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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族滅

  蘇弦歌覺得自己處於一種很奇幻的感覺中,他感受不到自己五感能夠帶給他的堅實力量,正在他在閉上眼睛的黑暗中迷茫徘徊的時候,突然在他的意識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中透出一層光影,炙熱的火紅色就如同岩漿一般粘稠著發出滾燙的溫度,那裏一瞬間散發出來吸力,就像磁場一樣,將他狠狠地吸了進去。


  他驚叫了一聲,卻沒有預想當中砸到他身上的熱度。


  蘇弦歌小心翼翼的睜開了一條小縫,眼前的景象卻差點沒讓他詫異的把眼珠子掉出來,想象中會傷害他的物質將他溫柔的包裹了起來,不熱也不會感覺到難受,接觸到他身體的粘稠液體自然地形成了一層薄膜,像母體一樣將他包裹在其中,帶著淡淡的溫暖,一點點渴望,及不可思議的安全感。


  這種感覺並不能讓人排斥,真的很舒適,母親的感覺讓人想要溫暖的睡去,就連他白日裏受到了刺激的心神,都受著引到慢慢的安撫下來,也許族裏的情況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麽糟,他靜靜地想著。


  纖長如羽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來自心靈深處的疲倦促使著他想要閉上眼睛,進入自我修眠。


  這時他的眼前卻出現了動靜,一個光亮的斑點投射至他的眼前,白色泛著金緣的光斑在火紅色的世界裏格外的顯眼,蘇弦歌皺著眉頭睜大了眼睛,那種奇怪讓人慌亂的感覺又鉗住了他,促使著他想要逃跑。


  隻不過還不等他抬腿,眼前的光斑已經瞬間放大,在他的麵前形成一道光幕,白色的光幕上開始出現了顏色的分話,熟悉的場景叫他邁出不想要離開的步伐,他能夠預感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但他不想要離開,這個光幕分明就是想要告訴他一些事情,即使他可能並不如他想的那麽好,他也倔強的想要知道。


  清亮的眼睛,在火紅色的世界顯得與眾不同,堅毅的神色讓他精致的麵部線條,蹦出一條不屬於他這年紀的厲色。


  蘇弦歌根本就不想更多的思考,一個邁步跨進了光幕形成的結界,眼前的的顏色緊跟著一變,熟悉的青草香混合著微風迎麵的感覺,使他精神一震,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騷弄著他的眼底,癢癢的想要化作眼淚激動流下來,他無意義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眼前這株他自己偷偷養的青草。


  嫩綠細小的幼莖在隨著風的波動無力地搖擺著它的身軀,既讓人擔心它是不是下一刻就會被風過大的力度吹得折倒在地,徹底的喪失最後的生機,沒由得,蘇弦歌就是想要幫助它一把,好像隻要它活下去了自己才有希望。


  隻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在期待的是什麽希望,白皙的手掌眼看著就要碰觸到了那個小小的枝葉,猛然的來了一股風將那株青草吹的歪了,莖帶著葉狠狠的穿透的他的掌心,歪向了另一邊,這時蘇弦歌才魔怔醒來了一般的發現,現在的他不是生活在靈棲穀的那個蘇弦歌了,在這裏他隻不過是一個過客。


  心不明緣由的揪痛了起來,淚水悄悄地爬上了滿臉。


  遠方在青草油油的山坡上慢慢的出現了一個灰黑色的影子,放大,穿著是他所熟悉的破舊衣衫,襤褸的掛在身上,頭發都黏在頭上。


  瘦小的身子在草地裏賣麵快速的行走,爬到了那顆幼嫩的小草跟前,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懷裏麵拿出一個小瓶子,為這顆看起來很普通的青草澆了些水,喃喃的自己在那嘀咕了半天才站了起來,猛然間抬起頭正好與發呆的蘇弦歌麵對,那雙清澈的眸子中還帶著天真和些許淘氣,但這不是蘇弦歌呆掉的理由。


  他驚恐的發現那個人,那個剛剛細心地為這株青草澆水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不過對方似乎並不能夠看見他,自然地澆完水就抬起步向他身後的方向走過去,直直的從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兩個人接觸的刹那,一股奇異的電流讓蘇弦歌打了一個激靈,紅黑交雜的顏色濃鬱而沉重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壓迫的他喘不過來去,連呼吸都感覺很困難。


  不過很快的這種感覺就消失了,而他自己在能夠感知到外麵的時候,景色一如熟悉八年的無二,但他明顯的能夠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發生這變化,馬上就要變得有所不同,另一個“蘇弦歌”依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隻不過對方小心翼翼的神情似乎正要做什麽事,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些殘缺的畫麵就如同噴湧而出。


  他知道了,他終於知道了,一直以來他到底在害怕什麽,幾乎是顫抖著身子,蘇弦歌想要阻止,阻止那個長的跟自己一樣的孩子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不,不要,碰,不要碰,那個結界不能碰,不——。”


  他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往那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呼喊,竭力地的壓抑著自己的憤力翻騰的情感,然而不知不覺間他的淚已經順著臉龐化作風中的水滴,明明一直沒有感知,原來不是不知道,而是被壓抑著,一直被壓抑著的那個真實充滿愧疚的自己一直在哭泣。


  蘇弦歌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無知的孩子了,從“他”的手碰觸到結界的光幕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熟悉的陌生的記憶連城一片,全部都湧進了他的腦袋裏麵,措不及防的真相,讓他腳下一個趔趄沒有站穩,狼狽的跌倒在了草叢上麵,青草無情的穿過他的身體,仿佛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


  一切的過程就這樣不可逆轉的再一次發生,“他”的手受到誘惑碰觸到結界,一瞬間天地巨變化作一道漩渦湧進他的體內,蘇弦歌無比壯觀的見證了這奇跡的一幕,而後巨大的能量洗經伐髓,排出了他體內雜質,灰糊糊的小乞丐瞬間變成了一灘臭泥。


  世界有那麽幾秒鍾的安靜,然而這樣的安靜卻讓他覺得度秒如年。


  淚水打糊了他的雙眼,蘇弦歌就那樣跪在天地之間看著另一個自己,靜默的,直到一夥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從遠方飛掠而來,沒有任何阻隔的闖過了穀口,領頭的那個人嫌棄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帶著身後的人下了山。


  黑煙繚繞,血色染衣,原來他真的是罪魁禍首。


  “啊————!!!”


  蘇弦歌望著山下那個他生活了八年一直安逸的小村莊,冒起的黑煙,那些黑衣人手起刀落留下的滿地殘紅,他無力的抬起雙手,那上麵幹淨潔白的紋路什麽都沒有,似乎純白無暇,卻已無息之間滿是罪孽。


  原來他真的是那個害了全族的禍首,破壞了結界,放入了劊子手,卻無恥的活下來的那一個人。


  他聲嘶力竭的發出一聲怒吼,眼前一黑,窒息氣悶的軟軟倒下了自己小小的身子,而這時他身後的景色又跟著一變,他又回到了那火紅色粘稠的液體中,安心的氣息將他包圍。


  然而他卻陷入了自己的夢魔中,七長老臨死前絕望的臉,大長老憤怒的後生,阿牛,孫二嬸,一個又一個族人的臉龐,含恨的,驚恐的,沁血的臉龐全都冰冷的望著他,那一刻,他的心徹底的跌進了冰窖中,窮極這一生,都無法溫暖。


  他忘記的那些過往,一點一滴都隨著他父親留在他體內的封印瓦解,而回歸。


  一同回歸的,還有他的心魔,愧疚,自責,這樣的他,已經不在是一個單純的八歲孩子,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成為一個八歲的孩子,他是女媧後人,身上背負的是族人的血債,冰冷的卻鮮活的,他欠下的債。


  伴隨著他的悔恨,一切都重歸於平靜,他的意識逐漸的沉默在黑暗中,寒冷而又冰封,慢慢消散。


  “醒來吧,作為女媧後人應該擁有火一樣的意誌,不該這樣就輕易的被打倒。”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空鳴聲回蕩著他整個的意識空間,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親切的照拂在蘇弦歌的耳旁,以至於聽見這樣一個讓他連身體內血脈都為之沸騰的聲音,連悲傷都遺忘了,那是來自遠古的呼喚。


  羽睫顫動,他輕輕的睜開了眼睛,這樣的聲音讓他想要醒來,穿越了千年萬載而來。


  “作為吾的轉世,爾怎如此消沉。”


  “放心吾會祝汝脫離眼前困境,前生吾為封印蚩尤耗盡了全部靈力,以生命為引,靈魂為祭,方才將他困於棲鳳琴中,那時便料想他必不安份,在人間留下了一份元神,萬年已過,吾之靈魂必會應劫重生,因果循環,唯有你可化解此劫,救萬物與水火之中,至於方才你記憶中所見女媧族人,皆是命由天定,切莫悲傷。”


  “你是誰?”


  “吾是汝前生留在琴中的最後一份元神,時過萬載,沒想到真的會遇見這樣的困境。”


  “我的前生?”


  “是的,汝前生便是人皇,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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