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動則千鈞
朱珣出來，正好看到彭言卓挑著擔子出門。
他知曉彭言卓這麽早出門，應當還沒有用早飯。不過他也不準備喊住人，而是轉身去作坊裏轉了一圈。莫氏和女兒仍然還在不知辛苦地挑豆子，磨豆子。
相比起性格有些跳脫，時不時還來點意料之外花樣的彭言卓，朱珣是更喜歡莫氏母女的。
這種喜歡不是想善待她們的喜歡，而是喜歡她們沉默寡言、幹活又很賣力，總而言之，是最好的工人！當然，如果這個工人能把房契也乖乖獻上的話就好了。
當初剛剛害死兄長的時候，自己意氣風發，覺得豆腐坊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沒有一年就用豆腐坊的出息娶了一個媳婦兒。
沒想到，娶來的竟然是個不能生的！康氏的男人又在牢裏久久不死，無法再嫁。
嫂子莫氏雖然沉默寡言，在房契一事上卻也牢牢不鬆口。
不過……朱珣用一種莫氏很熟悉的眼光盯著她。這個院子、朱家豆腐坊的名頭，遲早都是自己的。
其實，如果沒有自己，朱家豆腐坊算什麽呢？那點出息，連吃飽飯都難，哪裏能像現在，還攢下了一些家產。
兄長就是沒生意頭腦，就跟嫂子一樣，隻知道埋頭苦幹。多虧了自己啊，這一大院子的人才過上了好日子。
朱珣滿意地摸摸肚皮，轉身朝彭家的那頭走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轉身之後，在他眼中如同老牛一樣的嫂子眼睛裏充滿了怨毒的光芒。
直到看到朱珣完全踏入康氏的房間，莫氏對女兒說：“瑛兒，娘去方便一下。”
女兒很懂事，但也很沉默。小小的年紀幾乎已經能撐下作坊一半的活兒。莫氏愛憐地摸了女兒的臉，希望今天之後，女兒不必再受這樣的苦。
朱家院子外，唐易和周肅背靠著院牆站著。一個石子突然從牆內拋過來，周肅長臂一伸，將石子接入手中。
兩人對視一眼，唐易點點頭，用力咳了兩聲。院子內傳來人走動的聲音，一會兒就安靜下來了。
唐易和周肅分頭行動。唐易去客棧接三位族老，周肅則轉到了院牆外彭家的那頭。這個地方的裏麵正是康氏的房門邊，雖然聽不到屋內的動靜，可要是有人進出一定聽得到開關門的聲音。
唐易快步趕回客棧，跑到二樓最裏麵一間客房，直接打開門，三位族老正和席元青聊得開心。
“各位，我們走吧。”
族長最先起身，“走！看看康氏那個毒婦如何敢麵對我們！”
一行人匆匆趕到朱家院子外，周肅上前點點頭。唐易跑到門前，使勁兒拍門。
曹氏正走到屋外。她不常出門，有人拍門一般是彭家小子開，彭家小子不開，瑛兒就會去開。
可是今天這門被拍得特別響，曹氏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來討債的。
接下來的事情讓她感覺到了不對勁——瑛兒正準備去開門，莫氏將她拉住，反而自己趕緊跑去開門了。
這樣不算什麽……可是！當頭進來的那人，不就是那天和自己在同方胡同碰麵的人嗎！就算換了衣服打扮，但曹氏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自己這兩天還在等他的回信呢，還以為他會在某個晚上又摸進院子，現在他卻就這樣闖上門來了！難道……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曹氏銳利的目光掃向打開門後躲在一邊的莫氏……是她。
唐易也看到了驚愕的曹氏，但她並不在意……如果事情順利，很快自己就會再次和曹氏對上的，到時候再說話不遲。
開了院門，唐易就直奔彭家的房屋而去。周肅、席元青和四位彭家人都緊跟其後。
康氏的房門緊閉，可是外麵鬧出這樣大的動靜，房裏肯定聽到了。時間耽擱再久，可能就會給屋裏人留下收拾的時間。
唐易直接照著木門一腳，可惜房門沒有踹開。
“誰！誰在外麵！”裏麵傳出一個慌亂的女子聲音。
周肅上前來，直接用力一踹，房門“啪”地打開。
屋子不大，唐易進門一掃，隻有一個神色慌亂的美婦人坐在床邊，另一個意料之中的人卻沒有身影。
唐易冷笑一聲，視線在屋裏的櫃子、床下等地方掃了一眼。根據剛剛進門前所聽到的動靜，這屋裏絕對不止一人。躲？躲得掉嗎？府衙的捕快最不缺的就是搜查的經驗，何況是這麽小的一間屋子。
康氏在見到後麵來的三位彭氏族老的時候就開始渾身顫抖，坐在床邊如同風中殘花。
“族、族長，四爺，還有村長，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族長冷哼一聲，轉而去看唐易。唐易與周肅分頭，開始在屋內一寸寸摸索。
“你們幹什麽！族長，族長他們是誰！”
“看衣服不就知道了嗎？”席元青仍是微笑著，說出來的話卻讓康氏如墜冰窟，“是府衙的捕快啊。”
康氏哆嗦著站起身，上前兩步想要阻止唐易和周肅的搜查，卻又不敢近身。“捕快……來幹什麽？族長……”
“找到了！”周肅高喝一聲，拉著床後的一塊布，一看就是一個男人的下擺！
唐易看了，也不得不佩服朱珣，居然從床下的鑽到了床後的角落。床又擋著視線，要不是搜查的是自己和周肅，可能真被他躲過去了。
“滾出來！”周肅扯著下擺，裏麵的男人還如同鴕鳥一樣試圖裝作不知情一動不動。
“哼，既然床後麵沒有人。周大哥，我們一起來幫康氏把床往裏推一推。”
周肅放開下擺，故意把指頭捏響，“我們一起吧，直接把床推到牆裏麵去。”他還煞有介事地對康氏說，“若是推破了牆，我們賠你銀子。”
康氏的小臉煞白，“你們……”
“咳咳！彭家嫂子，你的東西我撿到了！”
床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朱珣手上拿著一個手釧兒從床底爬出來，似乎很驚訝地看著屋內的眾人。
“誒？怎麽來了這麽多人？你們是誰？”
唐易眉頭一皺，朱珣這是準備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可是……自己一行人並沒能捉奸在床，朱珣若是真要狡辯，自己也可能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