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絕對不貪杯
齊妙黑著一張臉,拎著食盒走進屋。德喜公公體貼的在她進屋之後,把門關上。
待人來到桌前放下食盒,看著眼前兩個加一起都一百來歲的男人,微眯著眼睛,說:
「父皇,父親,這就是你們的酒壺,是嗎?」
「酒壺」兩個字,說的格外用力。
接著,把食盒打開,將那個容量三斤左右的酒壺拿出來,「咚——」的一聲放在桌上。
不誇張的說,獨孤靖涵跟梁安,都渾身一激靈。
獨孤靖涵伸手拽了拽梁安,無聲的給他遞了下眼神,示意他趕緊說幾句。
梁安這會兒更慫,哪敢在閨女面前造次,忙低下頭當做沒看到。
兩個都喝多的男人,這會兒倒是被齊妙這樣的架勢,震得醒酒大半。
齊妙察覺到公爹的小動作,冷「哼」一聲坐下,交疊著腿,手指輕敲著桌面,道:
「父皇,兒臣曾經說的話,您是不是忘記了?」
如此霸氣,說是兒媳婦誰信啊!
梁安看著閨女這般,又偷摸瞄了一眼皇上,心中大喜。
看起來閨女在皇宮裡混的不錯,至少把老公公給降住了。
沒等他竊喜多久呢,就聽到——
「父親,您是不是忘了您在落霞鎮受的那傷?還這麼喝,不要身子了?」
「……」梁安被質問的縮了縮脖子,沒敢出聲。
獨孤靖涵這會兒也是真顧不上面子,一臉討好的看著齊妙,說:
「那個妙兒啊,你看父皇這不是在你的照料下身子好多了嘛,所以就……稍微喝了幾杯。」
「喝了幾杯?稍微?」齊妙拔高聲調,頗有些無語。
這不是睜眼說胡話嘛,還幾杯。
指著安靜置於桌上的酒壺,蹙眉又道:
「父皇,兒臣說的是您跟父親只能喝一壺,然後您就用那三斤的壺來充數,是嗎?」
她心知公爹之所以這麼順著她,完全是出於疼她。
相處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自然也對你好。
公爹如此疼愛她,她又豈能不在乎他。
不是不讓喝酒,有陽亢的人還那麼貪杯,這跟不要命有區別嗎?
獨孤靖涵自知理虧,眨巴了兩下嘴,沒敢為自己辯解。
梁安就更是了,低頭一言不發,完全做錯事的學生一般。
齊妙見狀,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無奈的起身走到兩位長輩中間,一手拽一個,把他們按到椅子上,說:
「父皇,父親,不是不讓你們喝,可到底要有個度吧。這壺之前你們喝了幾壺,不用我問,你們心裡應該知道吧。為什麼就非得貪杯不可呢?」
小酌怡情,他們倆這架勢,明顯就不是小酌。
獨孤靖涵忙往一旁的凳子竄了下,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兒媳婦之後,誠懇說:
「妙兒啊,父皇不瞞你,父皇跟你爹的確喝了不少。但是這壺新來的,絕對不是父皇要的。」
「皇上,您……」梁安頓時覺得沒有愛了。
這咋突然就變卦了呢?!
獨孤靖涵這會兒哪裡還能顧得上兄弟,忙甩鍋的說:
「真不是父皇要的,不信你問下那個太監,是誰吩咐他的。絕對不是父皇。」
梁安著實被是啞巴吃黃連,這壺的確是他要的,那不也是……
齊妙自然明白父親委屈,可這又能怎麼樣。沖著外面清冷的吩咐著:
「把準備的醒酒湯端進來,父皇、父親,你們都得喝了。」
「放心放心,朕一定全都喝了。親家要是喝不完,朕替他喝。」
梁安見皇上這般,真真兒的無奈了。頹敗的趴在桌上,咬著后槽牙,說:
「皇上,日後臣一定不跟您喝酒。一定!」
獨孤靖涵聞言挑眉,隨後冷「哼」一聲,說:
「你當朕願意跟你喝酒?朕得聽妙兒的話,好好養身子。」
看看,看看,這變節來的多快。
門推開,獨孤寒親自端著兩盞醒酒茶進來。獨孤靖涵一看兒子,狠狠瞪了一眼,無聲的控訴他是叛徒。
獨孤寒不以為然,把托盤放下之後,分別把兩盞醒酒湯端到二位長輩的跟前,說:
「父皇、岳父,喝點醒醒酒。」
兩位老者在齊妙的注視下,心不甘情不願的端著醒酒湯。
沒法子,離老遠就聞到了酸味,可想而知陳醋放了多少。
齊妙眼瞧著兩個人捏鼻子喝下醒酒湯,這才鬆了口氣。看著一旁自己的親爹,無奈的沖獨孤寒使了個眼色。
夫妻情深,心靈相通。
獨孤寒走上前,對梁安微微頷首,說:
「岳父,本宮送你回房。」
「啊,行。」梁安說著起身,沖獨孤靖涵微微拱手,邁步離開。
連個招呼都沒打,顯然是真的「傷心」了。
齊妙等他們二人離開,掏出銀針,在獨孤靖涵的手指上扎了兩下。
預防萬一,她不得不這麼做。
白天泡了溫泉,晚上又喝了這麼多桑落酒。夜晚公爹是一個人休息,身邊連個值夜的太監都不要,真有什麼事兒怎麼辦!
獨孤靖涵被扎的微微蹙眉,看到流出來的血,嘴角狠抽。
又是推拿、又是放血,的確讓獨孤靖涵的呼吸,不在那麼粗重。
酒氣散了大半,腦子也清醒許多。
深吸口氣瞅著忙碌的兒媳,欣慰的點點頭,說:
「妙兒,父皇下次一定少喝,絕對不貪杯了。」
齊妙聞言聳肩,對於公爹的保證,她還真是不太相信。
起身把明黃色的大氅拿過來,披在他的身上,說:
「父皇,兒臣陪您出去走走,清醒清醒。您這樣睡覺,兒臣實在不放心。」
獨孤靖涵看著孩子擔憂的樣子,不好意思的笑著點頭,道:
「你是個好孩子。走吧,正好父皇也想溜達溜達。」
借著齊妙的手勁兒起身,二人並排出了房間。
他們一走,德喜忙帶人進來,開窗、開門、收拾桌子。
滿屋子的酒氣,可想而知喝了多少。
也幸虧這獨孤靖涵跟梁安都是酒簍子,不然早就趴下了。
桑落酒勁兒最大,只有兩個人還喝了那麼多,多恐怖。
「快點快點,那些酒壺趕緊都拿出去,別讓太后、太子妃看到,快快快……」德喜公公忙囑咐著小太監……
……
齊妙扶著獨孤靖涵走在行宮的院子,月光不錯,姣白。
「妙兒,你哥走了這事兒知道吧。」
齊妙聞言點頭,略有些擔憂的問著:
「父皇,兄長把您的血衛一下帶走四個,您會不會不方便?」
獨孤靖涵搖搖頭,被冷風吹了吹,腦子確實舒服了不少。
離老遠就看到兒子過來,上揚嘴角的說:
「你哥要做的事情,事先他跟朕提及過。其實……朕沒打算讓他去,不過他想的比較多。」
「那父皇贊同他這麼做嗎?」齊妙追問。
獨孤靖涵伸手在她額頭拍了一記,道:
「你這丫頭,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相信父皇嗎?」
「呃……倒也不是,就是……有點兒擔心。」齊妙輕聲地說著。
沒有遲疑的承認,讓獨孤靖涵心裡十分熨帖。至少證明這孩子對他沒有藏私,有什麼說什麼。
等兒子走近,這才開口繼續說:
「你不覺得你的擔心很多餘?」
面對公爹這樣的話,齊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萬事沒有絕對,她不是不相信獨孤寒,而是不相信那些別有用心的大臣。
獨孤靖涵顯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在意的擺擺手,道:
「傻丫頭,文彧就你一個女人,未來他立儲也只能是晨兒,旁人再想有異議,沒有出發點又如何能說出口?」
獨孤寒走進聽到父親這話,不悅的蹙眉看著嬌妻,問:
「怎麼,又犯病了?」
齊妙尷尬的撇嘴,深吸口氣,解釋著:
「沒有!我就跟父皇說一嘴罷了。挑蠱峽這事兒……單單讓我哥去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你以為那是個輕巧活兒?」獨孤靖涵說完,活動了兩下胳膊。
齊妙懵住了,不安的看著獨孤寒,下午那會兒他可是說……
「為夫沒騙你,他這次去不會有事兒,但是端午去的時候……戰場嘛,難免有傷亡。更何況……他要對付的不僅僅只是人。」
獨孤寒這話說完,獨孤靖涵拍拍齊妙的肩頭,轉身走了。
酒醒的差不多了,該提前打招呼的事兒也說了,如果今日齊妙沒去打斷他的酒局,或許這事兒等回宮以後再說也不遲。
但是這會兒說了也有好處,至少讓她多擔心一些,也就不會追究他喝酒的事情了。
想來還真是諷刺,堂堂東陵王朝的君王,居然怕自家兒媳婦,說出去可真慚愧,丟臉啊!
齊妙等公爹走遠,上前一步抓著獨孤寒的衣襟,說:
「等他去挑蠱峽我要跟著去。你不許攔我,好不好?」
獨孤寒瞅著眼前分外緊張的人兒,伸手將人摟在懷裡,道:
「沒打算留你在宮裡。放心吧,他若是去了,父皇會親自下旨。」
啊?這麼痛快?
齊妙有些不敢相信,咽了下口水瞅他,縮一下脖子道:
「真的?」
獨孤寒重重點頭,長嘆口氣,說:
「等端午一過,父皇就要退位。你參與蠱峽一役,登上后位,誰人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