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你覺得這齊姑娘如何?
武先生帶著那位老者穿過走廊進到一個房間,屋子裡很簡單,一個炕,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這是平時武先生休息的地方,偶爾也會拿出來,治療病患。
經過問話,老者姓閆,家就住在鎮上。
算起來,應該是李軍山家的鄰居,住在一趟街,但不挨著。
齊妙把他扶到炕上躺著,然後示意武先生拿東西。
他這邊有,去年疫情結束之後,高威林特意按照她的那盒針,打了好幾套。
只不過沒有人懂穴位、扎針,一直都壓箱底兒。
武先生拿出銀針,齊妙見了跟他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
距去年疫情到現在,整整一年的時間,日子過得可真快。
齊妙故作無知的樣子看著武先生,「隨意」指了一處穴位問:
「舅父,這是哪裡。」
武先生秒懂齊妙的意思,自然地走上前,然後告訴她穴位名字,拿針刺下。
跟去年治療疫情差不多的力道,齊妙見了沒說話,武先生繼續做著。
一針,兩針,三針……
父子二人都盯盯的看著這兩位一唱一和的人,隨後老者輕舒口氣,笑呵呵的道:
「真是能人輩出的當下啊!」
意有所指,武先生轉捻著銀針,點點頭,說:
「是啊,是能人輩出的時候。這丫頭住在鄉下,來鎮上的次數不多,所以……」
「呵呵……有勞先生了。」老者說完,閉上眼睛。
他們都知道真正治病的人是誰,也明白那治病的人不能經常夠來,就沒必要再說下去。
兒子或許沒看出來,如果看出來難保他心裡沒有芥蒂。
幾處需要扎的地方都弄好后,齊妙沒等扎針結束就跑了。
力道、穴位扎的沒錯,以武先生的資質,根本不用她擔心,只要注意時辰就好。
寫下方子之後就出去了,直奔後院。
買的東西估計陸陸續續都得到,她得趕緊過去看看都少了啥,好去找。
梁安還沒有回來,估計得等會兒了。
齊妙獨自一人折騰那些東西,把該摞起來的摞到一起,該放一旁的放在一處。
春喜碾完葯,回到後院打算歇會兒,見齊妙在那折騰,納悶的走過來,看著地上的東西說:
「哎呦,你沒少買啊!咋買這麼多呢?」
齊妙正在拾掇碗盤,聽到聲音抬頭,見是春喜笑眯眯的說:
「我家要搬新家,明兒上樑。所以今兒過來鎮上買些東西。」
春喜聞言蹲下身子,看著她手裡拿著的青花瓷的碗盤,咂舌道:
「這套好貴呢。我跟廚房婆子去添置碗筷,曾經看過這個。你這是……五十六頭?」
「嗯。」齊妙點頭,拿個小碗兒放在手裡把玩,說,「搬了新家,這些東西自然要重新買。也就這一次,弄個五十六頭的挺好。」
五十六頭,意思是碗盤的數量。
六個小碗,六個中碗,六個大碗。兩個湯碗,十二個盤子,一個魚盤……一共五十六個。
這一套下來,足足十五兩銀子。
這還是齊妙軟磨硬泡,才講下來的價格。
聽賣碗的夥計說,鎮上這邊也就賣五十六頭,府城、再大一些的地方,都賣一百一十二頭,講究更多。
不過農家校門小院,用不了那些,五十六個足矣。
春喜幫著齊妙歸置,看著瑞蚨祥的四床被子,豎起大拇指,道:
「齊姑娘這花錢魄力,縱然我是個男子,都自愧不如。」
呃……
齊妙木訥的看著春喜,眨巴了幾下眼睛,說:
「你……在變相說我能花錢?」
「嗯。」春喜點頭,沒有隱瞞。
他們也算是老相識,平時就愛開個玩笑,說點大實話。
如此真相,讓齊妙有些措手不及。
看他耿直的點頭,「噗嗤——」一聲就笑了。
春喜見她根本不在意,也鬆了口氣。
一時玩笑,竟然忘記了她的身份。大少爺的座上賓,可不能那麼沒有規矩。
齊妙看著他大喘氣的樣子,搖搖頭笑著說道:
「生活嘛,總要有點兒儀式感。不說旁的,就說這飯碗吧,換個新的,我即便吃飽了,也能再吃一點。」
「……」
春喜一臉茫然,理解不了齊妙這個說法。
都吃飽了,為啥因為碗就得再吃點兒,為啥呢?!
小妮子見他的反應聳肩無語,跟老祖宗有代溝,說多無益。
低頭,繼續做著手裡的事情。
春喜也幫忙,幫她把東西都稍微捆實誠一些,省的中途掉落。
武先生從前院回來,手裡拿了兩大碗,碗里還插著勺子。
春喜一看武先生來了,忙起身去了前院。
齊妙仰頭,看著武先生笑眯眯的問:
「忙完了?」
武先生點點頭。
走上前,把手裡的大碗交給她,說:
「還沒吃飯吧。正好咱們爺倆一起吃,你爹啥時候過來?」
「估計得等會兒。」齊妙說完,沒有客氣的接過飯碗,有勺子攪合。
白米、高粱米兩摻的飯,土豆燉茄子五花肉,還有點兒疙瘩絲。
和在一起,舀了一勺,送進嘴裡。
味兒還不錯,挺好吃的。
兩個人就坐在小凳子上,乘著樹蔭吃午飯。
齊妙今兒是餓了,一碗全吃光后,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趕巧,春喜拿著水壺過來,小妮子忙讓他往碗里倒了一碗。
「咕咚……咕咚……」豪氣的喝下,水足飯飽。
農家人都不講究,她雖然是個現代人,不過來這邊一年半之久,早已入鄉隨俗。
還記得一開始喝水,必須用個乾淨、無油的碗才可以。
想想現在,齊妙咧嘴輕笑。
武先生看著她的樣子,放下同樣吃完的飯碗,開口說道:
「齊姑娘,明兒閆老哥過來針灸,你可還會來?」
齊妙聽到這話搖搖頭,看著武先生,略有些抱歉地說:
「明天我們家上樑、過不來。您還按照今日我告訴您的這麼做,連扎七天歇五天,然後繼續。」
說到這兒想了一下,隨後看著他又道:
「武先生,我們家上樑完我會去那個作坊小住幾日。您……要不要跟我一起?」
武先生聽了點點頭,上揚著嘴角,道:
「自是要去。活到老、學到老,姑娘這套針法我若是能學得,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齊妙看著他的樣子聳聳肩,沒說話,也沒有打消他的積極性。
想都學了根本不可能。她也是從小被爺爺訓得,二十來年才掌握。
打從記事兒開始,醫書天天背,後來會寫字了就背了寫,寫了背。
針灸、穴位、針法,天天除了睡覺、吃飯,其他時間都是這些。
後來上學作業多,寧可不寫作業,也要練習這些東西。
用爺爺的話說:有一技之長,哪怕考不上大學也能混口飯吃。
現在想想,還真的得感謝那個時候爺爺的教誨。
不然……
穿越到此,她還真的是兩眼抹黑,啥都不知道。
「齊姑娘……齊姑娘……」
想的入神,竟然連武先生喊她都沒有注意。
緩過神來,看著到了跟前的梁安,大著眼睛,說:
「爹,您來了。」
梁安伸手,慈愛的摸了摸閨女的發頂,笑呵呵地說:
「等急了吧。」
「沒有。」小妮子搖頭,不在意。
梁安把閨女拽起身,繼續又說:
「東西放回去,順道跟你二大爺在新家的後院搭了兩個灶。你娘說明兒在後院燜飯。」
齊妙聽了點點頭,沖武先生擺擺手,打算要走。武先生見狀,沖梁安抱拳一下,說:
「不知道三爺明兒什麼時候擺桌?我這打算去沾沾喜氣,可以嗎?」
齊妙跟梁安怎麼都沒想到武先生會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梁安抱拳回禮,道:
「如若先生忙,那就改日再去即可。若是不忙,我這自然是歡迎。」
齊妙看著武先生,想了一下,道:
「先生還是別去了吧。不是怕您去,明兒給閆老者針灸完就過時間了。等您跟高威林一起去,到時候在好好喝,如何?」
武先生聞言沒有堅持,點點頭,看著梁安笑了一下,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跟我們大少爺一起過去叨擾了。」
梁安自是沒有意見,跟武先生客氣一番,便帶著閨女開始搬東西上牛車。
武先生一直目送著他們父女離開,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動作。
春喜茫然,看著他想了一下,出聲說:
「武先生,您在想什麼?」
武先生沒有回頭,倒背著手、深吸一口氣,說:
「春喜,你覺得這齊姑娘如何?」
齊姑娘!如何?
春喜想了一下,聳聳肩膀回答道:
「人不錯,沒有架子,而且特別熱心。」
「……」
武先生回頭,看著一臉認真的春喜,無奈的搖搖頭。
牛車上,齊妙手裡拿著一根柳條,美滋滋的笑著,就躺在瑞蚨祥的錦被上。
趕車的梁安聽到聲音,扭頭看著閨女傻乎乎的樣子,伸手輕拍她腦門一記,道:
「傻樂什麼呢!」
「嘿嘿……」齊妙放肆的翹著二郎腿,這會兒天黑,沒人會看到。
伸手拽了拽父親的衣袖,有點兒期待的道:
「爹,明兒晚上咱們就睡新房嗎?」
「當然了。都弄好了能不睡嘛。」梁安說著,揚著鞭子,繼續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