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清明
喬暖和他挨得極近, 把額頭貼在他的後背，很用力。
按理來說這點力道對榮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但這一刻他猶如被大山壓住，渾身僵硬。
暖暖……為什麼對他這麼親密？
對方沒有任何言語，榮謹糾結了一下，張張嘴，「暖暖……怎麼了？」
他說話小心翼翼，僵硬著身體, 就怕力氣大了，就掙脫開她。
這樣的好事還是第一次，他又激動又害怕。
喬暖輕輕喘息，她覺得自己和這個男人最親密的一刻就是現在了, 甚至遠超床上的親密。
「我餓了。」她最後只說出這三個字，就沒了後文。
榮謹一愣, 下意識就說：「馬上就好。」
後背一空，那人已經離開了, 又拖著拖鞋慢吞吞向沙發上走去。
榮謹有些失望, 很快又打起勁兒做飯。
在工作的時候她就像一台先進機器，沒有任何知覺、高效率工作著，從不知疲憊。
只有等鬆懈下來，又立刻變成了老舊的機械，拖著疲憊的身軀艱難運轉。
但這一刻好像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試圖維修這機械, 被維修的自然會下意識抗拒。
她恢復平靜坐著沒多久, 榮謹就把做好的菜一一端上來，「快來吃飯。」
喬暖站起來，走過去，和他面對面坐著，一頓飯吃得很安靜。
她不說話，他好幾次想出聲都忍了回去，就這麼維持到了兩人放下碗筷。
「你先去洗漱吧，我來收拾。」榮謹終於說話了。
喬暖回視他，平靜道：「你回去吧，我經期，不能……」
榮謹咬牙打斷她，「那有什麼關係，並不是睡在一張床上就一定要做什麼的！」
他氣惱她把自己想得這麼不堪。
喬暖轉身，背著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睛里有帶了點笑意。
……
兩人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卻什麼都不做，喬暖有些睡不著，動了兩下。
榮謹啞著聲音按住她，「不舒服？要喝紅糖水嗎？」
喬暖搖搖頭，肚子雖然不舒服，但她也沒想折騰他再起來一次，只皺著眉忍著。
很快，身邊的男人察覺到了什麼，一隻手把她攬在懷中，另一手伸在肚子上不斷揉著。
喬暖先是僵硬著身體，後來總算慢慢放鬆，很快就睡了過去。迷濛中感覺有人喂她喝了什麼東西，從小腹處湧上來的暖流使得她緊皺的眉頭鬆開。
「唉……」榮謹嘆口氣，把手上的紅糖水杯子放一邊，給她捻好被子，微微低頭，在額頭印下一吻。
「你每天都能這樣乖該多好……」
說完又自嘲一笑，如果真是驟然間變得溫順，那就不是她喬暖了。
……
第二天一早，這是第一次榮謹醒在喬暖後面，等他走出卧室房門，喬暖正在廚房——做飯。
榮謹差點不相信自己眼睛！
「暖暖？」
對方頭也不回，就在榮謹按耐不住要進去看的時候，她出來了。
一隻手牛奶，一隻手麵包片。
「果醬在冰箱，喜歡哪種自己拿。」她已經自顧自吃了起來。
榮謹眉頭緊皺，「你早飯……吃這個？」
「你不吃？」她挑眉。
搖搖頭，認命的坐下來。得，有的吃就不錯了。
到底是喬暖做的，就是麵包片都被他吃出不一樣的味道，而後又喝了她熱的牛奶，收拾好餐盤。
這時候喬暖已經畫了妝，正在塗口紅，還是正紅色，一圈抹上去，輕輕抿……榮謹咽咽口水。
「送你到咖啡店？」喬暖問。
「可以。」他啞著嗓子回答。
車子一溜煙就到了元夏，喬暖在咖啡店門口把人放下來。
榮謹下車以後，又彎下腰，把臉對著她，「來個告別吻唄～」
當然，他其實就是開玩笑，已經做好被人噴尾氣的下場。
突然臉上一熱！
車子已經開走好久，榮謹還傻乎乎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又開始咧嘴笑。
「哎呀！老闆在那兒！可總算找到了！」楊達周帶著司機屁滾尿流的趕過來，上午有會，可把他給急死了！
車子在榮謹旁邊停下，楊達周匆匆忙忙下來，恭敬道：「老闆，要開會了！」
對方還在咧嘴笑，楊達周脊背發麻，榮謹的臉已經完全轉了過來，「你說什麼？」
「嘶——」
倒吸一口氣，那鮮紅的口紅印差點閃瞎楊達周狗眼！
……
榮謹一打岔，喬暖的心情也不錯，余留的情緒消失殆盡，又昂揚起鬥志。
今天，顧清明就要來了。
喬暖下巴微抬，還是一張冷漠的臉，高跟鞋「噠噠噠」踩在地上，交織成樂曲。
一隻手臂夾著公文包，大步流星，一路上同員工們點頭示意。
「哇，喬組長又帥了！」
「昨天還有個男的說喬組長這次被傷慘了，就該讓他看看喬組長的自信！」
「對，閃瞎他的狗眼！」
「老闆這回也真是的。」
「噓！不要議論老闆，喬組長肯定有辦法的，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人！」
「好崇拜她！嚶嚶嚶～」
……
後面的聲音她置若罔聞，眼睛只看著前方，氣勢凌人。
等在電梯里站著的時候，旁邊的男員工下意識往邊上擠了一點。
「喲～這不是喬組，不對，喬副經理嗎？」黃長富嬉皮笑臉的過來，他今天也是做好了準備，一定要和新經理打好關係。
喬暖壓根兒不理他，眼睛平視前方，完全忽視他。
幾個小姑娘憋笑，黃長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電梯門即將合上，一個小姑娘冒冒失失衝進來。
「啊！等等！」
她手上提著包子豆漿，朝著電梯裡面撲過來。
喬暖下意識皺眉，隨即伸出一隻手扶住她，小姑娘撲在她的手上，避免了和電梯地面親密接觸。
被扶著的小姑娘動了動鼻子，一股清雅的香味瀰漫在鼻尖，她抓著的這隻手白嫩細膩……
小姑娘抬頭，「謝——喬組長？！」
眼神先是震驚，隨即臉微微紅，大口呼吸。
「謝、謝、謝謝喬、喬組長！」結結巴巴，緊張兮兮的拽著衣角。
黃長富眉頭打了個死結，這些女員工難道不應該妒忌喬暖嗎？為什麼個個見她都是一臉……崇拜？
「慌慌張張、毛毛躁躁，哪個部門的？！」黃長富呵斥她，小姑娘臉一白。
「財務部……」
「沒人告訴你不可能把早飯帶進公司嗎？還有，你身邊不是喬組長，是喬副經理！」
小姑娘的臉白的已經不能看了，電梯往上了兩層，停下，有人下去，門又合上，繼續往上走。
其他人在裡面安靜如雞，一聲不吭。
喬暖輕輕拍拍小姑娘，道：「沒事，下次記得，叫我喬組長也可以，都是一個代號而已。」
小姑娘眼眶一紅，這時候電梯又上了一層，喬暖動了動，「黃組長，還不下嗎？」
黃長富甩甩袖子，怒氣沖沖離開，喬暖也跟著下了。
電梯里的小姑娘好一會兒才眼淚汪汪在財務部大群裡面發了句：喬組長真好！
……
黃長富氣的摔東西，他覺得喬暖就是在跟他作對！
「好一個喬暖！」
隨即整理整理衣服，提前去樓上準備晨會，他一定要給新經理留下好印象！
喬暖也帶著東西直接上了頂樓，該來的總是要來，是該會會新經理了。
她的贏面很大，就算和顧清明相處不和諧，對方也拿她沒辦法。
早前顧國華默認她為業務部經理，整個業務部她都管理過了，該籠絡的籠絡，該抓把柄的抓把柄。
顧清明如果對她不滿意，她輕輕鬆鬆就能讓他寸步難行。
當然，這是下下策，她還想在元夏干一天，就不可能去得罪未來老闆和現任老闆他兒子。
心裡想得透徹了，也就有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相當平靜。
很多已經來了的員工偷偷打量她，竟然發現她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鄧容來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對方對她滿意的點點頭，喬暖果然從未讓她失望。
「喬副經理，身體好點了嗎？」人事部經理和張傳儀和喬暖關係不錯，她之前休假用的理由是身體不舒服。
「好多了，謝謝張經理關心。」她笑著說。
「今天顧經理要來，喬副經理就是身體再不舒服也是要來的。」黃長富笑著搭話，諷刺意味相當足。
他也知道了新經理顧清明是顧國華兒子，未來的元夏老闆。
話一落，沒人接話，喬暖不理他，就是張傳儀也不說話了，一時黃長富尷尬不已。
彷彿還嫌不夠，鄧容冷冷看他一眼，「黃組長，一個大男人不要總愛嚼舌根。」
黃長富在喬暖帶了笑意的眼神中漲紅了一張臉，幸好這時候顧國華來了，緩解了他的尷尬。
「都來了？」
「顧總好。」
「都好都好。」他在上首坐下，眉開眼笑，心情是極好。
「先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志，他還年輕，各位多照顧照顧。」
他的關心溢於言表，說明顧國華很在乎這個兒子。
所有人都有了這個明悟。
「喬副經理、黃組長，他以後就是你們同事了，做得不好的多擔待，如果太過分了就直接告訴我，我來收拾他。」顧國華又笑著對喬暖和黃長富說。
在這一刻他就像是普通的父親，為兒子面面俱到。
黃長富已經笑眯了眼，「沒問題！沒問題！顧經理是留學歸來的人才，又在國外工作過一年，是我們應該請教他！」
顧國華滿意點點頭，又看向喬暖，等她表態。
這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喬暖身上，只見她嘴角微揚，「那是當然。」
顧國華拍手大笑，對著外面喊了句，「清明，快進來，認識認識同事。」
所有人看向大門，喬暖也帶著笑側頭。
「這孩子還害羞，顧清明？」顧國華又喊了聲。
門驟然被推開，新來的經理年輕的不成樣子，雖然西裝革履，可微微后梳的頭髮和犀利的眉眼，昭示著他的桀驁不馴。
喬暖臉色一變，瞬間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