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走，談何容易
他年紀小，梁安那身本領，完完全全可以學過去。
白淼把熬好的葯倒出來，看著齊妙，輕聲地說：「妙兒，我去隔壁給睿達嫂子送葯了。」
「好，白淼姐你慢點兒走，路滑。」齊妙囑咐完，端起一碗進屋，小心的餵給曹氏。
曹氏好很多了，雖然還是有些體虛，不過比前些日子要好很多。靠坐在箱子上，看著閨女，喃喃地說：
「再有半個月你就該過生日了。到時候就該留頭，你身子被破這事兒……怕是要瞞不住了。」
頂多再能瞞三年。
齊妙心裡清楚。
留頭一年，然後及笄，再然後就要給說親了。吹了一勺藥，喂到曹氏眼前，輕笑一下，說：
「放心吧娘。我哥三年之內暫時不回來，我就說招上門女婿。不會有人說親的，等我哥真的混出什麼樣兒，到時候我們就一家都走。」
曹氏沒有說話，配合的把葯喝下，無奈的搖搖頭。
走，談何容易。
齊妙清楚，可也沒辦法。曹氏心疼她，可再心疼也改變不了事情的真相，只能……暫時這樣。
一碗葯喂下，白淼從隔壁回來了。把葯碗刷乾淨放在一旁，然後看著齊妙，說：
「妙兒，我打算去鎮上買些東西，你有沒有要捎回來的？」
「沒有。明兒去吧。明兒是集，二樂叔趕車。」齊妙建議著。
意料之中的，白淼搖頭拒絕。
自從發聲那件事兒之後，她不跟任何人接觸，只跟他們一家人還有隔壁的魏氏說話。
平時白天都會過來報道，然後下午回去，就看不見人影。
晚上偶爾曹氏會過去瞅一眼，不過基本都沒有亮光，應該是早早睡下。
曹氏聽著院門關上，重重嘆口氣，說：「這丫頭……也挺可憐的。」
齊妙把葯喂完，拿著葯碗出去了。老宅昨天過來鬧了一頓，主要還是關於梁敏霞親事的事情。
王氏一心想讓梁敏霞嫁給黃博，沒想到黃博參軍，沒了影子。昨天過來名為借錢，實則就是要錢。
要梁漢森當兵給的那十兩銀子，據說是有一門好親事要說。想當然的，這銀子沒有給，王氏氣呼呼的回去了。
這不，外屋地門開了，梁敏霞又進了屋。
齊妙瞅她就不煩別人，狠狠剜了一眼，說：「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娘，不是找你的。」梁敏霞骨子裡就沒學會尊重人，自然這有求於別人，還會這麼理直氣壯。
齊妙翻了個白眼，冷笑一下沒有吱聲。可讓她沒想到的是——
梁敏霞推門進屋，二話不說，直接來到炕前，「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哎喲喲，這架勢，挺突然。
齊妙在旁看著多少有些驚訝。沒想到這梁敏霞竟然……還知道低聲下氣。
「三嫂，求求你，幫幫我吧。這本親真的很好，對方也是個秀才，我……」
巴拉巴拉的一大堆，難得看到梁敏霞能有這樣的演出。
齊妙根本不上前攔著，因為她相信她的母親，根本不可能把那十兩銀子拿出來。因為，那是她兒子用自己的安危換來的錢財。
曹氏輕咳幾聲，虛弱的擺擺手，道：「小姑子，你不用再過來了。那錢……我不可能借給你，更不可能拿回來。」
梁敏霞聽到這話，微微蹙眉。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曹氏看著齊妙，輕嘆口氣，說：「妙兒，送你老姑出去吧。娘困了，想睡覺。」
「嗯，知道了。」齊妙挑眉，邁著輕鬆愉悅的步子進屋，看著梁敏霞輕笑一下，道，「走吧別在這兒杵著了。」
梁敏霞沒想到曹氏居然油鹽不進，咬著后槽牙，一改剛才的溫順、哀求，惡狠狠地說：
「三嫂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借不借錢。」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曹氏背對她沒有吱聲。
不借就是不借，說的再多也沒用。
梁敏霞氣的發瘋，直接伸手就要打，不過齊妙在場，自然不可能讓她得逞。扣住她的手腕兒，不由分說的將人拽出了屋子。
這副身體雖然仍舊單薄，不過齊妙的狠勁兒不減，況且以前她還踹過梁敏霞，自然在氣勢上樑敏霞就矮她一節。
把人推出院子，齊妙冷笑地看著她，說：「別再打歪主意了。我爹說過，這筆銀子誰都不能動。那是我哥的！」
扔下這話后，齊妙把院門當著她的面關上，然後回了屋。
梁敏霞看著緊關的房門，恨得咬牙切齒。憤恨的跺了一下腳，邁步朝老宅走去。回到家，梁敏如聽到聲響，急忙從上房出來，看著她問：
「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
「哼！」梁敏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邁步回了屋。進到屋內，直接撲進王氏的懷裡，放聲痛哭。
她都那麼委屈自己了，沒想到他們還不鬆口。邊哭邊把發生的事情跟王氏說一遍，梁敏如聽了，冷笑一下，道：
「還有臉兒哭呢。一個小丫崽子你還治不了她？」
「你能耐你去啊！」梁敏霞憤恨的反駁。
氣的梁敏如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是。好一會兒，靠著火牆，說：「沒出息！就你這樣，嫁給了秀才有什麼用。」
眼見老閨女哭，王氏著急。忙沖梁敏如使了個眼色，說：「行了，你妹子啥時吃過這虧。」
「那還不是她沒用。」梁敏如繼續翻個白眼，回嘴。
她自認嫁得好，所以在老宅，一直都是目中無人……
曹氏躺在炕上，仔細琢磨一番之後，說：「妙兒，你去村口用豆子換塊豆腐吧。好幾天沒吃了。」
齊妙聞言愣了一下，前天不才吃豆腐嗎？
隨後立馬明白了曹氏的意思。母親怕是……
想想也對，昨天才吃了癟，今兒又過來，肯定是有人躥騰。
至於這個躥騰的人……撿豆腐就能知道了。
「娘，晚上吃白菜燉豆腐吧，我去撿豆腐。」說著，去到外屋地用小盆裝了一盆黃豆。
如今七家屯別的不多，就是黃豆多。撿豆腐也不是從地上撿，就是去買豆腐。七家屯的土話，管買豆腐叫撿豆腐。
齊妙端著一盆黃豆，顛顛的的去了村口。以前一斤豆子換塊豆腐，可現在……三斤兜子才能換一塊。
黃豆徹底貶值嘍！
路過老宅的時候，聽到屋裡七吵亂嚷的聲音。仔細聽的話，還真聽到了梁敏如的聲線。
果然，這傢伙回來了。
一回來就不消停，各種折騰！
上次泄密的事情，還沒找她算賬呢，沒想到這就又開始打主意了？
冷「哼」一聲，小妮子快步跑去了村頭買豆腐。做豆腐的都不願意給換豆腐了，因為沒什麼錢賺。
不過齊妙去換，人家還是給面子的。
畢竟前段時間她給他們家的小兒子看過病，沒收診費。
端著豆腐往家走，路過老宅的時候，蔣氏正好出來倒鉻囔。
鉻囔，七家屯土話，就是垃圾的意思。
齊妙停下腳步，看著蔣氏笑眯眯的打招呼說：「二大娘。」
「喲，是妙兒啊。」蔣氏把手裡的鉻囔桶放下，然後走上前，拉著她去到一旁，小聲的又說，
「你大姑回來了。非說有個什麼好人家，你奶這昨兒不就去了嘛，今兒好像還打算去。」
王氏很知道看人下菜碟。
二房還有個男娃兒，所以她不會跟二兒子要這筆錢。梁廬也說了，這筆錢開春他要蓋房子搬走。
就因為他們三房沒動這筆銀子，所以王氏就開始打起了主意。
估計不止王氏，就是梁敏如怕也是……
齊妙無語的撇下嘴，看著蔣氏聳下肩，說：「去不去也不給。憑啥給啊，她手裡不是有嗎。」
「你還不知道你大姑，有點兒錢就被她颳走，說是給你老姑說親，可具體咋回事兒，咱們都不清楚。」蔣氏說完，朝地上吐了下口水。
齊妙特別理解她，看著她的面色，繼續又說：「二大娘注意休息。病好了也別太逞強，知道嗎？」
「放心吧，二大娘知道的。你快回去吧，不然一會兒這豆腐就該凍了。」
「那就吃凍豆腐唄。」齊妙說完，笑眯眯的擺手離開。
蔣氏嘴角上揚，把鉻囔倒乾淨之後，進了院子。
恰好梁敏如從屋裡出來，看到蔣氏冷「哼」一聲，朝地上吐了下口水。
一個嫂子，兩個弟妹，還有一個親妹妹。
梁敏如誰都看不上，只要嫁的不如她，過得不如她，她都看不上。
蔣氏沒跟她一般見識，把鉻囔桶放在門口，拉門進屋。
屋裡，梁廬正在幫媳婦兒納鞋底兒。男人手勁兒大，冬天的棉鞋，底兒必須厚才行。
許是經常跟梁安在一起感染的，梁廬現在特別的疼媳婦兒。
只要有時間，就幫她納鞋底兒。
蔣氏進屋，重重嘆口氣，說：「當家的，你那個大姐……我真的想罵她。」
梁廬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抬頭看她，問：「咋地了？」
「剛才我進屋，她正好出來。不說話也就那麼低了，還朝地上吐口水，聲音可大了，做給誰看呢！」蔣氏氣呼呼的坐在炕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