個痛快，也不管地下兩人有什麽奇怪的活動，就是繞著程無雙直轉圈，看看她究竟是是不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了！
而一開始被打的無法反手的兩人，在段久不注意間，便開始悄悄逃去，就在此時，本以為段久視線不在他們身上的兩人，被段久忽然拋來的棍子擋住了去路。
隻見，段久臉上和諧一笑，像是什麽也不曾發生一般：“若是逃出一小許距離，我便要你一根手指，要是手指沒了，就要腳趾的，若是腳趾沒了，便挖眼珠子吧，挖到你身上什麽都沒了為止。”
咬著下唇，宛如懷 春的程無雙，臉上似乎有點害羞，還不自然地轉動著身體，看的段久一陣尷尬，忽然說出了一句像是今天天氣真好的話：“對了，徒弟，你怎麽下來的？”
說到這裏，程無雙的臉更紅了，看了段久一眼，又害羞地低下頭去，似乎有幾分扭捏模樣。看見這般的程無雙，段久倒吸了口氣，重心甚至不穩地朝後倒了倒，好不容易維持了身體的平衡，卻還是被程無雙忽然低頭的模樣，連平衡都無法維持地跌坐了在地上。
“盟主，那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有動靜了。”本還在午寢的程無雙忽然被喊醒了，有些不太高興地皺了皺眉，但一聽這話，本還帶著不爽之意的她忽然精神了起來。
“明明毒屍還未夠，為何會先前啟動這麽快？”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切的侍衛，開始多嘴的問起這件事情。而猛地從床上起來，身披一淡薄袍子，便朝那人口中說的“床上之人”奔去：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在外被說起，若是外人知道了，你們準備割你們的舌頭來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