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一字一句,像是擂鼓般,一下下敲擊在了她的耳膜裏。
讓她的心,也不由自主跟著頻率跳動。
滕奕揚並不打算放過她,他放下咖啡杯,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
“你對我的放鬆,是否代表著,你願意放下過去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不再拒我於千裏之外?”
他受不了她的遠離,在她靠近的時候,他又怕自己抓不住,就像是瀚海大海裏的一葉孤舟,在海浪中沉浮,心沒有著力點。
原來這就是患得患失。
太折磨人了。
紀安安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直接,也為自己心裏的那一點顫動而震驚。
她的瞳孔縮了縮,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的慌亂,“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她無意識地攪動著吸管,不敢在這個時候去看他。
心裏無限歎息,如果知道在電影院裏的一時心軟,會演變成現在他咄咄逼人的場麵,說什麽她也要和他劃開距離。
滕奕揚看著她這副逃避的模樣,重新握起杯子,麵上平靜,唯有指節扣在紙杯上的白出賣了他的情緒。
“吃吧。”
他隱忍著,笑了笑。
紀安安含著吸管,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側著臉看著玻璃外。
她鬆了口氣,幸而他沒有再追問下去。
因為她心裏也沒有答案。
她隻是不想彼此再互相折磨。
如果她退一步,對他好,對睡寶好,對自己好,那又有什麽不好的?
生活,不就是不進則退嗎?
但是他臉上的淡漠,讓她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擺著臉色給誰看呢?
可是兩個人就這麽坐著,蠻奇怪的。
她咬了口雞塊,絞盡腦汁地想著話題,“為什麽包萱萱那麽怕你?”
她知道滕家在A城的地位,但包萱萱也不至於怕到這個地步,畢竟她在學生期時對包萱萱的仗勢欺人印象深刻。
滕奕揚嘴角一動,有些嘲諷,“說她怕滕家,不如說她怕她爸。”
紀安安本是隨意找了個話題,一聽來了興致,“怎麽說?我記得小的時候,她爸可是很寵她的。”
大家同是一個學校的,多少聽說過對方的事,更何況包萱萱那種鬧事起來就轟動全校的,曾記包萱萱喜歡的班草心儀隔壁班的女孩子,她就帶人揍了對方一頓,並且威脅人家,然而對方家世也不差,事情就鬧大了,後來包父給學校投資了一棟教學樓,學校就將對方給勸退了。
紀安安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她在晚會舞台上曾對那位女孩驚鴻一瞥,擅長樂器,歌舞,渾身上下透著古典美的氣韻,那樣美,讓人難以忘懷。
她拜托過滕奕揚幫她打聽那女孩的下落,隻知道出了國,後麵就渺無音訊了。
所以殷淩菲那個小團體,她更不喜包萱萱那種囂張跋扈。
滕奕揚看到她眼底躍動的亮光,原先是想寥寥幾句帶過,見她上心,沉吟了會才開口。
“包家說到底也不過是暴發戶,到了包萱萱也才第二代,這樣的家族,根基不穩,人心容易浮躁。”
“包家老太是地地道道的小婦人家,覺得家業傳男不傳女,所以包家需要繼承人,但她母親隻生了她一個,包家老太不喜歡她,於是就給包父物色了不少女人,後來有人懷孕生下了男孩,如今這男孩就在包家養著。”
“包父耳根子軟,又愚孝,加上包萱萱就是個隻會買衣服包包的扶不起來的阿鬥,包父對她就頗有不滿,而且包家近些年來生意一落千丈,正在爭取滕氏旗下的一個單子,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不為家族出力,又來拖後腿,那麽她就不好過了,不事生產的人,隻要停了卡,哪還有富家小姐的嬌奢?”
紀安安聽得目瞪口呆,看來在她離開的這幾年裏,錯過了不少好戲。
“這就是天道好輪回,讓她過去壞事做絕的。”
滕奕揚靠在椅背上,淡淡開口,“沒有數代沉澱的家族,如果掌家之人不懂得經營,富得快,也敗得容易,現在的包萱萱不過是包家養的閑人罷了,若是她懂得為自己爭取,也不會成為一個遊手好閑的二世祖,所以你不用怕她。”
紀安安愣神看他,她本就沒怕她,卻又聽到他認真卻又桀驁地看著她眼睛道。
“你要知道,包家我是不放在眼裏的。”
紀安安的心驟停了一秒。
緊接著他的話又砸來。
“你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剛才被包萱萱刁難的時候,為什麽不喊我?”
明明他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可她寧願孤軍奮戰,也不願向他求救。
這讓他一路來十分的憋悶和無力。
紀安安回神,故作輕鬆地咬著薯條,笑道,“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受欺負就要喊人助陣,而且包萱萱的戰鬥力,完全不堪一擊好嗎?”
滕奕揚看了她半晌,隨後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也會很寵你,如果你願意的話。”
瞬間,耳邊嘈雜聲如同海水退潮,一下子遠離,玻璃外的世界仿佛也隔絕了,她的耳邊就剩下他的聲音。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後就收了回去。
快得好像他眼底一瞬閃過的溫柔纏綿隻是錯覺。
她裝鴕鳥低頭,一口一口吃著東西。
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臉上還帶著他手指的涼意,忽然,她的心顫了顫,是因為剛才她說包萱萱很受她爸寵愛,所以他才有了這話嗎?
是因為她自幼失去雙親,他怕她看到別人父女相親相愛而難受,所以才這麽說嗎?
豆大的雨滴砸在泥水上,樹木都吹得東倒西歪,可見度不到十米。
“看來今晚我們要被困在這裏了。”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為難和不快,反倒是有種意外的竊喜。
紀安安不滿這人隨便說話擾得她內心動亂,又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
“我睡一會,要是雨停了,你叫醒我。”
她吃飽了就有些困,趴在桌上假寐,正好不用麵對這人。
紛亂的思緒抵不住睡意,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安安,我們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