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像一隻小犬
唐易自然將駙馬爺好一陣感謝，但隨即又忍不住微低著頭，看著駙馬爺道：“可是……到時候若是要再上梁……”
竇雲柳看著唐易那神情，便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畢竟他也是被唐易這樣兩次注視過的人了，想必自家老爹這時候也能從唐易的眼睛裏看到星星……駙馬有些猶豫，那畢竟是皇室中人才有的暗衛，自己也不過就影虎一個而已。剛要推拒，便聽竇雲柳說：“父親就讓影虎跟著我吧，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如果是跟著長公主的嫡子，而不是跟著一個府衙的副捕頭，那自然沒什麽問題，駙馬便應允了。三人在街上分開兩路，等駙馬走了，竇雲柳才對唐易說：“我們這時候去翰林府，肯定是見不到王翰林的。”
唐易也想到了，今天又不是休沐，王翰林這時候應當在當值，自己就算找上門了也是找不到人的，而有些話，必須要問本人才行。
“那怎麽辦？”
“怎麽辦？”竇雲柳眉毛一挑，又有種倨傲之色顯露在臉上，“自然是去翰林院找人。”
唐易一呆，或許是竇雲柳和駙馬對她都太過和顏悅色，她都忘了，竇雲柳的身份，別說是翰林院，就是宮中也是去得的。雖然現在去翰林院找人總有些不合適，但也是為了公事，又有竇雲柳在前麵擋著，她還怕什麽？唐易有種抱上大腿的感覺，也沒有推拒，跟著竇雲柳便去了。
竇雲柳也覺得好玩。他雖然是紈絝，可從來不會耽誤正事。平白闖進翰林院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但今日也算是事出有因。
隻是這唐易實在是膽子大，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捕頭，別說手指頭了，伸出一根頭發都能戳倒的身份，卻敢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後麵。竇雲柳又想起唐易閃著星星的眼睛，加上她現在這樣歡快無畏的神情，還真有點像……自己小時候養的小犬。
竇雲柳倒不是真的要直闖翰林院，而是到了翰林院外，讓人通報請了王翰林出來。三人就在翰林院門外不遠的茶樓碰麵，唐易說明了身份和事情的進展。王翰林倒是昨日回家後就得到了老常的稟報，是以並不覺得突兀。
“今日想問下王翰林，那卷畫丟失的時候，可是係著的？”
王翰林垂眸回憶了一下，便肯定道：“是係著的。”
“為何要係著？”
“因為那時候答應了友人，過幾日要拿去品鑒的。”
唐易和竇雲柳對視一眼，繼續問：“可是早說好了一定會拿這幅畫去？”
“是……”王翰林反應過來，“唐副捕頭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早有人知道我會收拾好這幅畫，所以才偷的嗎？”
“不如換個說法，”竇雲柳說，“有誰知道你手上有這幅畫？”
“我的恩師是江南大儒，我初到京城的時候，很多友人都是聽了恩師的名頭才來與我交往，所以知道這幅畫的人不少。”
唐易皺眉，沉吟片刻，決定還是循著內心的直覺，問：“那些準備品鑒的友人，都是些什麽人？”
“有幾位是齊賢書院的教習，還有些翰林院的同僚。”
“齊賢書院？”唐易微微抬高了聲音。
“怎麽了？有何不妥？”
唐易搖搖頭，卻沒有答話。竇雲柳接話道：“今日便問這麽多，王翰林想必還有公務，就不多留了。”
待王翰林離開雅間，竇雲柳便悠悠說：“我記得，趙王世子，就是在齊賢書院讀書。”仿佛是知道唐易心裏在想什麽一樣，直接點中了大穴。
唐易果然立刻蹦起來說：“我們去當鋪！隻差當鋪和齊賢書院還不清楚關係了！”
竇雲柳拉住她，點著桌子說：“既然都到了茶樓，何不吃些點心再去？你看看這都什麽時候了？”唐易這才注意到天色，正是日頭當中了。
唐易心裏是跟貓爪似的，可她也不願阻了竇雲柳的好意，想著吃些點心應當用不了多少時候，便點頭應了。竇雲柳不知為何，仿佛興致極好，大手一揮，道：“小二，把你們這兒的點心單子給我拿來看看！”
唐易眉毛一抽，想到了他上次帶自己去買的四五件衣裳和雲中樓那一大桌子佳肴，趕緊攔著說：“隨便用些就好了，不要叫太多了。”
竇雲柳奇怪地看她一眼，說：“若不是準備少點些，我便不用看單子，一齊都點上了。”他可不敢多點，要是唐易又覺得不能浪費，吃撐了肚子怎麽辦？
唐易不敢再說話了，竇雲柳也隻是點了四五碟，雖然還是多了一點，但也差不多都吃下了。
兩人去到當鋪，仍然是那個小二在高高的櫃台上露出一個腦袋。正埋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小二哥，你師父呢！”唐易一來就揚聲問，小二手忙腳亂地收拾什麽，抬起頭來的時候，兩個臉頰紅通通的，倒是有幾分可愛。唐易笑出聲，說：“看什麽呢？快把你師父叫出來，我有話問。”
那一邊，老師父卻已經聞聲出來了，“差爺，今兒怎麽又來了？”走到小二身邊，上下掃視一眼，老師父一邊給唐易打開櫃台們，一邊對小二嚴聲說：“又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教你識字是算賬的，不是看閑書的！”小二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不敢反駁。
唐易笑嗬嗬地，不管師父怎麽教訓徒弟，而是說：“我今兒想來看看，當那琉璃樹的是哪一戶人家。”
老師父也不推辭，直接說：“那你和這位公子等等，我翻看一下記錄。”還給唐易解釋道：“琉璃樹是死當，沒有憑條，隻有一個人名和指印的記錄。”
在等老師父翻記錄的空當，唐易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和齊賢書院有什麽關係嗎？”
“齊賢書院？那可是大書院！多少世家子弟文曲星在那裏麵的，能和我們扯上什麽關係……找到了，您看，就是這個。”
老師父將書冊的一頁翻給唐易看，卻不敢把書冊遞給唐易。唐易知曉這已經算是別人的商業秘密了，也不強求。
那書冊上寫著“二月二十一日，三尺二寸高，茶晶百葉琉璃樹，作價四千五百兩，出典人季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