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真的有前世今生?
齊妙緩過神來,身子踉蹌,被一條鐵臂擁在懷裡。
「還記得當日你分家,說自己改名換姓叫『齊妙』。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曹氏看著她,眼裡濃烈的摯愛跟惋惜。
「妙兒,你本不是我跟安哥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在十六年前的那個冬天夜裡,被禁衛軍給……帶走了……換了你。」
轟——
齊妙傻了,就那麼靠在獨孤寒的懷裡,沒有任何動作。
當然,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什麼頭緒
這是一個好長好長的故事。
當年梁安被賣,輾轉來到京城齊家。當時,梁安還小,便被剛剛弱冠的齊景陽選中,送去他們齊府訓練影衛的地方。
在那裡,梁安識字、練功,把握機會。
終於成手之後,被齊景陽帶在身邊。
從齊景陽第一次挂帥開始,梁安就跟著。一直都隱藏暗中,沒有暴露自己。
但卻是齊景陽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他才能在那次的事情全身而退,不聲不響。
後來,梁安到了該成親的年紀。齊景陽為了給他一個家,讓妻子在府中,挑一個好姑娘許配給他。
那個時候,曹氏還叫春桃,是齊家內宅的管事大丫頭。
精明,能幹。
齊景陽帶的天狼大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所到之處,擁護鼎沸,一時之間勢如破竹。
自古君王多疑,齊景陽如此功高蓋主,當今聖上便打算把自己的親妹妹嫁到齊府。
奈何齊景陽跟李氏情深似海,鶼鰈情深,當文武百官面就拒絕了。
此事,一時之間鬧得沸沸揚揚,天家顏面也算受些折辱。
最後的最後,自然鳥盡弓藏,給天狼大軍扣了個莫須有的帽子,一舉殲滅。
「……那個時候,春桃馬上要生。大哥心疼我,讓我先回去,他們處理完餘孽也跟著班師還朝。」梁安說到這兒,滿臉哀傷。
舊事重提,如同把結痂的舊傷扯開,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那天是冬月二十九,夫人臨盆。我跟春桃的孩子是頭一天生的。你剛剛落地,白狼滿身是血回來,通知我們立刻撤退。就那麼一刻鐘,只有那麼一刻鐘。」
「我沒有辦法,帶不走你娘、你哥哥他們,只能用我的女兒把你換出來,也算是給齊家留下一絲血脈。本來,你娘是不同意的,可那個時候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娘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們,讓我們好好待你,就當做你是我們的女兒。我把你還有春桃剛帶出齊府,後腳聖旨下,說大哥謀反,以就地伏誅。」
「當時我自是不信,可也不能不顧大局。那天晚上,我跟她就抱著你,在京郊荒山裡,躲了一個晚上。齊家上下那麼多條人命,也是那天晚上……沒了!」
梁安說到這兒,眼眶中再也擱不住那麼多的淚,瞬間話落腮邊。
男人好面,梁安忙扭頭,用袖子擦掉。
梁安說的沉重,齊妙聽得震驚。就連一直摟著她的獨孤寒,也是渾身散發著憤怒。
一代英傑,就因為拒絕了一個指婚,落得家破人亡,死後蒙冤。
「雲狼在回遼東的必經路上,堵住了我們,將大哥給我們的安排,全都說了一遍。其實,大哥在拒絕皇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滿門抄斬的準備。」
「說實話,我不怕死,只是沒想到大哥居然會為了我,安排了那麼多。也趕巧就是那麼寸,那個大戶人家伺候的人也叫梁安,媳婦兒則是叫曹秀梅。」
「所以春桃自打那日起,就改了『曹秀梅』這個名字。我們在齊家的玉碟、名帖,早就除去,我也一直都沒有再齊府上挂名。」
「想想這一切,在看著你,好像都是註定的。我用愛女換你,他用一個精心的安排,保證了我們的餘生。只不過……他沒料到這個謎團,會在你十六歲就解開。」
「妙兒,這就是你爹齊景陽,一個頂天立地,胸懷家國的好兒郎。只不過……他被蒙冤,被羞辱,被踐踏,被詆毀。死不瞑目。」
「齊府滿門抄斬,李朝陽作為大哥的大舅子,如果當初不是成陽王搬出免死金牌,他也活不到今日。」梁安的話說完了。
故事太長,整整說了一個時辰,喝了兩壺茶水,深更半夜。
獨孤寒小心的把齊妙扶起,坐回了椅子上,毫不避諱的對她疼寵。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以前曾經懷疑過,但當懷疑跟證實合二為一時,心裡的悸動旁人無法明白。
至少,他可以許給她世子妃了!
孫玉軒起身,讓婆子把準備好的宵夜端進來。齊妙就那麼坐著,半天都沒有說話。
曹氏看著女兒這般,心疼的握著她的手,喃喃地說:
「大小姐,我跟安哥……會一直陪著你,只要你需要我們,還要我們。」
齊妙慢悠悠的轉頭,看著滿臉期待的曹氏,五味雜陳。
這樣的橋段,不是應該在故事的結尾才說嗎?
怎麼偏偏她剛剛穿越,而且只有一年,就告訴了她!
這不是應該完美大結局時,才能出現的反轉嗎?
怎麼在剛剛經歷李朝陽過世,就被她給承受了!
這不是應該……
她從來沒想過原主不是他們的女兒。
更加沒想過,原主的身世居然這麼曲折,出身這麼高貴。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李朝陽會讓她喚他「舅父」。
他本就是齊夫人的親哥哥,自然也就是這副身體的親舅舅。
可是……
這一切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只是未來世界巧合穿越過來的女子,怎麼就……
哦,對!
原主原本就是齊家人,她齊妙穿越到這副身體上,自然也就說得過去。
難道真的有前世今生?
現代中醫齊家,真是齊家後人?
這不是太扯了嗎!
東陵王朝在五代史上,根本就沒有記錄,怎麼就能有前世今生?!
她懷疑,她很懷疑,她一點都不相信!
胸口微痛,讓她不禁大喘氣一下。
太過震驚,居然忘記了呼吸,把自己給憋疼。
也正因為如此,緩過神來,看著仍舊注視她的曹氏,釋懷一笑。
管那麼多做什麼呢?
是不是齊家人,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又如何。
感情不是假的,他們對她的疼愛更不是假的。
十六年前的陳年舊事,跟現在的齊妙完全是兩回事兒。
想通這一點,齊妙站起身,雙膝跪在地上——
「咚咚咚……」
三個響頭。
「爹,娘,我就是你們的女兒。我是梁桂香,亦是齊妙。生恩大於天,養恩、生恩同比大。我們不會有隔閡,更不會……有阻礙!」
齊妙堅定的這番話,讓曹氏直接哭出了聲。
梁安激動地走過來,把人緊緊摟在懷裡,在她臉頰上狠狠親了一下,說:
「好!好閨女!你就是我梁安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父親對女兒的感情,微妙、表達不清。
本以為事情能石沉大海,他們能一起隱姓埋名的生活。
可沒想到十六年後的今天,竟然就……
好在這個轉折不大,好在孩子不受影響,好在……
一切都能回到以前。
梁安抱緊了齊妙,伸手把曹氏也摟了過來。
就像當如在老宅,他護著她們一個樣子。
孫玉軒看著這一幕,扭頭擦淚。
獨孤寒雖然沒有落淚,但也雙目通紅。
他們都年輕,十幾年前的那一幕,他們都不大。
之所以現在仍舊揪著不放,是因為發小情誼,也是因為善惡忠奸。
可他們經歷的,跟梁安夫婦經歷的,根本就是小巫大巫,沒得比擬。
好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孫玉軒開門,將東西接過來,獨孤寒直接把門關上,沒讓人進屋。
托盤放到桌上,孫玉軒看著仍舊緊緊相擁的三口人,出聲說道:
「吃宵夜吧。這麼晚了,都餓了。」
梁安用指腹給齊妙揩淚,心疼的在她額心親了一口,說:
「閨女,吃飯吧。你守靈七天也累了,吃點東西,好好歇著,啊!」
齊妙點頭,起身將曹氏扶起,安置在椅子上。
桌上,五盤餃子,一碗蒜泥,五個小碗,五雙筷子。
齊妙自然地起身,擺碗筷。
她還是她,還是那個七家屯的齊妙,梁安跟曹氏的女兒。
碗筷擺好,坐在曹氏身邊,輕柔的開口說:「娘,吃飯吧。」
「哎,好。」曹氏點頭,看著齊妙滿足的笑著點頭。
獨孤寒跟孫玉軒彷彿就是外人,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別來到桌前坐下。
五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吃著水餃。
芹菜豬肉餡兒的,純白面的。
梁安吃了七八個餃子便放下筷子,看著吃東西的獨孤寒,重重嘆口氣,說:
「世子爺,你跟妙兒的事兒……就此作罷。我閨女……不嫁入侯門。」
轟——
突如其來的反轉,讓孫玉軒筷子上的餃子,「啪嗒」一聲掉在了碗里。
獨孤寒更是擰著眉頭,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梁安伸手,把齊妙摟在懷裡,繼續又說:
「世子爺您沒聽錯。我女兒……不會嫁給你。雖然你們……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