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瞬息萬變
到了那家店鋪的後門，竇雲柳拉住唐易，略略調整了一下氣息，才推門進去。
一進去，仍是一個正常的店鋪後門，有一個夥計在角落打盹。若是不知情從這店鋪前門闖進來的人，隻以為這夥計是在偷懶，但唐易現在卻已經知道，這應當是盯梢的人。
見到唐易三人進來，這夥計隻是抬了抬眼皮子就又低下了頭。竇雲柳對蟲子一抬眼，蟲子便會意地從荷包裏摸出二兩銀子扔在夥計的腳邊。
原本是在低頭打盹的人卻是眼明手快地將銀子撿到懷裏，諂媚地對竇雲柳笑道：“這位公子有何要求？”
“打聽個人，剛剛從你們這店裏走出去的那小子，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是我知道是幹什麽的。”說完，他又將那二兩銀子拿出來摸了摸。
竇雲柳不屑地一笑，將蟲子身上的荷包直接扯了下來在手中顛了顛。那荷包鼓鼓囊囊的，少說也有上百兩，夥計的兩眼就隨著荷包一起上下擺動，滿臉是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
“我有幾個問題，你回答得好，這個荷包就賞你了。”
“貴人請問，請問！”那夥計頓了片刻，又趕緊說，“啊！那個小子，他是當鋪的小二，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哪家的，但是他常來銷貨，都是走這兒進出的。”
唐易踏前一步問：“你知道他都銷了些什麽貨嗎？”
夥計搖頭，“他隻是在我家進出，又不是在我家銷的，我連他去哪兒銷的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他銷了什麽。”
唐易看了竇雲柳一眼，竇雲柳輕聲道：“我知道到哪兒去問，不用急。”
“貴人，還有問題嗎，趕緊問吧！”
竇雲柳轉向夥計，說：“最後一個問題，今天有人問了這小二的事嗎？”
“有……”夥計看了竇雲柳的眼神，頓時悟了，連忙說：“沒有沒有！我什麽人都沒看到！”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個問題，竟然也不等竇雲柳鬆手，一把搶過荷包就要往店前麵跑去。
可他才跑出兩步，就被人迎麵一腳踹倒在地。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沒看清踹自己的人是誰。摔在地上後，再睜眼看，除了站在一邊沒動過的唐易三人哪裏還有別人！難道是鬼打牆？
竇雲柳也不管他，帶著唐易和蟲子轉身又從剛剛進來的後門出去了。三人再走了片刻，停在了一扇緊閉的黑漆小門前。
竇雲柳上前輕擊三次，再重扣兩次，小門便開了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縫隙。竇雲柳、唐易、蟲子依次進入其中。
進去後卻隻是一個遮住了整麵牆的木板，上麵有一個人頭大小的活門。
“買還是賣？”聲音嘶啞，難辨男女，應當是特意改變過的。
“買。”
“說。”
“黑市最近有沒有收過飛盜案的贓物。”
木板後一陣沉默，許久才有回答。“沒有人賣這個消息。”
“黑市裏的消息還要等人賣的話，你這曉天閣也可以關門了。”
又是沉默，比之前那陣更長。“竇公子居然也開始幫公門中人做事了？”
一句話揭露了竇雲柳的身份，話語中帶著幾分挑釁，竇雲柳毫不留情地反擊。“這個消息你也可以拿去賣，沒有關係。”兩相比較之下，倒是顯得木板裏的人無能而斤斤計較。
“一千兩。”
這就是有消息的意思了，竇雲柳正要示意蟲子給錢，卻被唐易一把按住了手。
“不用，我知道了。”唐易捏著竇雲柳手腕的勁很大，一雙眼睛在暗室中也明亮極了。“我知道了！”
竇雲柳原以為她是心疼自己的銀子，可看到那樣明亮的眼睛，便知道她肯定是心中有了發現，而且是大發現。也不用多說，直接帶著她又從那扇小門退出了暗室。
“怎麽出去？”唐易四處張望，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走出黑市。竇雲柳見她這樣興奮又帶著些微倉皇的樣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說：“跟我來。”
唐易已是十分信任竇雲柳，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帶自己走的是什麽路，隻是低頭想著自己的思路，一雙眼眸中異彩連連。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城北的某條小巷子中。
“我們去當鋪。”唐易說：“我早該想到的！齊賢書院是其它三樣物件消息流傳出去的地方，為什麽當鋪和齊賢書院沒有關係，是因為……”
“琉璃樹的消息不需要流傳也能讓竊賊知道！”竇雲柳接上，看來也是已經想到了。
“對！為什麽其它三件都是輕便的小玩意兒，而琉璃樹那麽笨重，是因為竊賊有更多的時間來處理！”唐易一邊快步走一邊說，“我早該想到的！”
竇雲柳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覺得我們可能來不及了。”
唐易停下腳步，回頭時臉色已經帶著幾分焦慮。當鋪小二經常來黑市銷贓，而飛盜必定是有一定功夫在身。
唐易和竇雲柳幾次去往當鋪和小二碰麵都沒有看出他有什麽不對，但很難保證今天隻有他們看到了小二，而小二沒有看到他們。
“總該盡力試試……”唐易咬著牙擠出這句話。剛剛柳暗花明，若是因此晚了一步而破不了案，她又豈能甘心？他們出來並沒有騎馬，而這小巷周圍又哪裏會有馬匹給他們用？
“就算用跑的，隻要比小二快就行！”唐易扔下這句話，便甩開手跑出了小巷。竇雲柳隻不過一個沒跟得上，便眼睜睜看著唐易跑不見了，竇雲柳自然也跑起來試圖跟上。
竇雲柳沒有功夫在身，沒有出小巷就已經跑得氣喘籲籲、越來越慢，哪裏還跟得上唐易，隻能寄希望於暗衛。
“影虎，你跟上他！”空中傳來微響，竇雲柳知道影虎跟上去了，才停下身來大口喘著粗氣。
蟲子略比他好些，扶著竇雲柳說：“公子，我去叫輛馬車吧！”
“快去！”
……
唐易從小巷跑出來，很快便到了大街上。她哪有蠢到要真從城北跑到當鋪？在大街上看到有人牽馬經過，便丟出二兩銀子，高聲道：“查案征用！到京城府衙領馬！”
她甚至沒看清牽著馬的是誰，雙手拉著韁繩，右腳一跨便上了馬。等那牽馬的公子回過神來，隻有二兩銀子靜靜跌在他的腳邊。
“哪裏來的小子敢搶我的馬！爺是缺這二兩銀子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