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我該見天了
齊妙看了眼丈夫,又看看齊雨澤,點點頭。
跟黑晴一人抱一個,離開了正殿。
齊雨澤端著茶杯喝茶,瞟了一眼獨孤寒,道:
「別勸了,我意已決。蠱峽不挑,日後就是禍根,你若是贊同就儘快恢復我的身份,若是不贊同……我只有自己去做了。」
獨孤寒聞言蹙眉,看著一臉固執的大舅子,撩袍坐下,說:
「這事兒得從長計議,急不來。不準備完全,你就貿然出手,那不是你的風格。」
「風格?!」
齊雨澤拔高聲調,好笑的看著妹婿,輕嘆口氣,道:
「這種時候就別跟我說什麼風格不風格了。你我心裡都明白,蠱峽一日不除,對於東陵來說就是禍根。你別忘了,那個白爺的身份。」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能讓你去冒險。」獨孤寒強調。唯有跟妻子、跟摯友在一起時,他自稱「我」。
齊雨澤端著茶杯,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喝茶。
「你是齊家唯一的血脈,重振齊家的擔子就在你身上,我若是放任你過去,真出事兒了,我怎麼跟妙兒交代?」
面對獨孤寒的著急,齊雨澤顯然非常淡定。不在意的搖搖頭,道:
「放心,我不會太面,我是齊景陽的兒子。」
「那也不成!」獨孤寒繼續堅持。
不說齊妙能不能讓他走,就是父皇那裡,八成都不會讓他去。
齊雨澤瞅著妹婿的固執,擺擺手,勸說著道:
「放心吧。我能選擇這麼做,自然是有完全的準備。」
「我不信你。」獨孤寒沒有商量的反駁。
他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這傢伙的可信度……一向不高!
齊雨澤瞅著他,好笑的搖搖頭。輕嘆口氣,說:
「這麼多年我在他身邊不是混日子的。他所有的習慣我幾乎都知曉,更何況你別忘了,我一向做事都會給自己留後手,所以你不用擔心。」
「據我了解,每年端午是蠱峽最薄弱的日子。他們會在端午正午練蠱,那天的蠱蟲最薄弱,也是我們最好下手的機會……」
齊雨澤說著這些年來他搜集的所有情報,獨孤寒聽了微微蹙眉,雖然可信度頗高,但還是讓他有些……忐忑!
等他說完之後,獨孤寒喃喃的開口說道:
「如此說來……你是非去不可。」
「作為齊家兒郎,我必須要去。」齊雨澤沒有絲毫商量。
獨孤寒端著茶杯,啐了一口,抿唇說:
「反正得來年端午,暫時不太著急。眼下忙完梁家的事情,然後我讓人收網,先把那件事兒解決了,你的身份自然而然就有了。不過這府邸……」
「成陽王府不是還空著?我要那了。」齊雨澤絲毫不客氣。
獨孤寒聞言蹙眉,放下茶杯瞅著他,說:
「那裡的密道還沒有找到,你確定要……」
「換個人去住,你能放心?血衛可是有三個人浪費在那了,妙兒跟你身邊也不少,叔父用人不方便,得趕緊把人還回去。」
話里話外,無不為了獨孤靖涵著想,獨孤寒心裡暖和。不管曾經做過什麼,他終究凡事都以東陵為重。
齊家的軍魂,已然刻骨銘心。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一會兒就去跟父皇說下,成陽王府撥給你。至於蠱峽……來年端午,我會讓北芪派兵跟你一起。」
齊雨澤聽到妹婿這話,面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看著外面想了想,隨後又說:
「這事兒瞞著她,不適合她知道。」
「嗯,放心。」獨孤寒話落打個哈欠,昨天撐了一夜,真的累了。
齊雨澤見狀起身,深吸口氣,道:
「睡會兒吧,今天晚上還得熬著。派人把高威林跟流虹找回來吧,出去呆了那麼久,差不多了。」
說完,邁步欲走,獨孤寒見狀出聲問:
「你幹嘛去?」
「我去找孫玉軒,有些準備的事兒,缺他不可。你痛快點收網,我該見天了。」齊雨澤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獨孤寒坐在原位呆了會兒,隨後起身出去,把熟睡了的齊妙,從東殿抱了回來……
……
八月初七夜半子時,梁廬咽氣。蠱蟲反噬,那場面給大家帶來的震驚,溢於言表。
蔣氏、曹氏全部昏倒,梁桂芳酸水都吐了出來。如果不是齊雨澤早就準備好了東西,估計此刻的京城,味道絕對難聞。
沒等梁家多悲傷呢,齊雨澤走上前,吩咐著說:
「都別哭,趕緊棺材抬出去葬了。這種味道久久不散,如果在家停靈,往後京城的茶餘飯後,可都是你們家的事兒了。」
梁安知道這一切,所以老早就備下了人。這會讓蔣氏昏迷,自然做什麼都容易。
將人喊來,大家一起把棺材抬走,梁漢松摔喪盆子、打靈頭藩,梁漢柏跟在後面,梁漢森跟盧長東等人也都跟著,一路去了京郊北面。
等轉天蔣氏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全部落定。丈夫的遺言她沒得,丈夫的最後一程她沒送。
這件事給她的打擊不小,也讓以前喋喋不休的蔣氏,頓時沒了話。等齊妙察覺的時候,蔣氏已經抑鬱成疾,精神恍惚。當然,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梁廬的喪事辦的匆忙,誰也沒有驚動。等京城都得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梁漢松回鄉丁憂的事兒了。
一大早,梁家二房一起用飯,蔣氏仍舊沒有露面。
哥倆加李紫玫都已經習慣,所以並沒有強迫。昨天曹氏走之前特意囑咐的,讓他們盡量順著母親。
李紫玫賢惠的給丈夫、小叔子盛粥,梁漢松看著弟弟,想了一下,道:
「一會兒你別送為兄了,就讓你嫂子去。你該念書念書,雖然三年之內不能考科舉。但你也不能懈怠。別忘了,咱們要給你二姐撐腰呢。」
梁家三個兒郎,兩個從武,唯有梁漢柏出息,念書念得好。
朝堂之上,一個能給齊妙說話的人都沒有,以前還有個盧長東,可現在……根本指望不上,直接去御前伺候了。
所有的希望都在梁漢柏身上,本以為能兩年出仕,沒想到父親又過世了。
梁漢柏明白哥哥要說的話,看著他重重點點頭,說: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會懈怠。至於相送一事……哥,我想送你。」
面對弟弟期盼的眼神,梁漢松於心不忍。可轉念一想,仍舊搖頭的說:
「你別去了。你嫂子送足夠,你在家幫著照看咱娘。你們倆都走了,咱娘怎麼辦?三嬸兒已經離家好幾日了,總不能事事都靠三嬸兒。」
梁漢柏聽到這話想了下,隨後點點頭,不在要求。
吃過早飯,梁漢鬆緊緊抓著嬌妻的素手,二人坐上馬車,一路朝京郊方向走。
車內,李紫玫被梁漢松一頓深吻,直到氣息不夠,這才得到解放。大口大口喘著氣,靠著他的肩頭,說:
「家裡那邊昨日我去信了。信比你們先到,所以你回去的時候,子合應該都安頓好了。有什麼事兒就去找他,他是你小舅子,不用客氣。」
梁漢松聽了摟緊媳婦兒,好一會兒才看著她,說:
「放心,你都把程路給我了,有什麼事兒我就讓他去。」
說到這兒,梁漢松一臉愧疚,下巴抵著她的發頂,重重嘆口氣,又說:
「紫兒,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回來定會好好補償你。」
新婚燕爾,本來應該甜甜蜜蜜,可是他們這對小鴛鴦,不僅沒有反而全部都是苦澀。
梁漢松自覺對不起她,可卻沒有辦法。他這是重孝,三年守孝必須要靜心、凈身。
李紫玫緩緩搖頭,小手跟他十指相扣,柔聲的說:
「傻子,你我既是夫妻,自然就是一體。說什麼補償不補償,多生分。」
梁漢松抬著她的下巴,瞅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俯首在眉心處親了一下,說:
「好,是為夫說錯話了,愛妻不要介意。」
略帶調侃的話語,讓李紫玫有些害羞,把臉兒埋在他的懷裡,久久都沒有姿勢。
梁漢松滿足的享受著嬌妻的投懷送抱,隨車晃悠著身子,說:
「這三年……母親、弟弟,就全交給你了。」
「放心,我會照顧好家裡的。每十天我給你寫信,缺什麼、少什麼你就說,驛站那裡都能寄,實在不行找大車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放心吧,為夫是習武之人,沒有那麼面。」
正說著,馬車停了,車夫站在車外,恭敬的說:
「大少爺、大少奶奶,到了。」
車內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動,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由於李紫玫不動,梁漢松也不敢動,等察覺到胸前悶熱之後,這才把人推開,偏偏已經晚了。
疼惜的在她臉上一頓亂親,一邊親、一邊說:
「乖妞兒,快別哭了。說好送我不哭的,快點別哭了。」
越哄哭的越凶,最後李紫玫直接摟著他的脖子,低聲嗚咽。
她很難過,梁廬過世她難過,婆婆不見人她難過,如今丈夫又要走,她更難過。
梁漢松感受著脖子的濕熱,除了緊緊摟著她,沒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