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空降
要開會了, 來不及讓喬暖細想，她拿著記錄本往樓上走, 眉頭微隆，腦子裡各種情緒翻騰。
鄧容比她還急，匆匆往她這邊趕過來，兩人在業務部門口撞見。
「你漲工資了？」她皺眉直接問。
她是財務部經理，幾乎是和喬暖同一時間接到通知，這通知是顧國華秘書直接發的。
喬暖停了一下, 重重點頭，「邊走邊說。」
鄧容點點頭，和她一同上樓。
「是漲了，四個點。」本來工資就不低, 四個點以後，可能比正牌的業務部經理工資還要高了。
但這很不尋常。
「顧國華什麼意思？是先漲你工資, 再給你升職？」鄧容皺眉。
喬暖搖搖頭，「想不通, 按理來說, 經理職位也沒有其他人更合適。但升了經理工資才會隨著上去，還沒升就漲工資，安撫？有人空降？」
鄧容嘆口氣，拍拍她，「不要多想, 對方不管是什麼樣的大牛, 顧國華都不能讓人越過你去。他上周說過, 業務部從今往後你負責了，這時候不管什麼樣的大牛，都比不過你手上的利益。」
「顧國華不是傻子，沒道理自毀前程，讓其他員工寒了心。」
喬暖也希望是自己多想，如果真有空降，到底要怎樣的大牛才能讓顧國華寧願傷她這樣的員工？
會議室已經有不少人到了，漲工資這消息自然不可能傳出去，所以公司高層都還沒人知道。
兩人落座的時候，神色自然的和其他人打招呼，黃長富臉色難看，今天應該是要升喬暖職務，到時候對方就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不知道會怎麼打壓他？
咬咬牙，看著對方面無表情的臉，有些氣憤。這女人實在讓他憤怒，從在廣貿做經理開始，一碰到她就處處落下風！
顧國華今天來得有點晚，一來就滿臉微笑，「周末過得怎麼樣啊？」
所有人都笑起來，和老闆客套，聊了好一會兒閑話才進去正題。
前面彙報工作、做這周安排，沒有任何異常，他還著重問了榮氏的項目。
「我們和榮氏的項目已經簽了，你多費點心，爭取長期合作。」
喬暖點頭，「是的，顧總。」
「有問題多和榮氏銜接，讓他們滿意最重要。」
「好。」
上首顧國華笑道：「你辦事，我放心。」
又問了些其他，直到最後的時候，顧國華咳嗽一聲。
所有人看向他，喬暖也盯著他，重點來了。
「業務部喬組長雖然來公司不久，但對業務部的作用是眾所周知，我公司因為喬暖，在業內的地位也有所提升。」
鄧容笑了，就連喬暖嘴角也微微動，其他人一臉理所當然。
這是升職的前兆。
「我很感激喬暖，所有對我元夏有貢獻的員工我都一一記得。」
他狠狠誇了喬暖，各角度擺明自己對喬暖的器重和欣賞。
「所以我宣布，喬暖擔任業務部副經理一職，以後業務部所有事都歸喬副經理和經理一起商量決定。」
頓了頓，「喬暖你放心，你對公司的付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全場愣住，什麼意思？
業務部什麼時候有了副經理一職？
真是空降兵？！
喬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有了其他表情，眼睛微眯，臉色難看，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只有喬暖內心翻天覆地，到底空降了誰？需要顧國華不惜打破多年的慣例，創造了業務部副經理一職？
她這麼久的辛苦經營就要前功盡棄了嗎？
「今天的會就到此結束，喬暖待會兒來我辦公室一趟。」
顧國華說完，匆匆忙忙離開，像是躲避著什麼。所有人都坐在原位置，有些尷尬。
「哈哈哈，恭喜喬組長，不對，是喬副經理。」唯有黃長富一個人哈哈大笑，面露喜色。
喬暖盯著他，就那麼平靜盯著，一雙眼睛，第一次極為正式的看著他。
黃長富莫名害怕，輕輕掐了自己一下，又笑著說：「也不知道新經理是誰？讓我們喬副經理屈居人下。」
「你說夠了嗎？」
喬暖的打斷，使得黃長富一愣。
「新經理不管是誰，都不會是你。」
「你被我從廣貿經理的位置拽下來，現在又來元夏做個組長，被我管著，不覺得很丟人嗎？」
「對了，黃組長今年也將48歲了吧？快五十了。一大把年紀難為你了，真是越活越回去。」
「喬暖！你不要得意，費盡心思什麼也沒撈到，趕走李楠、王嘉禹，又來了新經理，心裡不難受嗎？」黃長富大笑，他就不想看喬暖痛快的樣子。
新經理必定忌憚喬暖，到時候他伸出橄欖枝，兩人一定能壓過喬暖的氣焰。
「所以你一個有著幾十年經驗的大男人被我一個女人搶了幾次單子，又被我死死壓在頭上，心裡不難受嗎？」
「我以為你好歹有點能力，現在看來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
她冷冷嘲諷，嘴角微揚，冷艷又該死的勾人。
「你！」
「黃長富，我再怎麼樣，現在也是你的上司。」
她眼睛里透露出去的意思相當明確：我有的是辦法弄死你。
黃長富頓時不說話了，喬暖站起來，提著包在眾人的視線中，一步步走開。
還是自信的背影，雖然瘦弱，卻飽含力量。
喬暖，你不能哭！
眼淚是弱者的象徵。
抬頭，挺胸！想想你學的禮儀，對，就是這樣，你還是喬暖，百折不撓的喬暖。
不能哭。
從業六年多，色狼、潛規則、搶單子、搶功勞、壓工資……你遇見的還少嗎？
這和你遇見的所有風波一樣，你早晚能輕鬆化解，含笑面對。
喬暖，你不能低頭！
這世界沒人能打倒你，你自己不倒，就永遠不會倒……
她慢慢走出會議室，眼睛裡面的水光褪去，高昂著頭顱盯著前面。
不就是一個經理嗎？
已經等了這麼久還在乎再等一段時間嗎？
能趕下去一個，就能趕下去第二個，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她眼睛里迸發出光芒，犀利冷冽，卻又光彩奪目。
……
她雖然心裡有了計較，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比如顧國華所謂的去見他，對不起，喬暖提著包直接離開了公司。
她這時候「任性」，才能為自己拿到更大的利益。
「顧……顧總……」
「怎麼？喬暖來了？」
「沒……喬副經理同人事部說休假一段時間，這會兒已經聯繫不上了。」
顧國華一愣，隨即嘆口氣，「是我對不起她。」
「所以……」
「讓她休息休息吧，最近業務部的事我先處理著，別讓其他人接她權利。對了，上漲的四個點，把她以前的也算上，早點補給她。」
「是。」
這事本來風波不會太大，但喬暖的突然離開讓業務部慌了，誰也不知道空降兵是誰？到底為什麼能佔了那麼優秀的喬暖位置？
一時有些人心惶惶，他們現在做的不少單子都是喬暖拿到的，如果喬暖不回來了，這些甲方會跟著走嗎？
各種猜測讓業務部有些亂糟糟的，一時間顧國華頭都大了。
至於喬暖？
她到了h市，一則是看看喬媽媽，二是給福利院送點東西。
「喬暖，你不要買這麼多東西了，掙錢不容易。」王貴萍眉頭緊皺，看著一車車送到福利院的東西。
她和喬秀芳是兩個類型，她不愛笑，說話也傷人，一直是屬於嚴母的形象。
以至於喬暖以前很討厭她，覺得她對孩子們不好。
現在想來倒是想笑，她就是因為對孩子們好，才格外嚴厲。
「沒事兒，王姨，我漲工資了。」
王貴萍打量了一下她的穿著，點點頭，說道：「那行，你一直有主見，我也不說什麼，就代表孩子們謝謝你。不過，為什麼突然漲工資了？而且今天不是工作日嗎？」
喬暖嗤笑一聲，「因為老闆給我空降了一個上司，我休息休息。」
王貴萍眉頭緊皺，看著喬暖的臉，嚴肅道：「你還年輕，不要激進。」
喬暖點頭，「王姨你放心，我都知道。」
往裡面看了眼，孩子們很激動圍著下貨的車子，她很快移開視線。
雖然愛往這邊送東西，卻不愛進去，到底有些記憶不太美好。
「那我就去看喬媽媽了，王姨你注意身體。」
「嗯，去吧。」乾癟癟一句話，也不留她。
她也不生氣，平靜地離開。
……
喬秀芳還是在床上看電視，她下不了床，只得這樣磨著。
早些年剛生病的時候，自殺了三次，絕不拖累她們。後來喬暖輟學，喬秀芳終於想通，好好接受治療。
「喬媽媽。」
「暖暖！」她激動起來，喬暖趕緊上前扶她。
「躺著，躺著。」
「哎！」她笑嘻嘻應道。
喬嬌在上課，這會兒沒在這邊，就她和喬秀芳兩人。
她坐在旁邊給她削蘋果，聽著喬秀芳念叨。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抬頭看了眼，掛掉。
雖然暫時屏蔽了一些號碼，但還有很多客戶，是不可能屏蔽，不過這會兒打電話的是張俊。
過了會兒又響了，喬暖接起來。
「你在哪兒？」他直接問。
「我在老家。」
「我去找你。」
「不……」
電話已經掛斷，看來這次元夏的事鬧得有點大，咖啡店老闆都知道了。
喬秀芳突然笑眯了眼，「暖暖，是對象嗎？」
她下意識否認，「不是。」
喬秀芳毫不掩飾的一臉失望，她有些沮喪，好一會兒才說：「暖暖，你該戀愛了，找個人陪著你吧。」
她只搖頭。
喬秀芳好一會兒才試探問道：「暖暖，你是還忘不了梓晨嗎？」
喬暖一愣，搖搖頭。
腦子裡突然一個片段，有個男孩子哭著大喊：
喬暖你沒有心！
喬秀芳只嘆氣，「都是好孩子，你有試著聯繫他嗎？」
她還在走神，門突然被推開，喬嬌進來，臉色很難看，「喬媽媽你別說了，她有什麼資格聯繫梓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