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算賬
「喬嬌！」喬秀芳大聲呵斥, 這兩姐妹一直是她的心結，小時候兩人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兩人, 隨著長大，越來越疏離。
「暖暖，不要和嬌嬌生氣。」喬秀芳輕聲說。
喬暖只搖搖頭，繼續削蘋果。
顯然喬嬌有些氣呼呼的，她拖過凳子在床的另一面坐下，也跟著削蘋果。
「喬媽媽吃我削的！」
喬暖把手上這個蘋果削完, 放在盤子里，站起來。
「我先去買飯吧。」
喬嬌眼睛一瞪，「買什麼飯啊，錢多的沒地方花了嗎？」
看見喬暖眼底微微的青色, 別開眼睛，「累不死你！」
說完就往廚房過去, 喬秀芳拉住喬暖的手，「坐坐坐, 暖暖坐著。」
她又坐了下來, 聽著喬秀芳念叨，「你不要生她的氣，她其實是愛你的，就是嘴巴說話難聽，還跟你鬧彆扭呢。」
喬暖點點頭, 是啊, 鬧了六年了。
看著喬嬌在裡間的小廚房忙碌, 嘴裡喃喃，「我不會和她生氣的。」
「好孩子，喬媽媽看見你們好好的，就心滿意足了！」
喬暖拍拍她的手，「嗯，我們會好好的，喬媽媽也要好好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喬嬌就把飯菜做好，放在了喬秀芳面前的床桌上。
她只盛了兩碗飯，喬秀芳一碗，自己面前放一碗。
「喬嬌！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喬秀芳呵斥她，就要把自己的碗推在喬暖面前。
喬暖搖搖頭，放了回去。
「我自己去盛。」
「我可沒做你的！」喬嬌別開眼睛，喬暖太了解她了，只笑著去廚房，那飯鍋里的飯顯然是三個人的量。
「很久沒吃過喬嬌做的飯了。」喬暖坐下，伸出筷子。
「大忙人哪有時間吃我做的飯，大酒店隨便點，哪看得上這些。」
喬暖只微微帶笑，喬嬌嘴裡罵著她，做的又全是她愛吃的，這丫頭不管多少年過去，還是那個樣子。
一頓飯吃完，喬嬌收拾碗筷，喬暖要幫她，又被她冷言冷語罵出來。
喬秀芳就在病房的床上呵斥喬嬌，她對喬暖也很好，但到底跟喬嬌會更親密一些。
就像是家裡來了客人，有些口角，她會罵的從來就是喬嬌，從未指責過喬暖一句不是。
當然，這裡面未嘗沒有愧疚的因素。
她好像在哪兒都不會有家的感覺？暗嘆一口氣，喬暖站了起來。
「喬媽媽，我下次再來看您。」
「哎！暖暖忙就不用經常過來，好好照顧自己。嬌嬌，你送送暖暖。」
喬嬌從廚房出來，沉著臉也不說話，只隨著喬暖到了樓下，兩人一路上都是沉默。
「回去吧。」喬暖說。
喬嬌驟然抬頭，盯著喬暖的眼睛，「我看見喬梓晨了。」
喬暖一愣。
「他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樣，你……」小心些。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轉身就走了。
喬嬌有時候也會想，她恨喬暖真的是因為她對不起梓晨哥嗎？還是說她更恨的是……喬暖輟學？
這個問題她自己都想不清楚，更不要說別人了。
喬嬌走後，喬暖在原地愣神，梓晨真的回來了？
她突然有些迷茫，眼神毫無聚焦的看著前方。
榮謹一趕過來就看見這一幕，心裡一痛，幾步上前，把人拉入懷裡。
「暖暖，我來了。」
懷裡的溫度從相貼的地方爬到了喬暖身上，他的懷抱溫暖有力，就像是能為她撐起一片天一樣。
喬暖伸出手，緊緊抱著他，微微抬起頭，正對上他低下的眼睛。
「張俊，我們做吧。」
「好。」
他什麼都依她，兩人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昏天黑地到了半夜。
到後來喬暖竟然哭了，這麼強大的女強人，就是第一夜也彷彿久經沙場般強大。
但是今天晚上，最後那顆燙得榮謹燒起來的水珠，確實真真切切的。
她終於安靜的睡了過來，微微皺眉，面色蒼白，彷彿方才的眼淚只是榮謹的一場夢，清醒就不見蹤跡。
他掀開她額頭的碎發，輕輕吻了一下，喃喃，「暖暖，我愛你。」
你要什麼我都給給你，求你不要再流下讓我害怕的眼淚。
……
第二天早上，喬暖從夢中醒過來，一雙眼睛迷茫的看了看，隨即很快清醒。
和往常每一個早晨一樣，起床洗漱、穿衣，再畫好妝，隨即提著包出門。
等榮謹帶著早飯回來的時候，房間里已空無一人。
他愣了一下，咬緊牙根，「這女流氓！」爽過就跑了！
在京市這樣干就算了，他辛辛苦苦追到h市來，也是一睡就跑？！
這女人心真狠！
……
楊達周看著榮謹黑沉沉的臉，有些害怕，縮了縮脖子，心道：這又是在生什麼氣？
「老闆，喬小姐是因為原定……」
「別跟我提她。」他抬頭，冷冷看著他，眼睛里的惱怒已化成犀利的刀劍。
楊達周脊背一麻，默默收聲，如果跟喬小姐扯上關係，這氣就有點大，千萬不要亂說話……
「出去。」
「是。」他趕緊往外退，到門口的時候又聽榮謹出聲了。
「告訴元夏，咱們榮氏只跟簽合約的人合作。」
楊達周：「……是。」
他捶胸頓足，老闆喲，你生氣的時候可以有點志氣么？！
一邊氣喬小姐，一邊護著喬小姐！
……
顧國華沒想到榮氏竟然打電話過來說這麼一句，他皺皺眉，有幾分糾結，但很快又轉為堅定。
元夏空降的業務部經理明天上任！
喬暖已經回公司了，從h市回來就來了公司，顧國華沒再找她，反而發了新經理即將上任的消息……
她嗤笑一聲，看來這經理來頭有點大啊。
「向敏。」
「哎，暖暖，怎麼了？」她很快進來，在她對面坐下，看著她。
「你幫我打聽一下新來……」
「不用了，我來告訴你！」鄧容走進來，眼睛直勾勾盯著喬暖。
向敏識趣的走了出去，帶上門，留下兩人面對面。
「怎麼回事？」喬暖也沒客氣，直接問她。
鄧容在她對面坐下，眉頭皺在一起，「喬暖，經理的位置在顧國華還當董事長的時間內，就別想了。」
「為什麼？」
「因為新上任的業務部經理是未來董事長，顧國華的兒子，顧清明。」她一字一頓說出來，看著喬暖的表情。
喬暖一愣，隨即輕笑，「怪不得，這時候誰都得給他讓位啊。」
鄧容道：「喬暖你如果聰明的話，就不能再生氣了，要緊的是和顧清明打好關係，他未來是你的頂頭上司。你在他初期的時候就幫著他，未來等顧國華卸任，你就是他最器重的員工。」
喬暖呼出一口氣，「顧國華那天找我應該就是想說這個。」
「對。」
喬暖倏的抬頭，「鄧容姐，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顧國華要讓顧清明做業務部部長？」
她也是通透人，「實力。」
喬暖點頭，「對，實力，要董事會認同的實力，那麼我手上還能拽著比經理更多的項目嗎？」
這回換鄧容愣神，她還沒想到這麼多。
「所以，顧國華就是讓我給顧清明鋪路的！」
鄧容喃喃，「那你……」
喬暖輕笑，眼睛里流光溢彩，光彩奪目，「就要看他值不值得了。」
這要是值得她鋪路的人，在她鋪路的時間裡，上有顧國華會補償她，下有顧清明會信任她。
等到對方真正執掌元夏的時候，就是她喬暖大翻身的時候。
喬暖道：「這是一次危險利益各一半的機會，到底買不買這一股，我要了解顧清明以後再說。」
鄧容輕笑，她倒是想岔了，這丫頭比她有主意多了。
……
下班以後，榮謹緊緊盯著桌上的手機，他有預感，那丫頭一定會給他打電話的！
他不會接受她的道歉！絕對！
半個小時以後……
如果她保證再也不犯，還是可以接受道歉的，姑且原諒她！
一個小時以後……
她如果打電活過來，他就原諒她啊！
兩個小時以後……
她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她怎麼還不給我打電話？
「老闆……還不走嗎？」楊達周小心翼翼問。
榮謹眉頭緊鎖，咳嗽一聲，低聲道：「你……問問咖啡店，她去了沒？」
表情相當不自然，至於他說的「她」是誰，楊達周保證，他要是問了這個問題，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是。」
他正要出去，榮謹又道：「就在這兒打。」
楊達周：「……」那您怎麼不自己打？！
「喂，喬小姐今天去了嗎？哦……」眼睛看著榮謹，對方正微微睜大眼睛，緊緊盯著他。
楊達周：莫名有點想笑。
掛了電話，看向榮謹，「老闆，喬小姐今天沒去。」
榮謹：「……」
楊達周：「老闆，要讓司機送到喬小姐那兒嗎？」
「去什麼去，回家！」說完摔東西起來，大踏步往樓下走。
直到把榮謹送回家，楊達周還有些奇怪，老闆真的就回家了？不去喬小姐那兒？
這個問題顯然司機也奇怪，「楊秘書，今天就送到這兒嗎？」
楊達周摸摸下巴，「嗯，回去吧。看來老闆是找回了英武不凡的氣質，嗯，很好很好。」
他沒看見的是，回了家不到半小時，他口中「英武不凡」的老闆又跑了下來。
自己開了輛車，往熟悉的方向過去。
「我只是去找喬暖算賬！」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
喬暖心情不怎麼好，一回來就躺在沙發上，大腦放空，不想吃飯也不想動。
再加上生理期的突然造訪，她就想放縱自己一回，躺在沙發上睡一晚上。
她這樣冷冰冰的家裡沒有絲毫人氣味，這天氣還沒冷下來，房間里彷彿已經入了冬，冷得呼吸困難。
喬暖無神的雙眼微微閉上，房門就是在這一刻被打開，隨後客廳的燈光亮起。
她偏頭，看見了熟悉的男人。
一米八幾的個子，在玄關處換鞋，黑色風衣搭配黑色褲子，使得男人看起來有些冷漠。
她正對他的側臉，英俊鋼硬，不同於時下流行的玉面書生模樣，他鐵骨錚錚，極為硬朗。
唯一破壞他氣質的大概是手上提著的大魚大肉和蔬菜。
「張俊……」喬暖喃喃。
榮謹這才注意到喬暖就在沙發上，光著腳，她沒開燈就窩在沙發上？
「沒吃飯？」疑問句卻帶了肯定意味，喬暖沒回答。
「等著。」他把菜往餐桌一放，隨即脫下外套，展開，往喬暖身上一扔，正好蓋住她露出來的腳和小腿。
榮謹身上只著一件深色襯衣，他一邊打量桌上的菜，一邊把袖口挽起來，大概在思考做些什麼吃較好。
有了眉目，提著東西到廚房，很快就穿出水聲、切菜聲、開火聲。
喬暖的眼睛再也閉不起來，這個房間突然有了人煙味兒，她反而有些不習慣。
耳朵里聽著那些聲音，她把頭轉了過去，對方給她一個忙碌的背影。
鍋里在煲湯，他在切苦瓜。
就這麼平靜的看了一會兒，喬暖站起來，慢吞吞往榮謹那兒走過去。
她腳步很輕，對方又太過投入的做飯，沒察覺到有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