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八百里加急軍報?!
東陵王朝今日的早朝,到處都籠罩著壓抑。
前些日子舉子集體投河事件,就在要定案的時候,前國舅白洪興,給出了個新的線索,那便是——
「聖上,這丁亞平曾經跟齊妙,在巴虎山結識。他上京雇傭馬車的銀兩,都是齊妙所出……」
白洪興說著自己剛剛找到的線索,企圖把這丁亞平做成跟旁人串通、陷害他白家的樣子。
只不過……
獨孤靖涵瞅著草包一般的白洪興,輕嘆口氣搖搖頭,道:
「白卿,依你所言這丁舉子是串通好了其他舉子,一起陷害你白府,對嗎?」
「聖上英明!」
話落,獨孤靖涵看的真切,平日跟他走的很近的幾個官員,全都面如死灰。
白洪興生怕還有什麼變故一般,繼續又道:
「皇上,那齊妙就是個紅顏禍水。她是不是齊景陽將軍的遺孤,暫且另當別論,就沖她這心思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前些日子京城上下的謠言,皇上不是沒聽過。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迷惑太子,帶著軍妓在軍營胡鬧。皇上,這個齊妙留不得,留不得啊皇上——」
梁安今日也破例上朝,聽到他如此詆毀愛女,咬著后槽牙,狠戾的瞪著他。礙於皇上在場,他也只能暫且隱忍,可是……
「皇上,這個梁安是不是當年的紅狼,也未可知。怕只怕他們本來就是……」
白洪興句句肺腑,發自內心。
說到底,這白洪興沒什麼腦子,更沒那麼多的彎彎繞。
他喜歡銀子,心思簡單,再加上又是前任皇后的兄弟,所以獨孤靖陽在位的時候才對他特別關照。
無非就因為他好掌控,不會脫離管制。
可自打獨孤靖涵接位之後,白洪興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如果不是這次過門費,他還能好好地做他的閑官,拿著封厚的俸祿。
但是……
獨孤靖涵眼瞅著梁安就要發作了,冷笑一下擺擺手,打斷白洪興的話,道:
「白卿,你是不是把朕想的太簡單了?」
「皇上,我……」
「帶人上來!」
話落,洪飈跟著太監走上來,跪在地上,恭敬的說:
「影衛洪飈,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吾皇。」洪飈起身,恭順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獨孤靖涵也沒有說話,瞅了一眼負責這件案子的何志雲,便閉上了眼睛。
何志雲心領神會,走上前行禮一下,說:
「白大人,洪飈是聖上影衛之一,他的身份您懷疑嗎?」
白洪興聞言甩袖一下,道:
「皇室影衛,只奉當今聖上一人命令,旁人不得召見。本官傻了,會懷疑他的身份?」
那一臉「你好蠢」的表情,倒是讓何志雲嘴角抽了兩下。
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就看他一會兒該有什麼反應。
深吸口氣,不跟他一般計較的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開始問了。」
「嘮叨個什麼?年歲大了?」白洪興不給面子的低斥。
他一向放縱慣了,更何況以前的皇上還跟他是親戚,只可惜……
他忘了收斂。
何志雲雖然惱怒,但還是十分有修養的不跟他計較,扭頭瞅著洪飈,繼續開口道:
「洪侍衛,本官問你,你可認識這丁亞平?」
「認識。」
「從何認識?」
「保護少家主過巴虎山的時候認識的。」
「哦?那本官想問問,當時在巴虎山可發生了什麼?」
「巴虎山常年被匪寇佔據,打家劫舍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那日這丁亞平路過,被巴虎山的匪寇搶了銀子,少家主……」
洪飈一句一句把當日的事情說了一遍,白洪興越聽越不對勁兒,最後直接低吼著道——
「你胡說,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放肆,朝堂之上豈容你喧嘩?!」古太傅直接開口,呵斥住白洪興的撒潑。
但到了這一刻,白洪興根本沒有什麼禮數教條,這明顯就是個局,昨天晚上的那個人也是為今兒這局做鋪墊——
「獨孤靖涵,你坑我——你坑我——昨天晚上那個血網說了,說這丁亞平跟齊妙有勾當,你讓我助你除了梁安一家,你……」
巴拉巴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挑撥,更是離間梁安對朝廷的忠心。
原本閉眼的獨孤靖涵,「猛」地睜開,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白洪興,心裡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為何今日他非要把事情鬧到朝堂之上,為何非要跟丁亞平當著他的面對峙。
原來……
都是那個人做的扣。
心裡雖然有些亂,可面不改色的看著堂下發生的一切。餘光撇著梁安,他彷彿也像沒事兒人一般,站在那裡看熱鬧。
有那麼一瞬間,獨孤靖涵是懷疑的。
懷疑梁安的忠心,懷疑他的平靜。
但下一秒,這個「懷疑」就被他自己的理智給拍飛,隨後迷茫的眼睛里再次清澈見底。
終於明白為何父皇登基後期,會每天疑神疑鬼。
因為這就是人性,是人就會懷疑,不管是君臣還是父子。
雙手緊握,他要做的就是——
用人不疑!
起身,踱步走下龍椅,看著仍舊撒潑的白洪興,清冷的說道——
「傳旨,工部侍郎白洪興私收舉子過門費,中飽私囊……著削官免爵發配……女眷全部沖妓,男丁……丁亞平飽讀詩書卻不曾有判斷力……」
一段話,處決了白洪興,也給那被騙的二十個舉子,一個慘痛的教訓。
只要心中存正義,就不該想著給什麼過門費,企圖走捷徑。
不管他們是被騙也好,不知情也罷。只要這會兒就有了這個心思,日後做官,難保不會被人加以利用。
好不容易考中的舉人,就這麼被剝奪了,說實話很殘忍。但這就是皇權,這就是天威!
獨孤靖涵看著朝中的大臣們,正色的繼續說道:
「朕心知朝中官員,大多數人手上都未必乾淨。不過只要還能掌握那個『度』,別失了本心,朕暫時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好了,只是『暫時』!朕登基不久,先是被禮部逼著選后,然後戶部、兵部逼著朕召回太子,接著……」
「報——八百里加急軍報——」
獨孤靖涵的話沒說完,外面傳來御林軍洪亮的聲音。
八百里加急軍報?
「嘶——」
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全都倒抽了口涼氣。
自打東陵建朝至今,八百里加急軍報只有老祖宗用過。
就是先皇,剛退位的皇上都不曾用。
實在是拋費很大,東陵王朝的駿馬十分珍稀。
沒想到……
獨孤靖涵略有些激動,原本背著的雙手突然甩袖一下,道:
「宣——」
片刻,御林軍帶人進來,那人風塵僕僕,手裡捧著被蜜蠟封好的竹筒。
走到殿前,跪在地上,大聲地說:
「鎮南侯麾下監軍程四海,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萬歲!」程四海起身,略有些興奮的說,「啟稟吾皇,西南邊境大勝,日照兩天前送來降表,這是侯爺親筆寫的軍報。」
話落,朝堂之上所有人,全都長舒口氣。
梁安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慈父般」的笑。
打勝了,終於勝了,終於要回來了。
兩天前送的降表,那差不多現在那邊就該班師回朝了啊!
八百里加急軍報?!
果然是殿下,這魄力,這示威,高!
獨孤靖涵從太監手裡接過軍報,原本喜悅的臉上,一點一點僵住,最後直接冰寒凜冽,弄得各位大臣們全都莫名不已。
這……
這是怎麼了?
不是說打勝仗了嗎?
「嘩啦——」
獨孤靖涵捏著那張捷報,「猛」地扭頭,狠戾的看著朝中百官,道:
「戶部簡華彬,你該當何罪?!」
轟——
這話說完,所有人如同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全都跪在了地上。
被點了名的簡華彬,此刻已經猶如驚弓之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的道:
「微臣有罪,還望吾皇明示。」
獨孤靖涵失望的看著他,半晌都沒有吱聲。大傢伙全都跪著,只等皇上那裡給出真相。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死撐?
獨孤靖涵長舒口氣,微眯著眼睛看著他,道:
「簡華彬,日前你三番兩次讓朕把太子召回,朕且問你,為什麼?」
簡華彬蹙眉,恭順的在地上磕頭一記,答:
「回吾皇的話,前線頻繁要物資,戶部不堪壓力,再加上外界對軍醫的謠言,所以微臣……」
「好!」獨孤靖涵打斷他的話,繼續又道,「那你給大家說說,戶部一共給西南邊境,撥了多少用資?多久給一次!」
簡華彬聽到這話,跪直了身子,恭順的磕頭一記,道:
「回皇上,微臣一共給西南邊境撥去了……而且幾乎沒半個月就走一次。次次都入賬,有跡可循。」
「有跡可循?!」獨孤靖涵直接把手裡的捷報揉成一團,朝簡華彬這邊扔了過來。
雖然是紙團,可獨孤靖涵的力道不小,打在臉上,也紅了一塊。
簡華彬這會兒自然不能理會臉紅與不紅,伸手拾起,打開一看瞬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