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思念的苦楚
梁傾默沿著攤主的指路方向一直走,烈日當空,也不能怪她腳程慢,畢竟她體力一直不咋地。到底何時才能到城主府,她雙手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好餓。梁傾默看向主街道的前方,一眼望不到頭,她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額際的汗珠。
暮色落下,主街道上燃起了燈籠,各式小吃上線,食物的香味飄進鼻尖,梁傾默咽了咽口水,更餓了,何況她走了差不多有四個小時了,過度消耗體力讓她餓得頭暈眼花。
「你們聽說了么,昔日城主府的蘇大總管被趕出城主府後去了連城。」
「他去連城做什麼,難不成是為少夫人報仇?」
「聽說了,畢竟是大事。」
「當初確實是他女兒害了少夫人,他有錯,可也不必犧牲自己啊,唉。」
「天意如此,子債父償吧。」
「那她女兒呢?」
「聽說瘋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梁傾默走得一副虛脫像,口乾舌燥,如果城主府還有一段路,她真的要另作打算了,「你好,請問城主府還有多遠?」
幾個聊天的人好心道:「就在前面不遠了。」
「對了,姑娘你去城主府找誰啊?」
「我不找誰,只是去看看。」梁傾默不敢多話,道謝之後繼續往前走,她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了。
「怎麼這姑娘有點眼熟。」
「你一說我看她也覺得眼熟。」
牌匾上的字很熟悉,可她不認得,但看門口站著的侍衛,她想她到城主府了,可她怎麼樣才能進去,又以什麼方式進去。
城主府的大門口,白衣女子站在主街上,她揪著衣袖在原地打轉,不知在等誰家的公子。
「胡總管好。」這時從大門裡邁出一個人,年過半百但精神氣足,這個人在她夢中出現過,她記得。
「嗯。」胡管事走下台階。
機會來了。梁傾默嚶嚀一聲假意暈倒在大街上。
「胡管事,有人暈倒了。」跟在胡管事身後的僕人忍不住便要去扶。
「等等,」胡管事喝道,「在城主府門前暈倒,十有八九是陰謀,別急。燈籠拿過來。」
「是。」僕人提著燈籠上前,明亮的燈光照清了梁傾默的臉。
「胡管事,這位姑娘怎麼……」下人沒再說下去。
「長得像少夫人。」胡管事順著他往下說,少夫人才下葬不過一月,今晚便有類似少夫人的女子出現,此事處處透著詭異。
封塵歇早已回連城,前不久還傳來蘇佩刺殺失敗的消息,他要來也沒這麼快,可除了他,又有誰會想害少城主,胡管事心裡疑惑叢生。
「胡管事,你看。」僕人將燈籠往梁傾默的手腕處一照,那條熟悉的手鏈,城主府的人大多在衛暻弈手上見過。
「她怎會帶著這條手鏈。」這條手鏈胡管事在梁傾默和衛暻弈的手上見過,她竟帶了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鏈。懸崖下確實未找到梁傾默的屍體,但眼前女子他肯定不是少夫人。
「胡管事,我們要不要救她?」
幽深的眼眸里倒映著梁傾默的臉,「不管她有何目的,少城主見了她一定不會再待在涼亭。去叫幾個人,將她扶進府內。」
婢女們扶起梁傾默進了城主府,幾人的背影消失在城主府內,胡管事站在台階下,但願今晚自己做的決定沒有錯。
女婢們將梁傾默扶至客房內,安置在床上躺著。關門聲一響,梁傾默便睜開雙眼。說實話,她剛才就是在賭,若胡管事不帶她入府,她今晚流落街頭的可能比較大。好在她賭贏了。
按夢境預示,衛暻弈一定在府里,她要去見他,他在夢裡的那個涼亭等她。可府里守衛森嚴,她如何能避開那些人,難道要等到深更半夜么。
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好法子,梁傾默在屋內晃蕩,就等著深夜一來去找衛暻弈。
眼看著府里的燈籠滅了一半,梁傾默待一隊護衛經過後便悄悄溜出了房門。記憶里的涼亭,應該在湖邊,而這裡,她沒什麼印象。
月黑風高,四下無人,殺人夜,不由自主腦子裡就想到了這個。
梁傾默下葬后,衛暻弈整日睡在涼亭里,酒不離身,衛榷勸了幾次,逼不得已時也會強制命令方之棠直接點他睡穴拖回屋內,可衛暻弈的傷已復原,還剩一點意識的情況下,方之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涼亭,涼亭到底在哪兒,她怎麼就沒印象了,梁傾默急得不行,她現在身份未明,只因為長得像梁傾默而進的府,真讓人發現,說不定她還沒見到衛暻弈就被趕出去了。
梁傾默在花園中遊盪,分不清方向的她一通亂走,好不容易才到了有光的地方,可四下空無一人,又是深更半夜,氣氛有些恐怖。一陣涼風吹來,她拉近了身上的衣衫。
她順著小石板一路走,不清楚地方的她也只能亂轉了,只盼自己的運氣能好一些,不會遇上城主府的侍衛。夜裡還真有些涼意,也不知是不是因臨近湖邊的原因,總覺得要冷一些。
前方微弱的光源似乎正是從一個涼亭里發出的,梁傾默驚喜,加快了腳步。走近之後,果不其然,夢境中的涼亭出現在她眼前。
此時此刻的場景如夢裡一般,衛暻弈倒在涼亭里,身旁堆滿了酒瓶,一路延伸至小道上,濃厚的酒味瀰漫在空氣里。她強壓下自己心裡翻湧的情緒,每一步都走得極慢,深怕兩人就要再見之際夢醒了,她睜開眼看見的又是醫院獨有的慘白色。
凌亂的髮絲遮蓋了俊美的容顏,發冠斜斜掛著,看起來快要掉落的樣子,胸前衣襟不整,滿是污漬。衛暻弈半坐在地上,腦袋低垂著,右手中的酒瓶傾斜,一滴滴酒水還在往下落。
梁傾默踩著地上流淌的酒水來到衛暻弈身邊,她慢慢蹲下身。他不止一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夢中的他看不清容貌,她只能憑藉自己的幻想去描繪他的模樣,直到最近的一次。現下,她終於見到了真實的他,那麼近,那麼真實。
梁傾默伸出手朝衛暻弈的臉上摸去,指尖即將觸碰到面頰時被人抓住,衛暻弈猛然睜開眼,陰鷙在見到她時頃刻消散轉化成不可置信,他的睫毛微微抖動著,薄唇抖動地更厲害。
她緊緊看著他的眼眸,布滿血絲,腥紅一片,那種熟悉的心疼涌了上來,淚水盈滿眼眶,鼻子一酸。
衛暻弈靜靜地盯著她,似乎是在判斷自己是否處在夢中,梁傾默正要開口。衛暻弈下個動作便是用力將她摟入懷中,梁傾默猝不及防跌在他身上。
他埋首在她頸窩,汲取她身上的氣息,彷彿那樣才能撫平他心裡的痛楚,他日夜想她,念她,卻從未夢見她。也許是老天在懲罰他,連夢境這種虛幻的機會都不曾留給他。
他記得她么,聽胡管事的意思,她只不過時長得像少夫人,而不是一模一樣。那麼他是認得她,還是將她當做了另一個人。
他的懷抱,和記憶里一樣,充滿了他的溫度。她任由他抱著沒有說話,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兩人沉默享受夢中的相遇。
頸間一熱,是他的淚水。