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刀子嘴、豆腐心
東宮正殿,齊雨澤抱著嫡親外甥女在手,稀罕的親了親。
自打齊妙要生產開始,他便提心弔膽。一直到今日,才看到這對小傢伙。瞅著孩子手腕上戴的鐲子,坐在齊妙面前,說:
「你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齊妙正哄著兒子,聞言愣了一下,隨後看著他,問:
「什麼?」
齊雨澤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小曦兒手腕上的鐲子露出來。
只一個動作,齊妙瞭然。
怪不得當時選擇給孩子戴鐲子的時候,文彧非要戴這個。原來……
齊妙沒反駁,只是輕聲的回應著:
「看著好看就戴了。」
「給他們的,自然要最好的東西才可以。」齊雨澤說完,在獨孤金曦的臉上親了一下。
齊妙瞅著輕笑,示意黑晴把孩子都抱出去。兩個孩子顯然沒玩夠,都不想離開,齊妙親了親兒子額頭,說:
「乖乖聽話,娘親困了,等睡醒再陪寶貝玩。」
小傢伙摟著母親的脖子,期期艾艾的樣子,煞是可憐。
齊雨澤受不了,抱著外甥女瞅著她,說:
「讓他們在這兒唄,不耽誤我們聊天。」
在梁家二房的齊雨澤跟現在比,顯然不是一個人。那會兒的齊雨澤,冷血、嚴肅、不近人情。
齊妙見狀,看著黑晴吩咐著說:
「去把那個大盆拿來。」
「是。」黑晴應下,屈膝行禮出去。
不一會兒拿進來一個特別大的大盆,整個盆都用棉套包著,一看就知道不會對孩子有所傷害。
大盆放下之後,兩個孩子都掙扎著下地。然後就看他們乖巧的爬過去,小心翼翼的埋腿,隨後——「咕嚕——」翻進了大盆。
「噗嗤——」
齊雨澤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直接笑出了聲。齊妙倒是見過幾次,可每一次見到他們這樣,也會上揚嘴角。
除了黑晴留下看著孩子,其餘的婆子全部下去。
齊妙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氣,看著他,說:
「那會兒在我二伯家,你說的那個話到底什麼意思?」
「聽出來了?」齊雨澤不答反問。
齊妙聳肩,揉了揉太陽穴,點頭說道:
「自然,我又不傻。」
「你是很聰明。」齊雨澤誇讚完覺得不夠,又伸手揉了揉齊妙的腦袋。
突然的動作,讓齊妙避之不及,看著對自己「摸頭殺」的人,好笑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黑晴看著孩子,可瞅著他們倆這般,不禁瞪大了眼睛。怎麼都想不到,幾天沒見,家主竟然跟……
黑冰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端著兩碗吃食放下,說:
「家主,齊公子,吃點兒吧。」
齊妙一夜沒合眼,全靠茶水頂著。那會兒心情不好,如今倒是有些胃口。看著齊雨澤,道:
「吃點吧,吃完了再說。」
「好。」齊雨澤拿起筷子,夾了麵條送嘴裡。
這樣兄妹倆在一起吃飯,他幻想了無數次。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實現了。
齊雨澤把面都吃光喝水漱口,然後看著自家妹妹,說:
「你二伯蠱毒發作的時間只是晚上,所以白天你回來休息,晚上過去就行。」
齊妙吃東西慢,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扭頭瞅著他,咽下嘴裡的東西,道:
「你怎麼這麼了解?文彧說過父親曾今去那裡征討,你該不會……」
「是。」齊雨澤點頭。單手托腮瞅著她,那個動作跟齊妙做的,如出一轍。
血緣關係真的很奇妙,非常奇妙。
「當年的事情之後,我的確在蠱峽呆過一陣時間。即便是現在,也派人在那,就為了給日後挑蠱峽做準備。」
「你真的要這麼做?」齊妙驚訝。
「自然。」齊雨澤沒有隱瞞,「當初獨孤楠給你下的情蠱,如果不是我事先察覺換掉,你跟文彧真夠嗆能在一起呢。」
呃……
齊妙對他說的這席話,絲毫沒有懷疑。就拿梁廬來說,他中的蠱毒那般毒辣,怎麼她體內的只是懷孕就能化解。
沒想到……
心中一暖,放下筷子擦嘴,說:
「謝謝你了,雨……哥!」
本來想叫「雨澤哥哥」,可聯想到所有的事情之後,她還是決定叫這聲哥。
獨孤寒說過,老早他就在梁廬那邊守著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係,以他的孤傲顯然做不到如此。
「……」
齊雨澤一臉獃滯,顯然沒想到能從她口裡喊出這聲「哥」。前天她對自己還怨氣十足,今日卻……
有些不知所措,更加想不明白。雖然他們在一起接觸的時間不久,但彼此都明白,他們都是驕傲的人,不會輕易妥協。
除非……
「你都猜到了?」
齊妙點頭。
齊雨澤見狀上揚嘴角,伸手輕刮她的鼻子,說:
「到底是我妹妹,這心思……無人能及!」
「我只是有一點不明白,那個穩婆,你是怎麼送進來的?」齊妙問出了心中困惑。
要知道宮中的穩婆,那都是多年來的人,隨意塞個生面孔,根本不可能。即便給了銀子,偷摸塞人進來,七虹的人也不可能要新人。
那個穩婆她到現在都有印象,臨危不亂,對於她的一切情況,都掌握的十成十。更重要的是,那人的確有經驗,如果她自己不會用那股勁兒,相信她也會告訴的。
齊雨澤喝了口茶,輕拍齊妙的肩頭,道:
「鬼醫峽有易容術,偷梁換柱還是能做的。更何況……血衛知道我是為你好,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血衛?!
齊妙驚訝,不敢相信的看著他,說:
「你……你的意思是……父皇早就知道?」
「當然了。」齊雨澤沒有隱瞞的點頭,隨後看著她又說,「皇叔父人很好,而且心思細於常人。對你就更是了,從你懷孕到生再到現在,你身邊的血衛從來沒少於七個。」
「七個?!」齊妙驚呼。
獨孤寒曾經跟她說過,七虹是血網訓練出來的。獨孤靖陽當初之所以沒敢動獨孤靖涵,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手裡捏了一把人。
沒想到公爹對她這麼好,直接在她身邊設下了這麼大的保護傘。
想到這兒,齊妙突然凌厲的看著齊雨澤,道:
「當初肖寒的事情,是不是你?」
「不是。」齊雨澤忙否認。這要是承認了,自家妹子還不得吃了他。
齊妙懷疑,一臉不相信的看著他,說:
「你確定嗎?我跟你說,你不許騙我。」
「哥不騙你,真不是我動的手,是凌狼。」
「啥?!」
齊妙「騰——」的一下站起身,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說:
「哥,你剛才說什麼?誰動的手?」
聲音顫抖,讓大盆里玩東西的兩個孩子都嚇了一跳。黑晴趕緊挨個「摸毛嚇不著」。
齊雨澤看著她,沒有隱瞞的繼續說:
「凌狼,你沒聽錯。前年年三十的事情。你忘了嗎?我還出現了,問你過得好不好。」
齊妙緩緩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沒說話。
前年年三十,凌狼受傷,她還顛顛去給醫治。驀地扭頭,看著齊雨澤,不敢相信的道:
「照你的意思,凌狼跟白狼都是……」
「對。」齊雨澤頷首。重重嘆口氣,又說,「雲狼的事情你知道的,就是凌狼動的手。」
怎麼還是凌狼!
「他……他為什麼?!」齊妙不解,根本不敢相信為什麼會這樣。
齊雨澤伸手握著她的手,輕拍兩下手背,說:
「這些你都別管了,哥知道文彧不想讓你了解這些,我跟你也就說個大概,你別太操心這些東西。為今之計,你二伯那邊……」
「不行,你得告訴我,為什麼他要對雲記陽動手!自從齊家出事,他就在父皇身邊,怎麼會……」
面對齊妙的慌亂,齊雨澤無奈的妥協,點點頭看著她繼續說:
「凌狼是寧王府的細作,老早就被安排在父親身邊。至於白狼……如果哥沒猜錯,他是蠱峽的少蠱主。」
「你知道的,當年父親去蠱峽討伐,雖然沒有成功,但也殺了蠱主。若是白狼真的是少蠱主,跟咱們就是有殺父之仇。」
如此說來,自然也就能解釋所有了。
蠱蟲,蠱毒,凌狼,白狼……
齊妙凄涼的苦笑,滿眼受傷的看著齊雨澤,說:
「我真把凌狼當成長輩,我一直以為他……怪不得,怪不得一直跟在父皇身邊,近幾年卻不在了。」
原來,父皇早就有所察覺,先一步把人支開。
齊雨澤看她這般,喝了口茶水,說:
「所以啊,你那個公爹不是白給的。你丈夫……也不錯,不然哥也不能讓你嫁給他。」
「若本宮不好,你還能阻止不成?」獨孤寒清冷的話傳來,讓大盆里的兩個孩子,紛紛往外爬。
齊妙看著丈夫起身,恬淡的說:
「你回來了,吃東西了嗎?我讓黑冰給你做點兒?」
「不用,在父皇那邊吃了。」獨孤寒說著來到她跟前,自然的在她腮邊親了一下,說,「累不累?」
齊妙搖頭,輕柔的靠著他,說:
「不累,哥說白天二伯不會有事兒,一會兒睡一下就好了。」
獨孤寒聞言點頭,伸手掖了掖她鬢角上的碎發,說:
「去東殿陪孩子睡會兒吧,我跟他說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