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買舒服了?
回到七家屯,已經是傍晚時分。
沒有回家,直接來到了新房這邊。
梁廬一家三口還沒有走,看架勢應該是剛剛才忙完。
梁漢柏看著家門口停著牛車,趕緊邁步出來,見是梁安父女便扭頭沖著廚房方向喊著說:
「爹,娘,三嬸兒,三叔跟二姐回來了。」
一嗓子,讓廚房內的幾個人紛紛出來。
曹氏已經把家裡的兩個紅燈籠拿過來,點上。
當初二房上樑頭天晚上也是如此。
據說是照什麼東西,反正是農家的規矩。
趕巧梁安進院,順手交給他,說:
「掛上。」
梁安接過來,掛在杆子上,院子里瞬間亮堂不少。
蔣氏抱著瑞蚨祥的錦被,稀罕的說著:
「還得是好東西,這摸著都不一樣。當初我咋沒想過弄點好東西呢!」
梁廬見媳婦兒這般,笑呵呵的道:
「等往後。往後孩子成親,咱們也弄好的。」
蔣氏沒有說話,不過卻也滿臉幸福。
不管這個「往後」多久才能實現,至少有了一個念想。
梁安他們拿東西,齊妙則是聞著香味兒,往廚房走。
那會兒在德濟堂吃的東西,早就消耗殆盡,這會兒都餓了。
小河魚、丸子提前炸了出來。
雞、肘子,也提前烀出來。
這四樣,明兒直接上鍋熱下就好。
省時間!
齊小妙嘴饞,捏了個丸子送進嘴裡,還熱乎著,特別香。
咸香酥,好吃!
「啪——」
後背被輕拍一下,小妮子扭頭一看,笑眯眯的沖蔣氏、曹氏比劃了下大拇指,說:
「還得是我二大娘跟我娘,看看這東西炸的,丸子味道剛剛好。小河魚也特別酥。」
蔣氏伸手,輕戳了下齊妙的額頭,道:
「你這丫頭啊,誇你娘就誇你娘,還順帶把二大娘也帶上,可是個人精。河魚吃了嗎,就說酥!丸子是你娘和面炸的。」
「嘿嘿……」
曹氏看著嬌笑的閨女,搖了搖頭,抻哆著說:
「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偷摸吃。」
齊妙吐舌,挽著曹氏的胳膊,看著方盤裡的東西道:
「我娘辛苦了,這老多東西做出來,可費時、費力呢。」
她明白曹氏為何這麼做。
上次二大爺家上樑,險些開不了飯。
就是因為當時那雞耽誤了些時辰。
曹氏輕拍閨女的手背,看著她屋子的方向,說:
「這下買舒服了?可都買全了?」
「嗯,全都買足了。碗筷買的青花瓷五十六頭的,雖然貴了點兒,不過一分錢一分貨。」齊妙得意的說著。
蔣氏曾經也買了些碗盤,聽到侄女這話,輕嘆口氣,道:
「妙兒,五十六頭的碗盤太貴了,你這……花錢太大手大腳。」
齊妙聽了也不惱,靠在曹氏的肩頭,笑嘻嘻的回應著:
「二大娘,我把銀子都花了,就省的我大大爺他們惦記了啊。」
「嗯,妙兒說的對!」
從後院出來的梁廬,附和著齊妙的話語。
蔣氏看著當家的,輕嘆口氣,搖搖頭道:
「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咱們過好、大哥不賭,就行了。」
梁廬聽了沒吱聲,梁安看著自家二哥,想了一下去到屋裡,不一會兒折返回來,手裡多個包。
看著梁廬,開口說道:
「明兒一早二哥回去一趟,跟咱爹說下,讓他們別過來了。咱娘不能下地,他們還得忙活,我這邊……自己可以。你跟二嫂幫我就行。」
說著,把從德濟堂帶回來的中藥,放在了梁廬的手上。
王氏早就已經醒了,不過癱瘓在床,口齒不清,還經常流口水。
照顧她的人,除了馮氏就是梁亮跟梁宿友,梁桂芳幫著洗那些臟衣服。
伺候一個癱瘓的人,幾個人都不夠。
更何況明兒那樣的日子,他們來對誰都不好。
梁廬聽到親弟弟這麼說,點點頭,道:
「這樣也好。咱娘把家底兒掏空,咱爹想比著我家那會兒給你錢,也沒法給,給不出來。」
梁安見二哥明白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氣,道:
「還好二哥懂我。到時候跟咱爹說的時候婉轉點兒,不然咱爹……接受不了。」
「放心,咱爹那邊……也能懂得。」梁廬說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蔣氏看著曹氏跟齊妙,開口說道:
「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明兒一早再過來。卯正就來。你們也都早點兒,上釘、釘梁,說道多。」
梁安一家三口點頭,將梁廬一家三口送出了院子。
爺倆沒有吃晚飯,曹氏他們已經吃過了,剩下的東西還沒涼,爺倆對付著解決了晚飯……
轉天一通忙活,席面開始。
程序很複雜,但都順順利利的上樑、落瓦。
等大家吃完之後,曹氏拿水擦擦屋子,晚上就能睡。
齊妙帶著梁漢柏、梁桂蘭、還有梁金寶家的丫頭,往桌子上端菜。
十二道菜,六葷六素。
整個肘子、整隻雞、整條魚,還有小河魚、丸子……再加上一壇百老泉。
村民們紛紛誇讚梁安、梁廬哥倆會辦事兒。
席面硬,菜碼足,敞開了吃最好。
齊妙端完最後一道菜,拎著兩個食盒出了新房子。
食盒內,一個肘子,一隻雞,還有些丸子、一條魚、小河魚等。
懷裡揣著瓜子、糖塊,直奔老宅的方向去。
不讓老宅的人過來坐席,可是這東西不能不給人家送。
昨天在德濟堂抓藥,葯錢是他們家出的。
王氏那病,吃不吃藥都可以,反正也沒什麼恢復的可能。不過齊妙還算好心,主動跟父親要求,給老人家多抓幾副葯。
說到底,還是為了今日做打算的。
說她心機也好,說她套路也罷。
誰不希望自己家的大日子,可以圓圓滿滿、順順利利。
二房那日的事情,如今可還是歷歷在目,不能忽視。
送了葯過去,也把話遞過去,到時候想來也得尋思尋思。
真的怕他們過來!
來到老宅,梁桂蘭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面前一個大大的洗衣盆。
想當初,梁桂蘭跟梁桂芳啥時候洗過衣服,那個時候這些活兒,可都是原主的。
現在好了,梁桂芳出嫁,原主又變成了齊妙。
梁桂蘭只能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洗著一盆又一盆的衣服。
這回的盆里,還時常有些「黃金」的褲子。
梁桂蘭見齊妙進來,笑著打招呼的說:
「二姐,來了。」
經歷過事兒的人,就都知道學乖了。
梁桂蘭以前從來都不搭理齊妙,自打去年年前梁桂芳家的事情之後,她就知道主動打招呼、主動示好。
齊妙不是記仇的人,走到她跟前,小聲的說:
「我胸前那裡你掏一下,給你帶的南瓜糖。」
梁桂蘭一聽糖,興奮的站起身,有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把糖拿出來。
看著紙包里十來塊的南瓜糖,笑眯了眼睛,說:
「謝謝二姐。」
「藏好了,別讓你娘知道,我進屋了。」
馮氏嘴饞貪吃,要是被她知道有糖,梁桂蘭都不用吃了。
齊妙說著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麼一般停下,看著她又道:
「晚上抽空去找我,別忘了。」
「哦,好。」梁桂蘭點頭,小心的把那十來塊糖揣進懷裡。
齊妙見她裝好東西,這才邁步進屋。
站在外屋地就聞到了屋裡的異味。
這個在所難免,有個癱瘓的老人在炕上,即便再乾淨,也會有味道。
若是有來蘇、消毒水還好,沒有就可想而知。
齊妙進屋,看著炕上躺著閉眼的王氏,明顯沒了以前的風采。
曾經不可一世,大罵四方的老太太,如今成了炕拉炕尿、流口水的痴兒。
想想都覺得「報應」這詞,還挺有道理的。
馮氏坐在一旁低頭打盹,梁宿友瞅著旱煙,眼神發直,梁亮不在屋內。
齊妙都無語了。
她走路聲音不小,剛才梁桂蘭在院子里都打了招呼,進屋到現在有兩分鐘了,竟然沒有人發現她。
深吸一口氣,看著梁宿友,道:
「爺,呆著呢。」
話音一落,梁宿友「猛」地抬頭,看著屋裡窗戶下站著的孫女,輕笑著說:
「呀,是丫頭來了。快,坐吧。」
馮氏聞聲抬頭,看著齊妙眼尖的發現了她的食盒。頓時滿臉都是褶子的說:
「妙兒,快上炕坐。」
說著,放下手裡的東西下地,「順手」接過她手裡的食盒。
齊妙也不在意,反正拿來就是給人家吃的。
看著梁宿友,笑呵呵地說:
「爺,我家那邊開席了,我給您這送來些吃的。有雞,有魚,還有肘子、丸子啥的,你們都多吃點兒。」
「哦,好,好,好孩子。」梁宿友有些訕訕。
原來那麼看不上的孫女兒,如今竟然出息成這樣。
當初說老三克人,可是現在人家過得比誰都好。
報應啊!
磕打了幾下煙袋杆子,看著炕上已經形如痴兒的媳婦兒,重重嘆口氣,說:
「如果沒出這事兒,你們家撂鍋底兒爺也想著給多拿點兒。可是現在……唉!還得讓你們費心買葯。」
齊妙明白,這是梁宿友在圓面子呢。
不打斷他,等他說完之後,笑著道:
「看爺說的,我們都分家了,該孝順您,不該您給東西。禮尚往來的事情,在咱們這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